10.第十章

10.第十章

時間轉回小半個時辰前,烏拉那拉氏懶散地倚靠在美人榻上,身後的丫鬟正在輕柔地給她揉捏著肩膀,屋內的暗香淡淡飄散著,讓人安詳又舒服。

「奶娘,你這是怎麼了?」烏拉那拉氏的奶娘李嬤嬤坐在下首有點坐立不安,看起來像是心中揣著事情卻不知道如何處置。

「福晉,老奴這心裡總覺得不大對勁。您雖以前院的人作筏子,可那畢竟是貝勒爺安置的,若是出了岔子讓貝勒爺知曉,那對您可不是好事。」李嬤嬤左思右想,總覺得他們之前的安排有點過於託大了。

烏拉那拉氏淡然地掀開茶蓋,嗅聞著那淡淡清香,「奶娘便多慮了,不管如何,爺在前院放著女人便不是個合適的禮數。若是想要個解悶兒的,院子里的姐妹也不少,何必巴巴地放在跟前。若是想要人過門,難不成我會不許不成?」

「可若是惹惱了爺……」李嬤嬤有些躊躇,烏拉那拉氏和貝勒爺之間感情並不深厚,不過是相敬如賓,畢竟維持著面子上的情分。貝勒爺需要一個大方得體的福晉,福晉需要一個安穩可靠的內宅,彼此間帶著互惠互利,這幾年過來也非常順溜。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福晉有點變了,變得更加緊張起來。李嬤嬤心裡默默盤算著時間,約莫是從弘暉出生那年。

為母則強,李嬤嬤暗自嘆息。

「福晉,側福晉回來了,正向著正院趕來。」門口守著的丫鬟進來稟報,李嬤嬤仔細問了幾句,又讓人退下了,「福晉,難道李氏發現了不妥之處?」按照常理,如今李氏應該跑到前院才是,怎麼會直接回到內院,更是直接朝著福晉這裡過來?

烏拉那拉氏啜飲了幾口熱茶,漫不經意地擱在了邊上,「她便是發現了什麼,還能同我鬧騰不成?」無形間威壓便從這句話里滋溜出來,讓李嬤嬤停住了所有的話。是啊,側福晉,這個「側」字,便能死死壓住一個女人一輩子,永遠翻不了身。

只是這李嬤嬤總覺得這心裡有哪裡不大對勁。

而遠處謀算了此事的溫涼眼下他更關注的是他從書鋪帶來的書籍,以及貝勒府的書樓。從他回來后,溫涼便紮根在書桌面前不動彈,如饑似渴地把十幾本書看完后,又帶著銅雀去了書樓打包了一大疊書籍回來。

銅雀看著屋內幾乎無從下腳的地方,哭喪著臉踱出門去,她是一看到書就頭疼,沒想到跟了個主子竟是如此愛書之人,她只能……默默地躲在邊上認真戳手指,啊不對,是認真做荷包了。

……

等到了晚上,溫涼才隱隱約約聽到銅雀提了一嘴,說是去提膳的時候聽到廚房的人在議論,說是李氏被禁足半月,福晉被呵斥,貝勒爺的臉色難看得如同鍋底。

銅雀是知道這裡面或許有溫涼的緣故的,但她小心謹慎,什麼也沒有說。事實上,溫涼什麼也沒有做,他不過是去了趟綉坊和李氏打了個照面,又優哉游哉地在外面逛了會街,更從來都沒有讓銅雀去做些什麼事情,這李氏和烏拉那拉氏鬧騰起來了,銅雀怎麼都沒辦法和自家主子扯上聯繫。

溫涼輕飄飄地掃了銅雀一眼,幾乎能猜透她的心理活動。

溫涼一開始就只是打著要見見李氏的主意,見面后才覺得人如其名聲,是真正的肆意放縱。這裡面到底有多少分是烏拉那拉氏縱意出來的,又有多少分是胤禛寵愛出來的,溫涼並不在意。只是這樣更好。他看似什麼都沒有說,實際上對李氏來說,他的出現便是最好的證據。

李氏的想法簡單,如果溫涼真的是被胤禛養在前院的女人,那卑微的身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帶著人出府,更別說隨意地指示底下的綉坊做衣裳。

正因如此,李氏心頭怒火越盛,她只會以為之前她闖入前院的事情是被人誤導的才惹來訓斥,前來綉坊的事情也是被人謀算的,更別說這謀算裡面涉及到了她那可憐的兒子!能直接了當報仇的機會只有當下,如果李氏還把握不住,那便真是個傻子了。

如銅雀所說的那樣,如今李氏剛剛喪子,現在即便出了什麼問題,貝勒爺只會以為是喪子之痛導致的,即便再如何懲罰,也不會太重。別看李氏被禁足看似嚴重,可那僅有半月。福晉被胤禛斥責卻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他從來不曾在大庭廣眾下烏拉那拉氏的面子,因為那會損害福晉在內院的威嚴。

