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大結局
此為防盜章防盜50%張瑛隔著珠簾看她,見她一張圓臉微微有些發福,眼睛也是圓圓的,還透著一股子亮光,這樣的丫頭,上輩子怎麼就早早的去了,說到底還是因為跟了自己這個主子,要不然她怎麼會失足掉進荷花塘里。
「姑娘有什麼吩咐。」菊青端著針線籃起了身。
「這香囊不錯,是給你娘用的。」張瑛見著香囊用的是暗紫色綢布,早就猜到是菊青給自己娘也就是張瑛奶娘繡的。
菊青乾笑了聲,輕聲道:「我娘這幾日心情不好,我就想著讓她高興些。」
「怎麼了?」張瑛想著周奶娘有個小兒子,比菊青小三歲,聽說跟著賬房先生當學徒。
菊青嘴角微微勾起,一張小圓臉有些霧蒙蒙的說道:「說起來就要惹姑娘笑話了,我那個弟弟素來便讓我娘操碎了心,前幾年託了姑娘的福去賬房先生那做學徒,後來沒多久就犯了錯被攆到了馬廄養馬,可如今連養馬都干不好,如今管家做主讓他去磨坊了。」
「前些年青梗還來過這邊送個信之類的,這些年也沒見過他,如今長得如何了?」張瑛奶娘便是菊青的娘,和那個青梗小時候也一起玩過,因此便多問了兩句。
菊青沒想到這幾日異常冷清的姑娘竟然問起了自家家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姑娘奶娘是我親娘,姑娘又對我這般照顧,這都是我家天大的體面,可是我那個弟弟除了長得五大三粗的,別的一點都拿不出手,說起來就是丟人。」
周奶娘是張瑛的奶娘,她姑娘菊青又是張瑛身邊的一等丫頭,在張府下人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只可惜因著小兒子青梗三天兩頭的惹事,沒少被旁人奚落。
菊青眼下也有些無奈,畢竟是自己親弟弟,只不過這些年也有些灰心起來。張瑛看著廊下的雨絲,聞著絲絲涼意,裝作不在意的說道:「我記得他小時候還挺怪的,到底是什麼原因!」
說到這個,菊青一張臉便有些發紅,頓了頓道:「說起來都怪那個賬房的吳先生,好好的非說什麼看雜書更容易識字,找了好些個小人書給青梗看,都是些江湖上遊俠的故事,我弟弟青梗看了后,便一心要仗劍走天涯,做一個行俠仗義的男子。這不先是為了一個丫頭得罪了賬房吳先生,後來又在馬房三天兩頭為了後門口那幾個要飯的,愣是把趕車的老六給得罪狠了,如今在磨坊幹活,半天都見不到一個人,想來也不會惹事了。」
張瑛一個沒忍住,笑了起來,那青梗她是知道的,自小便十分頑劣,以前周奶娘有心讓他伺候張川柏讀書,想讓他做個小廝,卻不想他陪著張川柏讀書每次都能立時便站著睡著,還打鼾,沒呆滿半天就讓李夫人給趕走了。
想著青梗如此活寶,張瑛見雨停了,便道:「我記得小時候你們姐弟也常在一起玩鬧,如今都是一個府里,也沒必要那般拘謹,不如我們去磨坊看看,也勸勸他,別做那不切實際的夢。」
菊青一聽,立馬便點頭起來,一邊說著好話,一邊略帶猶豫說道:「磨坊那又臟又偏遠,怕是不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的,不就是在廚房旁邊的小屋裡么,怎麼說也是奶娘的孩子,不該這般生份。」張瑛說著便往外走。
菊青連忙跟上,主僕二人一路便去了磨坊。
還沒進磨坊,便見著裡頭有人吵鬧聲,菊青見張瑛不在往前走,便大聲道:「大姑娘來了,你們吵什麼。」
磨坊里頓時便安靜了下,緊接著便見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婆子出了門,她並不認識張瑛,倒是對菊青有些眼熟,當即便冷笑道:「敢情是來幫自己親弟弟了,不要說你是姑娘身邊伺候的,就算是姑娘來了,這事也是我占理。」
「姐,你別聽她瞎掰扯,她就是個蛀蟲。」青梗在那婆子後面出來,順口接下這話,緊接著便看見了張瑛,當下便後退一步,低著頭道:「見過大姑娘。」
