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狂化后的戰士維克托
伊恩這一次沒有再用剛才那招。
法蘭克曾說過,哪怕是再愚蠢的敵人都不會在同一招底下吃兩次虧,如果真有這樣的敵人,要麼是你足夠強大,要麼對方就是個蠢蛋。
能當上雪狐傭兵團小隊長的赫克托當然不會是後者,伊恩肉體力量雖大,但針對赫克托這樣的敵人,那絕對算不上碾壓的力量。
他選擇了直接抵擋。
又是一陣金鳴聲傳來,兩把金屬武器在極大的力量擠壓下蹭出一連串火花。
二人越打越急,轉瞬間已經交鋒數次,原本抱著看伊恩笑話的酒客們紛紛改口,開始喝彩,哪怕雙方就此收手,那也絕對不會影響這場精彩戰鬥的評價。
不知道是哪個吟遊詩人帶頭撥動手中的琴弦,一陣急促的吉他旋律在雪風小調內響起,似乎受到某種觸動,其他的吟遊詩人們也附和著節奏撥起了和弦,酒館內的緊張氣氛頓時放鬆下來,其餘的酒客們也跟著音樂的節奏為二人鼓勁。
二人的交鋒逐漸增多,周圍的看客們卻絲毫看不出二人力竭的表現,二人似乎越戰越勇,一招招驚險的揮砍引起了人們一浪高過一浪的喝彩。
直到其中一名酒客大喊了一聲:「那是……狂化?」
客人們一聽,紛紛將目光投向戰場之中。
果然,或許是交鋒越來越激烈,不知什麼時候赫克托居然激發了狂化,他雙目發赤,全身的皮膚變得通紅,彷彿體內的血液在激烈碰撞,就連酒館內的溫度都被提高了幾分。
赫克托的揮砍的幅度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其所用的力量也越來越強,伊恩也變得越來越難以抵擋。
這場戰鬥愈發險象環生,酒客們的驚呼聲也越來越多。
或許正是因為戰鬥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似乎沒人注意到,幾乎貼在了門板上的女孩直至此時都沒有離開。
女孩眉頭微皺,那對如翡翠般碧綠的眼眸放出一抹精光,仿若深夜中漫步的一隻小野貓一般明亮。
如果眼尖一些的人會發現,此刻,她的手心正有一道莫名的光澤緩緩流轉。
伊恩牙關緊咬,他怎麼都沒想到,赫克托居然是一名狂戰士,而且他更沒有想到,為了贏得這場戰鬥,赫克托居然會選擇狂化?
他想起來了法蘭克叔叔的教導:面對一名狂化的狂戰士,最正確的選擇那就是趕緊跑路,不論多麼強大的戰士,哪怕遇上一名最弱的狂戰士,那也是輸多贏少。
可是伊恩表情有些苦澀,他現在跑得掉嗎?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空間里,他能跑到哪裡去?
『狂化』是狂戰士獨有的一個技能,他們能讓自己的血液沸騰起來,從而增加身體的活性,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狂化』后的狂戰士幾乎察覺不到身體的痛感,因此戰鬥力更加勇猛異常,更別提那成倍增長的力量,如果不是因為有雪熊血脈的強化,伊恩恐怕連赫克托狂化后的一斧頭都接不住。
當然,法蘭克也說過,如果遇上一名狂戰士,當實在跑不掉的時候應該怎麼辦:
正確的做法是雙腿一前一後,前腿微屈,雙手模仿野獸準備撲擊獵物的姿勢,表情一定要兇狠,越凶越好,喉嚨要有節奏的低喝,模仿野獸的聲音,千萬不要做出一絲畏懼的表情,要用表情告訴對方:你他丫來揍爺爺我呀!
嗯,這樣死的比較有尊嚴。
伊恩猛地搖了搖頭,這時候怎麼還胡思亂想?
在赫克托一陣高過一陣的攻勢之下,伊恩逐漸不支,已經有好幾次斧頭差點劈到他的身上,他也越來越著急,現在該怎麼辦呢?
