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大結局補全之夏姬的世界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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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定睛一看,心頭梗塞,嚇得腿都軟了。
不是賊,但比賊更可怕。
他剛要開口喊爸,餘光瞥到沈逢安特意用身體擋住的女孩子。
她從男人身後側出半張臉,嬌媚眉眼暈紅小臉。
陳寅屏住呼吸。
腦子裡有什麼炸開鍋,嗡嗡地有上萬隻蜜蜂在耳旁叫。
獃滯片刻后,陳寅轉身就往外走。同手同腳,差點摔倒。
一定是他看錯。阮糯怎麼可能在這。
眼前景象太驚悚,他認定自己肯定是產生了幻覺,不顧身後沈逢安的呼喊,急忙忙走出大門。
在門外深呼吸一口,使勁搖頭,總算清醒點。重新拿出鑰匙開門,假裝剛才他什麼都沒看到過。
打開門。
依舊是同樣的畫面。如此反覆三次,當陳寅第四次打開門試圖看到點不一樣的東西時,沈逢安忍不住了,開口喊了句:「你神經病啊?」
陳寅徹底回過神,最後一點念想被沈逢安無情的冷酷徹底擊破。
內心幾近崩潰。
是阮糯沒錯。
是他爸沒錯。
阮糯,和他爸?!
信息量太大,他一時無法接受。
陳寅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失聲,情緒衝擊導致他人站在屋內,魂卻丟到屋外。不敢歸位,也歸不了位。
沈逢安站起來,高大的身影正好將陳寅投來的視線徹底阻斷。他雙手叉腰,眉頭緊皺,「看夠了沒有?」
陳寅低下眼眸,肩膀微微顫抖,踉蹌幾步,落荒而逃。
這一次,他沒有再試圖打開門。因為他已經知道,無論他打開那扇門多少次,門后的景象,都只會是相同的一種——他爸和阮糯纏綿悱惻的畫面。
陳寅走出大門沒幾步,癱在台階上,一張唇微微張開,眼神空洞,盯著前方虛無。
這他媽都是什麼事!
別墅外的人嚇得魂飛魄散,別墅內的人不慌不忙地開始整理收拾。
半個小時后,沈逢安穿戴整齊,瞥一眼旁邊畫口紅的女孩子。她從頭到尾就沒問過一句,該撒嬌撒嬌,該穿衣穿衣,完全沒把剛才的動靜當回事。
沈逢安心裡感慨,見過淡定的,沒見過她這樣淡定的。都快趕上他三十六年的功力了。
他們照常要去外面吃飯。
阮糯彎腰系高跟鞋的扣帶,忽地眼前一道黑影,沈逢安將她攔腰抱起來,往沙發上一扔,聲音冷冷的,「你先坐好。」
說完,沈逢安拿起電話,只響了一下,陳寅的聲音出現。沒喊爸,語氣頹廢,怏怏無力:「我在。」
沈逢安發號施令:「你走遠了沒?過來一趟。」
話音剛落,大門傳來叮咚聲。有人總算學會敲門。
沈逢安一愣,沒想到陳寅就在門外,對電話那頭說:「進來。」
客廳。
相同的站位相同的神情,唯一不同的,就是沙發上的兩個人身上穿了衣服。阮糯穿的是V領裙,儀態妖嬈,沈逢安忍不住伸手將她衣領拉攏些。
他回過勁,被人撞破好事後的第一個想法,不是惱怒不是窘迫,而是後悔這次沒讓她穿之前買的護士裝。好歹能遮遮。
沈逢安面無表情指了指女孩子,向陳寅介紹:「這是小阮。」
陳寅站著沒動。依舊恍恍惚惚呆若木雞。
女孩子大方地伸出手,微笑點頭,禮貌周到。
沈逢安輕蹙眉頭,最終也沒發話讓陳寅主動向女孩子打招呼。他在猶豫其他的事。
一直處於遊離狀態的陳寅忽地開口,彷彿看破沈逢安的心思,捕捉到他的顧慮,直言不諱地替他挑明。
早該喊的一聲「爸」,憋到現在才拋出來。
擲地有聲的「爸」剛落下,父子倆不約而同看向阮糯。
阮糯笑得俏麗,第一時間接住沈逢安的視線:「這是你兒子啊?」
沈逢安見她沒有大驚小怪,也就懶得遮掩:「嗯,我兒子。」
阮糯笑道:「長得挺好。像你。」
她接受得如此之快,半點矯情彆扭都沒有。沈逢安滿意地捏捏她的手,將自己手上的一串佛珠渡到她手腕間,放輕嗓音,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之前不是欠你一個秘密嗎?今天就算還了半個。」
沈逢安交女伴,講究風過無痕,很少介紹給家裡人認識,沒那必要。今天不知怎地,忽地鬼迷心竅,不但主動交代自己做手術的事,而且還特意將誤闖的陳寅叫回來。
他本可以將事情掀過去。反正男歡女愛,全靠逢場作戲。
沈逢安開口提醒陳寅:「愣著幹什麼,打招呼啊。」