那婆子整個人一縮,低眉順眼的說道:「不知道大姑娘來了,瞧我這張破嘴。」說著便自己打了一個嘴巴,只是那動作極其輕,就跟撓痒痒似的。
青梗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說話,菊青沒想到姑娘第一次來就見著自家弟弟和一個婆子吵鬧,只覺得沒臉,便低聲斥道:「還不快給姑娘賠罪,要是你連磨坊都呆不住,看你還能幹什麼。」
青梗塊頭挺大,可一張臉卻滿是稚氣,眼下脖子一梗,偷偷的看了一眼張瑛道:「我沒錯,是這婆子要偷黃豆被我逮住了。」
「青梗說的是真的么?」張瑛見那婆子手裡還拽著個布袋子,不由得輕聲笑了起來。
那婆子早就彎下了腰,一張臉通紅的放下了手裡的袋子,青梗上前打開,就是半袋子黃豆。婆子此刻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搓了搓手道:「我是磨坊做豆腐的,這不是這些豆子是去年買的,時間長了做豆腐就不新鮮了,我就打算更換一袋。」
「放屁,豆子都是秋天才長熟,你糊弄大姑娘。」青梗這話說的擲地有聲。
「怎麼說話的,這話也是能說的。」菊青一張臉拉的老長,對著自己弟弟斥了句,便朝著張瑛道:「青梗這性子太魯莽,說話不過腦子,姑娘勿怪。」
著火了!賈珍下意識的便要下樓,卻見著樓下已經是火海一片,這天香樓本就偏僻,今兒天氣又熱,屋子結構都是木頭,窗帘桌布的更是一著就火。
賈珍情急之下拿起桌上的冷茶朝著已經著火的樓梯上潑了上去,卻一點用都沒有,又脫了衣裳撲火,剛壓下去一點,不過片刻又著了起來。這天香樓有年頭了,這木頭極其容易著火。賈珍滿頭滿身的汗,衣裳不整,臉上滿是早就沒了之前風流篤定滿是狼狽。
煙熏味嗆得賈珍難受的緊,賈珍捂著口鼻,可還是難受,眼睛開始發花,心慌氣短。
黑煙直往樓上竄,賈珍看著已經著火的樓梯,又聽著樓下傳來的丫鬟婆子的救火聲,心知這火勢定然會燒到二樓。
「老爺在樓上,快救老爺!」
就在賈珍剛探出頭的那剎那,樓下一個婆子大喊了一聲,緊接著便有人不知從拿抬了梯子過來,只不過樓下四周都是火,這梯子剛架在牆上,上面就開始冒火星。
賈珍抹了一把汗,一狠心一咬牙,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去。
「老太太,寧府進水了。」傳話的丫頭慌慌張張進門。
「快叫上人,準備水缸瓢盆。」賈母站了起來,出了門便見著天香樓那邊火光衝天。
王夫人邢夫人等相繼過來陪著賈母,張瑛則早打發了人去寧府幫忙,沒一會火便暗了下來,尤夫人身邊的婆子過來說話,天香樓走水,已經滅了。珍大爺從樓上跳下來摔斷了腿,已經找了太醫過來看。
賈母雙手合十,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便進了屋,看著張瑛道:「你帶些人過去,好好幫襯些。」
「這也怪,又不是節日又不請客的,在天香樓幹什麼?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就算不在,那平日里在天香樓當差的婆子怎麼也不在!」邢夫人說完,嘴角一勾。
這邢夫人平日里笨嘴挫舌的,可這話卻說得極是,好好地,賈珍在宴請賓客的天香樓做什麼,還要把丫鬟婆子都支走。賈母板著臉,瞪了一眼邢夫人,擺了擺手道:「天乾物燥,寧府走了水,你們也警醒些,水缸都要蓄滿水,守門的婆子們都不許喝酒賭牌。」
王夫人應了聲:「母親說的是,兒媳婦這就回去好好申斥她們。」
邢夫人不軟不硬的冷哼一聲,似乎在嘲笑王夫人。
賈母閉著眼睛擺了擺手,邢夫人王夫人相繼退出,賈母卻喊住了邢夫人,王夫人頓了一頓,轉而便笑著退了出去。
賈母素來不喜邢夫人,邢夫人一雙眼睛看著自家腳背,有些不自在的緊張起來。
「老大家的,那費婆子你可處置好了!」賈母的聲音沒有一絲試探,只有說不出的冷漠。