這是頭一次。

數日後,溫涼要銅雀查的事情有了答覆,綉坊的坊主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他的家裡卻是不一樣了。他萬年老光棍的弟弟娶了美嬌娘,患病的老母得到了好大夫的醫治,便是他出嫁的女兒也突然有了極大的轉變,出入車接車送。

溫涼思忖片刻,難道只是他錯覺,從眼下得到的消息來看,最多得到了坊主撐死不開口的原因,畢竟家裡得到了這麼妥善的安置,即便自身出了什麼問題,想必身後也有人能照料。溫涼最多能稱讚句烏拉那拉氏做事大方周到,但再多的卻是看不出來了。

底下的另外一封便是如今綉坊的情況,出了此事後,胤禛對綉坊的情況非常不滿意,直接關閉了綉坊,著人整頓。畢竟這綉坊平素來並不能得到多少收益,某種程度上還是為了貝勒府服務的,如今惹了這事,還不如先關閉整理。

溫涼挑眉,這倒不是壞事。先前插手綉坊導致送來的衣裳不對之事,他已然知曉是馮國相做的了,畢竟要查便徹底都查出來。現在又有了這事,真是任意一個人都能隨意指使,彷彿就是個篩子,而且綉娘頻繁進入府邸也是常事,這之中的疏漏便有不少。

胤禛發現了這點,溫涼便撒手不管這事,開始一心一意地鑽研琢磨著他那疊一人高的書籍。只是分心做事的同時,他正經事也沒有落下,手頭起草了關於之前和胤禛談過的商鋪事情,剛好趁這個機會一併做完,而他也趁這個時間換著女裝外出,假扮客人把京中的商鋪都走遍了,尤其關注四貝勒府下的以及特別能掙錢的,回來又是一番埋頭苦幹。

然後在幾日後攜著厚厚的一疊東西求見四貝勒。

那日他與胤禛在外書房內說了什麼,無人得知。畢竟連蘇培盛都被趕出來在外面守門,不過出來的時候溫涼臉色如常,倒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商鋪的事情暫時算是了結了,溫涼便一心撲向農事,完全沒想到他已經被人深深地記恨上了。

深夜時分,正院。

院內氣氛冷凝,不管是誰都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在這個時候惹怒了烏拉那拉氏,就連柳鳴都被福晉趕了出來,屋內就剩下烏拉那拉氏和李嬤嬤。

李嬤嬤看著她奶大的孩子,心裡疼惜,「福晉,爺只是一時著惱,又因為李氏剛剛喪子的緣故才會如此,您萬萬不能泄氣。大公子還在呢,貝勒爺不會在這事上偏頗的。」

烏拉那拉氏冷著張臉,眼角有點發紅,「李氏沒有這樣的腦子,查出來這段時間內有誰去見了她嗎?」她本以為李氏不過是在綉坊碰了灰,可沒想到回來的時候腦子倒是挺好使,仗著這段時間貝勒爺對她的憐惜一股腦地發作,嘶聲力竭地認為她對弘昐做了什麼。即使胤禛信任她,可是之後綉坊的事情卻讓貝勒爺惱怒,最後有這樣的結果已經出乎她的意料。

到底是誰在李氏身邊支招!

「福晉,都查過了,不管是出門的車夫還是在綉坊的人都沒有問題,唯一不在掌控中的人便是前院的人,如果她對李氏說了些什麼,那可想而知。

「我們的人當時沒在跟前?」烏拉那拉氏問。

「即便是有,除開李氏的人,全部都被爺關押起來,準備發賣了。」李嬤嬤說道,說是發賣都是好的,皇家的人哪有可能讓人就這麼輕輕鬆鬆帶著隱秘離開的,李嬤嬤都不會去想他們幾個的下場。

畢竟如今京城雖算不得風聲鶴唳,但前段時間太子出的那事,還是讓不少人家都繃緊了皮。貝勒爺本就處在旋渦中心,自然是更加的小心行事了。

「所以,是那個前院的女人。」烏拉那拉氏默默地摩挲著手上的串珠,柔美的聲線帶著難得陰沉之感。

上一次她暗地讓人引了李氏的貼身丫鬟過去,不僅讓李氏折損了身邊的人,也著實探清楚有這麼個人存在,更知道了她在貝勒爺心目中的地位。不僅發賣了李氏那個丫鬟,話里話外也在敲打她不要惹事。李氏氣得在屋內摔東西,福晉又何嘗不暗惱?

爺特地把人放在前頭,還能害怕她對她下手不成?

至今不知道溫涼真實身份的福晉面帶薄怒,若不是因為貝勒爺這般作態,她怎麼會關注她?她可不是李氏那個可以隨意糊弄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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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格格」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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