氣氛沉默三秒。
陳寅聲音沙啞,說出來的話語無倫次:「你好,我是我爸的兒子。」
沈逢安剛要說什麼,手機鈴聲響起,是個重要的商務電話。他拿起電話往樓上去,丟下一句:「你們先聊。」
沈逢安一走,阮糯拍了拍身邊的位子,勾唇淺笑,「來,坐。」
陳寅坐過去。
兩人之間隔著半個手臂的距離,陳寅一雙眼死死盯在阮糯身上,像是要將她看穿看透。
他想,她應該有話對他講,應該生氣地質問他為什麼在這裡,又或者慌張地求他別點明他們過去的關係。
她一雙長腿疊起,慵懶地往後舒展,隨意地用鞋尖踢了踢他,「欸,你湊近些。」
陳寅將耳朵貼近。
女孩子聲音嬌嬌軟軟,氣若幽蘭,她說:「陳寅,叫媽。」
陳寅臉色煞白。
她是故意的。
她早知道那是他爸,她不需要他為她掩飾。
陳寅眼睛都快瞪紅,咬牙擠出一句:「你的新男朋友,就是我爸?阮糯,我真沒想到你有這膽子。」
她這時裝起無辜來,「你們一個姓沈,一個姓陳,我怎麼知道那是你爸,還有,你不總說你爸死了嗎?」
陳寅僵住。寸寸被她拿捏在手上,壓根動彈不得。
他悶得實在是透不過氣來,不等沈逢安下樓,就已經先行離開。走的時候阮糯送他出去,從錢包里掏出一千大洋拍他胸膛上,正經長輩語氣:「你小阮阿姨剛上崗,沒什麼積蓄,這點錢你拿著,就當是見面禮。」
陳寅氣得瑟瑟發抖,一把從她手裡拿過錢包,將裡面的現金搜刮乾淨,破罐子破摔:「一千哪夠,得五千。」
阮糯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她笑著吐出三個字:「真調皮。」
她比他矮一截,此時穿著拖鞋站跟前,整個人得踮起腳才能碰到他的腦袋,她摸摸他,疼愛道:「等著小阮阿姨下次給你零花錢,乖。」
陳寅揮開她,氣嘟嘟地往外沖,走出一段距離,回頭狠狠看一眼。
玄關處暖黃的燈照下來,她的眼底湧入光亮,一雙黑眸靈光流盼,此時抱肩而立,裊裊婷婷,笑意盎然。
他呼吸一滯,匆忙收回目光,落荒而逃。
今天的私人牌局,阮糯就是奔著沈逢安去的。她選好目標后,在自己的人際關係圈裡翻一遍,最後揀出有資格為她引路的。
她跟著人進場子,躲在引路人後面,假裝自己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學生。
大家剛到場,還來得及坐下,抬頭一看,嘿,製片人陳姐帶了新人來。
是個沒畢業的小姑娘,膚白貌美,波濤洶湧,清麗中透著渾然天成的嫵媚,一顰一笑,天真燦爛,極為誘人。
「你膽子夠大的,今兒個老沈也來,你敢帶人?」說話的人,是正陽集團的老總,他往阮糯身上探了眼,視線牢牢黏住,嘴裡的話沖陳姐說:「最近待哪個劇組,又缺錢了?」
陳姐和一般的製片人不同,她家裡夠有錢,不然也混不進這群人的圈子。阮糯與她曾有數面之緣,這個製片人很喜歡她,曾經想要為她牽線,搭上圈裡的大腕。只可惜當時阮糯一心撲在陳寅身上,對自己的事業壓根不上心。
阮糯投其所好,花一百萬買了件珠寶送給陳姐。人與人交往,迅速建立起友誼的最佳方式,就是用錢表現自己的誠心。沒有誰會拒絕殷切的討好。
她的投資立馬得到回報。陳姐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如何提供最便捷的路徑。
那人剛說完話,陳姐憐愛地將阮糯推到前面,「什麼缺錢,怎麼說話的,我帶我們家小姑娘來長長見識。」
剛說話那人敲了敲牌桌,「既然來了這,待會肯定要上桌的,我們玩的大,你替她出錢?」
不等陳姐說話,阮糯軟軟開口:「我有錢。」
「多少錢?」
阮糯鄭重其事地伸出五個手指,聲音清亮,「五百萬。」
大家笑起來。
阮糯也跟著笑起來。她笑得局促,臉蛋撲撲紅,暈暈兩朵,清純中透著性感。眾人的笑聲漸漸低下來,熾烈的目光越來越多。
不一會,有人將陳姐悄悄拉到一旁,問:「這小孩挺好看的,誰家的,有主了嗎?」
陳姐瞧一眼旁邊坐在沙發上的阮糯,「沒主,就是個小新人,純得很吶。」
今天的局,因為有來頭的人多,好不容易這麼多人湊一塊,其他想要攀資源的人自然聞風而來。除了陳姐,還有幾個人帶著年輕俏麗的女孩過來。
除了沈逢安,人都到齊了。
「老沈說讓我們別等他。」說話的人剛收到簡訊,話剛說完,在場好幾個人的目光頓時黯淡。
雖然說沈逢安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但是沒誰不想搭上他的。試試也好,萬一有機會呢?