對了,法蘭克叔叔曾說過,在遇到危險的情況下一定要保持冷靜,只要冷靜下來總會找到破局的方法。
伊恩已經放棄了跟赫克托比拼力量的想法,他正在不停的閃躲。
哪怕有雪熊血脈的力量加成,現在的他也絕對不是赫克托的對手。
伊恩用餘光瞟了一眼腰間的箭壺,好在箭壺獨特的設計,在剛才的戰鬥中讓羽箭不至於灑出來。
此刻裡面正裝著七八支箭,大部分的箭羽都是白色,只有兩支箭羽是黑色的。
在這個世界上,目前除了伊恩本人,就只有法蘭克知道那兩支黑羽箭是幹什麼用的,那是他壓箱底的武器。
「如果能有五秒鐘給我準備的話,只要能爭取到時間……」
看著身邊的躲避空間越來越窄,伊恩靈光一閃,只有一個辦法!
他要賭一把,賭接下來的動作能夠給他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如果成功,那就穩贏。
如果失敗……他必須要用自己的身體挨一斧頭。
而這場賭博的道具就是他手中的巨劍。
臨陣對決時產生這樣賭徒的心理,如果讓法蘭克叔叔知道的話……
伊恩咬了咬牙,在面對狂戰士的威脅下,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伊恩猛地將手中的雙手巨劍朝著赫克托扔了出去。
巨劍從伊恩手中脫手而出,向著赫克托砸了過來。
赫克托瞧得明明白白,這絕對不是伊恩力竭導致巨劍脫手而出,他是故意的!
不僅是赫克托,就連周圍觀戰的酒客們都紛紛懵了。
臨陣對決,哪有將自己武器給扔出去的?
當然,首當其衝的赫克托沒那麼多空閑時間思考這個問題,面對這柄扔過來的巨劍他必須要躲開,雖說他的身體現在痛感減輕了不少,但不代表他能任由這柄巨劍砸在他身上。
他急忙收住攻勢,身形猛地往邊上一晃,巨劍在空中掄出一條漂亮的拋物線,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酒客們都覺得腳下輕輕一麻,更有在附近的桌子上,酒杯里的酒都灑出來了不少。
觀戰的酒客們紛紛驚呼起來。
赫克托急忙穩住身形,他將目光投向伊恩,他很想弄明白,為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伊恩會選擇直接將武器給扔了出去。
早在赫克托躲避的這幾秒內,伊恩已經向後翻滾了一圈,此刻單膝跪地,一隻手摸到了背上的長弓,另一隻手正搭在腰間的箭壺上,兩根手指正輕輕捏著一支黑色的羽箭。
「該死!」
赫克托暗罵一聲,他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北境的居民往往不是出色的戰士,因為他們很少會跟敵人正面交鋒,因為每一個北境青壯年都是一名優秀的獵人,沒人會例外。
雖然不知道伊恩是從哪裡學的這些近身戰鬥技巧,但不可忽略的是,他也是北境的居民,這證明著他也是一名獵人。
他現在終於明白伊恩為什麼會做出扔武器這樣反常的舉動,他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爭取能拿出弓箭的時間。
「不過,現在也正是個機會,如果能在他拿出弓箭之前結束戰鬥的話……」
打定主意,赫克託大喝一聲,掄著巨斧向伊恩猛衝而去。
時間在此刻彷彿靜止了下來。
伊恩已經成功的將長弓拿在手中,目標正對著猛衝過來的赫克托。
而他的另一隻手仍停留在箭壺之上,那支被他捏住的黑色羽箭已經被抽出了一半。
赫克托的第一步已經踏下,原本相距七米的距離已經被他跨過了兩米。
伊恩不由得暗暗著急,如果沒能趕在他的第二步踏下之前將箭矢射出,那麼在接近三米的距離內,縱然將箭矢射出,那威力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快!再快點!」
隨著時間的流逝,伊恩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他額頭上正不停的滲出一層層冷汗。
伊恩已經看到了頭頂閃爍的寒芒,微弱,卻又晃得眼睛生疼。
在潛意識的控制下,伊恩已經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這是所有生物在面對即將來臨的威脅時,情不自禁做出的舉動。
在閉上眼睛之前,伊恩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看來,賭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