「老太太,這費婆子不是犯了事跑了么!」
邢夫人這話剛出,賈母嘭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邢夫人抖了下,直接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道:「回老太太,我真的不知道啊。」
「都到這地步了,你還抵賴。」賈母說著便睜開了眼,鴛鴦不知從拿掏了一個金鐲子出來,丟在了邢夫人跟前。
邢夫人整個人陡然抖了起來,一雙眼睛驚恐的看著賈母道:「這……我……」
賈母起身站到邢夫人跟前道:「你什麼心思我知道,不就是想殺殺璉兒媳婦威風么!」
「但是你倒好,竟然下藥,你到底是想幹什麼!」賈母的聲音帶著狠意。
邢夫人則面色發白,上前抱著賈母的腿道:「那葯是我從老爺那弄來的,真不知道藥效這麼強勁,我就只是見著璉兒媳婦這般得意,有些眼紅,想殺殺她的銳氣。」
賈母扯開邢夫人,譏笑道:「璉兒出息,你這個做母親面上也有光,不說幫襯著倒是挺會扯後腿,真是小戶人家小肚雞腸,上不得場面。」賈母說完,便道:「我也累了,那費婆子我給安置到一個穩當的地方,你好好記著,以後要再作妖,可要想想了。」
邢夫人從榮慶堂出來,由王善保家的扶著一路回了東院,這邊剛進東院便見著賈赦坐在正屋瞅著她直接罵道:「挺能耐啊,你把我的葯弄去哪了?」
邢夫人本就被賈母嚇了個夠嗆,如今被賈赦這一唬,只以為賈赦也知道了,當即便大喊道:「我只是看不過璉兒媳婦他們夫妻和美,又得老太太看重,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我不得好死。」邢夫人說完,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賈赦一張臉由黑變紅,直接上前踹了一腳:「早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璉兒媳婦是張家人,你給我仔細些,結果你不但不聽,還弄這種噁心事,你這是膽大包天啊!」賈赦說著還要上腳踹,卻被邊上的婆子攔住「老爺,方才夫人已經被老太太訓斥過了,再者璉二爺也沒什麼事。」
賈赦轉頭看向王善保家的,瞧著她一臉褶子,當即便啐了一口,笑罵道:「以前我懶得說你,想著你娘家窮困,見天的上門打秋風,你也不容易,沒成想你倒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裡了,你要是不想做這個夫人,我成全你。」
邢夫人當即雙腿發軟,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抱著賈赦便嚎哭起來:「老爺,老爺,我不能回娘家啊,我回不去啦!」說著便哭天抹淚起來。
賈赦看她心煩,翹著二郎腿道:「你讓費婆子偷了我的葯給璉兒用了,你可知道費婆子偷了多少?」
邢夫人抬起頭看向賈赦,猶豫道:「我只讓她偷了一點,並沒有很多。」
賈赦從袖口裡掏出一個銀盒來,笑著打了開來,裡面黑色的葯只剩下最底下一層,「別人剛孝敬過來的,你倒好,讓費婆子一鍋端了。」
王善保家的上前道:「回老爺,這事定然是費婆子自作主張,大夫人定然是不敢的。」
賈赦看著邢夫人,見她臉色灰敗,髮髻散亂,本就顯老的臉如今更加不能看,當即便撇過頭道:「你連你自己的陪房都管不住,你還能幹什麼。」說完便抬腳走了。
邢夫人灘到在地,本來不過是眼紅張瑛賈璉二人夫妻和美恩愛,想著讓賈璉受用個丫鬟給張瑛添堵,卻不知那費婆子行事如此沒有章法,邢夫人這是又惱又悔。
張瑛笑了笑,沒做聲,把別的話扯了去,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卻不知張瑛不想知道,待快要回去時在迴廊拐角遇見了李三。李三隻比張瑛大幾個月,兩人幼時也是常常一起玩鬧,後來年歲大了,這才略微疏遠了些。