牌局進行到一半,阮糯提出要到外面透氣。她剛被灌了酒,大家也沒攔著,就隨她去了。
阮糯直接搭電梯到天台。剛邁出去,望見天台邊有人,清癯英俊,棉麻白襯衣筆挺西裝褲,瘦白手指里捏一串紅瑪瑙佛珠。
男人顯然是剛進會所,大概是臨時有事,所以到天台打電話。會所信號不好,隔音牆太厚。
阮糯故意沒看他,走了沒幾步,胃裡一陣翻天倒地。
她壓根不會喝酒。
沈逢安皺起眉頭,他微轉眸光,不悅地往旁邊瞪一眼。
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吐得眼淚都出來了,鼻子一抽一抽的,狼狽至極。
女孩子抬起目光,恰好對上他的視線。
陽光下她的肌膚又白又透,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她不安地垂下眼眸,語氣裡帶了幾分顫抖與愧疚:「不好意思,不是看到你才吐的,我喝多了,稍後會叫人清理乾淨。」
這話是對著他說的。
沈逢安沒有搭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三秒,而後默著臉從另一扇門離開。
十幾分鐘后,阮糯整理好自己重新回到牌局。
大家的聲音明顯輕很多,陳姐拉著阮糯坐下,指了指裡面的隔間,低聲說:「沈總來了,在裡面休息,你動作輕點。」
阮糯點點頭。
又過半小時,沈逢安小憩完畢,從隔間出來,他掃了掃人群,目光觸及阮糯時,唇角微抿,隨即邁開長腿往沙發上一坐。
「你們自個玩,別管我。」
大家頓時放輕鬆,恢復之前的熱鬧。
好幾個老總身邊都坐了人,大家都是老江湖,這種事講究你情我願,阮糯被盯得最熱烈,但沒人上去跟她搭訕。因為她不上道。
陳姐臨時有事要離開,問阮糯要不要一起走,阮糯往裡探了眼,搖搖頭,輕聲說:「好不容易來了,我再待一會。」
依規矩,陳姐沒告訴阮糯沈逢安的身份,沈逢安不喜歡別人隨意透露他的信息。陳姐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意思點破,怕女孩子失望。
沈逢安都好幾年沒交過女伴了,要入他的眼,有點難度。
沈逢安坐在最裡面,半邊臉隱在燈罩投下的陰影中,他喜歡人多的地方,但不喜歡與人交談,去年信了佛,整個人越發寡言。
他注意到女孩子的目光,並未有所動容。只是在之後女孩子被人灌酒的時候,微微抬起眉眼,朝那邊挪了一寸。
她笑著接了酒,一杯飲盡又是一杯,中途往門外去,回來又重新喝。喝醉了,一眨眼,牌桌上輸兩百萬,這一回,她自個主動要酒喝了。
她喝了酒,眼神楚楚可憐地往沙發上望,那人依舊假裝沒有看到。阮糯收回視線,醉醺醺地站起來,勾起一抹沮喪的笑意:「我去趟洗手間。」
沒有用裡間的洗手間,特意跑到外面的洗手間。
她剛推開門,一直窩在沙發里的沈逢安忽然起身,慢悠悠地往外面去。
大家一瞧,心中驚訝,有人悄聲說:「我沒看錯吧,剛剛老沈也出去了?」
有人笑起來,「等會你看他手裡捏的是佛珠還是煙,不就全明白了嗎?不過說真的,小陳帶來的那個小姑娘,皮相好氣質佳,萬里挑一,誰看了不動心?要不是她對我沒意思,我早就往前沖了。」
那小姑娘誰都沒瞧上,就往老沈身上多看了幾眼。能來這裡的,家裡都有點底子,對上眼湊一塊,各取所需,身心皆宜。
小姑娘人長得漂亮,只可惜心太大。肖想誰不好,竟然妄想啃下老沈這座萬年冰山。
阮糯從廁所出去的時候,走廊邊站了個人。手裡的佛珠收起,取而代之一只香煙裊裊燃起。
她擦了眼淚,禮貌地喊了聲:「沈總好。」
沈逢安靠在牆上,氣定神閑地看她。女孩子瘦瘦白白,一雙眼氤氳水汽,像被霧蒙住的嬌花,有種極易摧殘的脆弱。
