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甘寧

江東水寨，一萬水師已經安排就緒，只等敵人強攻了。

甘寧高大威猛，站在眾將面前猶如鶴立雞群般存在，他目光炯炯，望著正浩浩蕩蕩殺來的敵軍，不僅沒有半分凝重表情，反而有種嗜血的興奮情懷。

見主將如此自信，眾將一個個熱血沸騰。陸戰，他們或許不及曹軍，不過論起水戰，江東絕對是第一，之前名聲不顯，因為每次與劉表交戰，他們都是進攻的一方，在攻城的環節功虧一簣，始終不能聞名天下。

在離水寨一百五十步時，文聘揮手示意停止前進，他眯著眼睛打量了水寨一番布置，見其安排有序，蓄勢待發，比起自己也毫不遜色，不禁向一旁的蔡瑁道：「這甘興霸不愧是縱橫長江多年的匪寇，這仗不好打。」

蔡瑁道：「高先生既然相信我等，唯有鞠躬盡瘁。我們下令拔寨吧，此戰若勝，你我二人的名聲將聞名天下；若敗，只有一死報丞相了。」

文聘聽了有些意外，側目看了他一眼，心說這蔡瑁經過這次假死，到是想開了。

為將者，都想榮華富貴，福蔭子孫，可同時也要有馬革裹屍的覺悟，只有這樣才稱的上是一名合格的將軍。

一聲鼓響，接著便是悠遠綿長的號角聲，曹軍在文聘和蔡瑁二人的指揮下，開始發起攻擊，二人分別負責西面和北面。在來的路上，文聘作為一方統帥，很明確的告訴手下士卒，只有打下敵營水寨，那五萬同袍才有機會獲救，否則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葬身魚肚。

士兵是人，是人都有感情，特別是袍澤之情，對他們來說無比重要，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種東西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因為在戰場除了靠自己外，還得靠袍澤相肋，有時袍澤一個眼神，一個舉動都能將自己從鬼門關拉回來。

文聘為人嚴肅，賞罰分明，深受士兵愛戴，這一點同為水軍主帥的蔡瑁拍馬也不及。在他的命令下，荊州水師一個個畏不懼死，由城下向上仰攻。

水寨依水而建，全是木製結構，所以曹軍在攻寨時根本用不著雲梯、井欗這類輜重，士兵只要踩著木頭，就可以順著往上爬，輕易攀上城頭。當然，前提是江東兵不加以制止。

可甘寧是何許人也，先令手下士兵對著城下一陣放箭，待敵軍倒下一片后，接著換一批人往向下扔石頭，倒熱油，淋的曹軍哇哇大叫，有的受不了直接往江里跳。

文聘臉色凝重，一次試探性的攻擊，連水寨城頭都沒摸到就足足損失了幾百人，要拿下這座堅寨也不知花多少代價。他往西面看去，蔡瑁那處境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兄弟們，拚命的時候到了，我文聘可是在高先生面前立了軍立狀，天黑之前一定拿下這座水寨。第一批登上城頭就是我文聘的兄弟，來日開慶功宴時，我與大家往死了喝，如有臨陣怯敵，必被我所不恥，我水營也不再需要他。」

文聘臉色肅然，寶劍一指，親自帶頭攻寨，不論是膽色還是沉穩，他當世一流，就連武藝也不遜於張遼等名將。將為兵膽，士兵見身為主帥的文聘都沖在最前面，紛紛狼嚎一聲，也跟著開始衝鋒。另一面，蔡瑁也不甘落後，將所有兵馬壓了上去。

火失，石頭，血水以及哀嚎聲交織成一副極其慘狀的畫面，面對曹軍全面進攻，甘寧神色淡定，在城頭上來回走動，指揮眾將守寨拒敵。

可是曹軍悍勇，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往上攀，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有好幾批人差點登上城頭，還是眾將合力將其趕下去。

戰爭越發激烈，江東這邊的守城物資消耗的厲害，這會已經無法對曹軍壓制的打，而是用手中的兵器與對方拚命。

攻城戰還不到兩個時辰，曹軍損失足有三千，而江東水師也損失了千餘人，最為關鍵的是他們的守城物資消快耗完了。

面對這種情況，甘寧臉色變的有些凝重，對荊州水師他並不陌生，之前打過幾次仗，可對方這次所爆發的戰鬥力讓他大吃一驚，簡直可以與手下一萬精兵相媲美。

這個文聘到是練兵的好手，此人不除來日必是我江東的勁敵，隔著老遠，甘寧注意到了登上城頭那員將領，一身盔甲裝扮的不是文聘又是誰，此人端是好武藝，手中利刃所過之處竟無人可以抵擋。而且更糟糕的是，以他為突破口，不斷有曹軍攀上城頭，眼看敵軍控制的範圍越來越大，對己方形成壓制，甘寧大喝一聲，雙腳在城沿上一登，幾個來回，人已經到了文聘面前。

