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等將來我也要當巫師

破敗的小屋裡，一個火盆正架在中央默默燃燒著，火盆里的火炭正努力將自己的熱量釋放出去，只不過，似乎這冬日裡的寒氣要略勝一籌，火炭的熱量只覆蓋在周圍的一小片範圍里。

伊恩正乖巧的端坐在小板凳上，偷偷瞄著自己的爺爺，他的身體緊挨著火盆。

小松鼠同樣乖巧的端坐在伊恩腦袋上，偷偷瞄著伊恩的爺爺，小腦袋偏轉的角度與伊恩幾乎一模一樣。

爺爺則不停地唉聲嘆氣，一面來回踱步，一面不住的搖頭。

他似乎終於想好了說辭，頓住了腳步。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爺爺激動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時候嗎？現在是12月！北境最危險的一個月，這時候你居然還想著到處亂跑，你是想急死我啊？」

伊恩耷拉著腦袋，悻悻道：「我不就是去聽故事了嗎？這有什麼？」

「你還說！」爺爺吹鬍子瞪眼的，這一聲厲喝差點將伊恩嚇得從板凳上跌坐下去。

小松鼠身體猛地抖了一下，瞬間從伊恩的肩膀上縱到地上，從門縫處鑽到了院子里。

伊恩除了感慨小松鼠的不仗義外，便只能低著頭坐在板凳上，偷瞄著爺爺，身體瑟瑟發抖。

此刻的伊恩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爺爺生起氣來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唉，你是想急死我啊！你說，萬一你出去的時候，死神風暴來了怎麼辦？你是想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伊恩嘀咕道：「我可以躲在酒館里啊……」

「還敢頂嘴？」爺爺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瞪著伊恩。

伊恩撇了撇嘴，低下腦袋不再多言。

「嗚~~~」「嗚~~~」

遠方，幾聲急促的號角聲傳了過來，隨著號角傳來的，還有幾聲急促的呼喊：「是死神風暴，死神風暴來了！」

叫喊聲，奔逃聲，也有堆積起來的柴禾或者銅鐵器皿被打翻的聲音。

總之，門外頓時熱鬧了起來。

伊恩和爺爺先是愣了片刻，隨後幾乎同時反應過來。

爺爺猛地將炕上的被褥掀開，露出了一個一米長寬的木質翻板，他將翻板拉開，原來床榻底下竟是一條地道。

爺爺大喊一聲：「你趕緊躲進去，我去收拾東西！」

他沒有得到回應，只聽到背後木門傳來一陣嘎吱聲，一陣寒風夾雜著雪花湧進了屋子裡。

爺爺的心裡頓時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他猛地轉過頭去，除了他，屋子裡哪還有其他人？而透過大開的屋門，爺爺看到了正在院子里不停翻找什麼的伊恩。

「你幹什麼？」爺爺的聲音非常焦急，其中還夾雜著幾分呵斥的意味。

伊恩頭也不回，依然在地上翻找，他大聲回應道：「小松鼠不見了！我的小松鼠不見了！」

透過窗戶，看著遠方如同颶風一般的雪暴越來越近，爺爺心中的焦急更甚，他焦急的喝了一聲，急忙跑到院子里，將尚爬在地上探尋的伊恩扛了起來。

「嗚嗚嗚……爺爺，你放開我，我要找小松鼠！不然它會沒命的！」

爺爺眉頭緊皺，不顧小孫子的掙扎，直接將其塞到了地道里，隨後自己也跳了進去，將翻板從裡面反鎖上。

幾乎同時，一場如同雪崩一般勢頭極猛的颶風降臨在了這裡，整個維特村，包括不遠處的奧德納鎮都被完全包裹在內。

如果是第一次來到北境的外鄉人，一定會被這場動靜給搞懵。

原因並非這浩大的聲勢，反而在這樣的勢頭之下，如果你閉上眼睛就會發現，自己的耳邊居然沒有任何聲音。

空氣中瀰漫著寂靜的氣息，靜到地上落下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場『颶風』沒有任何威力，從外表上看，不僅沒有給村民們的財產或者生命帶來任何影響，就連覆蓋滿了積雪的樹葉都沒動一下，仿若只是幻覺一般。

可是生長在這裡的民眾們十分清楚，『死神風暴』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要人命的不是風暴本身，而是隨著風暴一同降臨地面的奇怪生物。

透過翻板的縫隙，伊恩彷彿能看到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從屋門前經過，仿若一道道披著黑色破爛斗篷的幽靈。

實際上他們也確實如幽靈一般，因為他們沒有實際的身體，他們個個握著長長的鐮刀，像極了神話故事中描寫的死神。

伊恩看到了對面大嬸家養的雪橇犬，似乎它的主人已經將其遺忘，它正靜靜的趴伏在門口，默默的盯著門前飄過的一隻只幽靈。

它望了望自家屋裡，望著床榻上的木頭翻板，又回過頭來望了望街道上數量越來越多的幽靈，眼睛里閃過一絲決然。

只見它大聲叫著，嘈雜的聲音吸引住了過往的幽靈，它一邊叫著，一邊企圖往村外跑去。

只不過它低估了這些幽靈，低估了這些輕飄飄的傢伙，它沒想到，這些幽靈速度居然那麼快。

手中的鐮刀劃過天際，一道銀光透過翻板縫隙，映入了伊恩的眼中，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嘈雜的狗叫聲戛然而止，小狗彷彿石化一般靜立原地，原本憤怒的目光也消失不見，替代它的是個黑色的洞，所有的生機消逝不見，彷彿小狗的生命已經被鋒利的鐮刀收割。

伊恩瞪大了眼睛，他想發出聲音，卻不可能。

因為他的爺爺正緊緊捂住他的嘴巴，伊恩只能模糊的發出嗚嗚聲。

待街道上的黑影消失在視野之內，爺爺才放鬆下來，同時輕輕放開了伊恩。

伊恩的神情有些沮喪，他也沒有像剛才那樣竭力想發出點什麼聲音。

「爺爺，小松鼠它……是不是已經死了？」

爺爺輕輕嘆了口氣：「或許吧。」

「為什麼！」伊恩激動道：「鎮子里明明有那麼多獵人，明明有那麼多傭兵，他們怎麼不把這些怪傢伙趕走？他們不是連雪狼和雪熊都能殺死嗎？」

爺爺搖了搖頭：「這些傢伙是死神，是地獄的使者，不管是傭兵還是獵人，都沒法將他們給趕走。」

「那麼，上次明明有一個叔叔，一個人就將他們全趕走了，他不也是傭兵嗎？」伊恩不服氣的問道。

「不一樣的……」爺爺顯然不想解釋太多：「那個人不僅是傭兵，還是個巫師，巫師是能將他們趕走的。」

伊恩握緊了拳頭，目光堅定：「以後我也要當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