剛在牌局上,她看了他很多次,幾乎每個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都會用那種目光看他。可她的眼神里,似乎又帶了點別的東西。
量價。她將全場的人都量了遍,最後將算盤落在他身上。
真是年輕氣盛不知死活。
「今年多大了?」
阮糯柔聲說:「二十。」
沈逢安撣了撣手裡的煙,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來,「不小了。」
阮糯主動走過去,毫不避諱地問:「沈總多大了?」
沈逢安饒有興趣地吐出句:「三十六。」
阮糯簇起甜甜的笑容:「沈總看著不像是三十六的人,像二十六。」
這話是真心話。沈逢安高高瘦瘦,皮膚白,五官稜角分明,氣質正經而禁慾,像深冬寒夜中吹過的一陣風。
他低垂眼眸,目光定在她臉上,淡淡的不帶什麼情緒。
「剛剛整場都沒人和你搭訕,你白來了。」
女孩子秀挺的鼻尖一點紅,大眼睛櫻桃唇,看人的時候一道清澈眸光,似乎要看到人心底去。
她在離他兩步遠的距離停下來,小腦袋歪歪靠在牆上,一把綿軟小嗓子聽得人耳朵癢:「可沈總不就和我搭訕了嗎?」
沈逢安一愣,隨即笑了笑,話語直白:「想找人捧?」
女孩子張著水盈盈的眼眸,「嗯。」
沈逢安一根煙抽完,掐了煙頭,「小孩子踏踏實實的不好嗎,非要往這湊。」
沉默幾秒后。
女孩子咬著下嘴唇,細聲細氣地說:「因為想要一步登天。」
她誠實得近乎笨拙。聲音委屈,卻又說著理直氣壯的話。不可否認,她確實有一飛衝天的潛質。長成她這樣,不當明星太浪費。
沈逢安笑出聲,「現在的小孩要都像你這樣,祖國的未來就要毀滅了。」
女孩子立馬接茬:「看不出來,原來沈總還是個根正苗紅的愛國好青年。」
沈逢安笑道:「嘴皮子功夫倒挺厲害。」
女孩子仰起頭,「其他地方也挺厲害。」
沈逢安發怔幾秒,而後笑得開心,他轉身離開,被人拉住衣角。
女孩子軟糯糯地問:「我喝了酒,沈總能送我回去嗎?」生怕他不答應,尾調帶了哭音。
他站著沒動,難得耐心,逗小貓小狗似的,拋出句:「我憑什麼送你回去?你知道我是誰嗎?」
女孩子的聲線格外綿軟:「不知道,只知道你們都是大佬。」她揉揉鼻子,繼續說:「他們都結婚了,只有你手上沒有戒指痕迹,我有道德心,不做破壞別人婚姻的人。」
是了,小女孩剛來,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沈逢安回眸一探,見她低垂著眼,一雙小手不安地絞著,壁燈融融暖光下,她的肌膚似潔白花瓣,吹彈可破。
他雖吃素已久,但還沒有徹底化作聖人。看到美麗的花骨朵,偶爾也想要吃干抹凈。
沈逢安不慌不忙地往西褲里一插,手指尖同時觸到佛珠和一包煙。他猶豫半秒,而後掏出那包煙,一根煙叼在嘴裡,彎腰湊近,深邃的目光往她臉上一量:「點煙。」
垂眼四十五度的視野內,先是男人健碩的手臂,而後是女人細白的胳膊。陳寅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們家進賊了。
偷完東西打野|炮!
這個想法僅僅持續半秒,下一刻,沙發上的男人抬起頭,冷峻的眼神似刀鋒般定在陳寅臉上。
沈逢安這人,多年裝逼修鍊成佛,內里浪得飛起,外表不動如山。即使此刻剛做完活氧運動,依然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質問人。
「誰給你的鑰匙?」
陳寅定睛一看,心頭梗塞,嚇得腿都軟了。
不是賊,但比賊更可怕。
他剛要開口喊爸,餘光瞥到沈逢安特意用身體擋住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