雙方只有一個眼神的交流便開打，文聘往後退了三步，大聲道：「來人可是甘興霸！」

甘寧將雙戟往地上一插，道：「某便是。文聘，我敬你是一員良將，今日便用這雙戟取你性命，好讓你死後也做一個清白鬼。」

文聘冷笑道：「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別人怕你甘興霸，我可不怕，有本事放馬過來！」

甘寧贊道：「好，有種！」

話完，兩人再一次交上手了，甘寧力大無比，文聘每一回與其交手，感覺手被震得發麻，有幾次兵器險些脫落。文聘一邊暗贊甘寧的勇猛，一邊用打鬥技巧消耗對方的力度，只有這樣，才能贏得這場戰爭。

兩人斗的不亦樂乎，蔡瑁那邊總算有了進展，這會已經有幾名勇士在城頭上站穩了，不過還沒高興一會，這幾人被敵將給擊殺了，氣得蔡瑁在城下罵娘。

「老大，動手吧，此時雙方激戰，乃天賜良機。」

江東水師奮力搏殺，唯有楊小將率領幾百人例外，他們不與曹軍糾纏，躲在同伴後面保存實力。這幾百人乃是楊小將的嫡系，說話的是一位大漢，楊小將當年做水匪時，此人便唯他馬首是瞻，對他暗地裡投靠曹操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楊小將目光看向西面，甘寧將主力調到北面防守文聘，而西面相對薄弱幾分。沉吟了一會，他下令道：「兄弟們，成名就在今日，隨我攻下西門，放曹軍進來。」

一聲令下，幾百人撲向西門。

另一邊，文聘越戰越心驚，這甘寧乃是他平生少見的勇將，論武藝他確實有所不如，此時的他全憑一股意念苦苦支撐著。

也不知高先生所說的偏師在何處，按理說這會應該殺出來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若再不出現，這次拔寨只能無攻而返了，文聘借著甘寧的力勁與他拉開距離，瞥眼瞧見雙方酣戰，但是沒有任何進展，心道：「有甘寧在此，今日絕無可能拿下水寨，看來只能先退去了。」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暗自焦急的蔡瑁這會如有神助，輕而易舉的登上西城頭，在他老辣的指揮下，曹軍迅速控制了城頭，攻破水寨在旦夕之間。

「將軍，不好了。楊小將暗自投靠了曹軍，這會西門被他們控制了，我軍設法奪回，可幾次徒勞無功，返而折損了幾百人馬。」

報信的小校耷拉著腦袋，如同斗敗的公雞。

「什麼，西門失守了。」

甘寧怒瞪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才不過半天功夫，水寨就丟了。他怒火攻心，虛晃一擊，趁機跳出戰鬥圈，一個箭步衝到小校面前，提小雞一樣將那小校給提了起來，大喝道：「你再說一遍！」

那小校身子一軟，顫聲道：「回、回將軍，西門失……失守了，咱們趕緊走吧，要不然就走不掉了！」

「膽小之徒，要之何用！」

甘寧大罵一聲，將小校給扔進江里。

「甘將軍，水寨一破，江東的門戶已無，我軍便能水陸並進，江東早晚會被丞相所得。識時務者為俊傑，將軍不如順從天意歸順朝廷，文某為將軍引見。」

「哈哈哈，主公對我有知遇之恩，我甘寧雖然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但豈會幹出忘恩負義的事情來。文聘，少說廢話，與我再斗幾十回來，就算你對我最大的尊重。」

周大都督臨走時將水寨交給自己，水寨丟了，自己還有何顏面去見他，又有何顏面去見主公，自己無能，唯有一死報達主公。這刻，甘寧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

「將軍，我來助你！」

一員曹將騰出手來，與文聘合攻甘寧。文聘自知武藝不及甘寧，也就默認手下的舉動，二人合力，但只是跟甘寧打了一個平手，這時又有一員小將加入進來。

三人配合之下，甘寧節節敗退，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在蔡瑁的指揮下，曹軍已經控制了西門、南門和東門，唯有甘寧在的北門苦苦支撐著，楊小將的倒戈對江東士氣打擊很大，這刻一萬精兵損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