「三表哥。」張瑛微微往後站了站,而李三則站在陰影里,整個人都有點晦暗不明。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味,濃而不膩,張瑛微微側過臉,調侃道:「三表哥這是怎麼了,長大了,裝深沉呢。」
聽著張瑛的玩笑話,李三臉色微微帶了笑,張瑛面上不顯,可心理鬆了一口氣。「表妹看樣子過的不錯。」
「那是,我是誰啊!我會是那種打斷牙往肚子里吞的人么!」張瑛一邊說笑一邊看了看四周,瞅著黛玉和三春就要過來,便往外走了走道:「下次再聊,我帶了姑娘們一起過來玩,不能不見人啊!」
李三陡然擋住張瑛退路,急切的說道:「我在那個冷子興的古董鋪子見著了張家的東西。」
「什麼?」張瑛看著他,見他一臉凝重,便上前問道:「什麼東西?」
「是個琉璃花瓶,瓶子裡面刻著張字,那瓶子底座修補過。」李三說著,看了看張瑛繼續道:「我想著不會是你的陪嫁,所以特意來問你。」
張瑛搖了搖頭,低著頭看了看裙角,腦子裡隱隱有了一個念頭,接受賈府庫房的時候,早就發現這十幾年,古董損耗特別多,經常打碎一個瓶打破一個盆之類的,而一旦這些東西打破后,就算作損耗,可如果這些東西只是破了一個很小的缺口,卻被有心人長大光明的帶了出去賣錢,那可真是能狠狠的發一筆橫財。
「多謝三哥了,只不過我今日不便,不如下去三表哥帶我去那家看看。」張瑛說定后,一想自己原先是姑娘家不方便出門,如今成了婚出門到底容易些,也算是成婚的好處之一了。
黛玉和三春十分歡喜的回了府,特別是三春欣喜之情易於表面,連帶著好幾天都滿面喜氣,也是,三春平日里基本不出門交際,難得出門做客,又如此喜好相近,自然是賓主盡歡。
書房內,張瑛翻出庫房的冊子,只一眼看去,自從王夫人當家后,基本上每年都能碎五道六件古董瓷器,甚至有一年連著損耗了八件。真真是怪事,但凡世家大族,這些古董物件大抵都是傳家的老貨,哪裡能三天兩頭的打碎一件,就算是打碎也也該懲治打碎的人,就算是主子失手碎了,那也斷斷不能不當一回事。
看著冊子記錄,這些物件大部分的都是在榮禧堂和榮慶堂擺放時損耗的,因此冊子只記錄道出借榮禧堂後面則用紅筆寫了四個字「打碎損耗」。
張瑛揉了揉眼睛,這冊子看著自己只想笑,可笑過之後,張瑛又覺得苦悶,這賈府可真是一個大坑,而且是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張瑛一早請安后,便推說要回娘家一趟,賈母雖不滿可還是應了,張瑛坐著馬車直接回了張府,給母親說了一會話之後,便打聽起了自己姑姑的嫁妝來。
李夫人被張瑛給問住了,過了半響便道:「你這丫頭,瞎問什麼呢,你姑姑當年出嫁是你祖母外祖父做的主,那時候我還沒進門,我能知道什麼!」
張瑛嘆了口氣,說道:「也是,母親那時候什麼都不知道。」
啪的一聲,李夫人在張瑛腦門上敲了下,佯裝生氣道:「你嫁了人,怎麼說話的,真該讓你婆婆好好訓斥你。」
「別啊!就是因為你是我親娘我才能真情流露啊,難道你要我整天裝腔作勢的對您!」張瑛說著便要做出一副小媳婦樣,卻被李夫人給拉住了,連忙道:「可別,我最不喜歡擺架子的婆婆了,以後我也絕對不那樣,你那婆婆還好吧。」
邢夫人雖小氣刻薄,可自從被賈赦說過幾次后,便不敢給張瑛擺婆婆的架子,而賈母則是個有城府的,她輕易不會跟張瑛撕破臉,因此張瑛在賈府這些日子過得倒也很好。
「挺好的,表哥也上進了,去了龍禁尉。」張瑛說完,李夫人瞅著張瑛道:「你父親早就回來說過了,賈璉那小子長得像你姑媽,樣貌是沒得說的,就是怕染了些不好的毛病,你以後注意點。」李夫人說著,便從梳妝台下面的暗格里掏出一本油紙抱著的本子來,塞在張瑛手裡:「這是我的陪嫁,傳男不傳女,你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