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預言中的女孩
布魯斯覺得自己完全插不上話,阿爾弗雷德已經多年沒有表現出自己原軍情五處特工的一面了。
而對面高深莫測的巫師老人,明顯也不會被阿福威懾到。
他靜靜地從布魯斯看到阿爾弗雷德,維持著淡淡的笑容。
即使穿著奇裝異服,鬍子拿粉色絲帶紮起來,布魯斯對其也不能放鬆絲毫警惕。
「你們對哈莉表現出如此強烈的保護欲,讓我很欣慰」,老人溫和地點頭。
「這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阿福不為所動,
老人十指指尖相對,在桌上形成塔尖狀,第一次褪去了微笑,用清明的眼神透過半月形眼鏡盯著布魯斯和阿福。
「對於你的問題,我的回答是『沒錯』,我的確隱瞞了一些事,但我也不能告訴你們——這是為了她好,她現在太小了,不能背負對一個成年人來說都過於沉重的責任。」
「最符合戰略規劃的做法,恰恰是越早告訴她越好,讓她明白自己不可避免的使命,去訓練她、教育她,讓她做好準備,這樣才符合『更偉大的利益』」,鄧布利多用嚴肅地表情一字一句地說。
「但我不想考慮什麼戰略、什麼計劃——我所有的希望,就是這個無辜的女孩能像一個正常的孩子一樣,快樂幸福地成長。等她長大了,自然會知道;我也會在此期間,想盡一切辦法將這個責任從她身上移去。」
「作為哈莉未來的監護人,我想我們才有資格決定怎樣才是對哈莉好」,布魯斯決定在此時加入這段談話,他眯眼盯著鄧布利多,「我注意到你的用詞是『責任』,而且是『哈莉的責任』。我們不是在談論她父母的死因嗎……」
布魯斯馬上反應過來了,他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們那個巫師的什麼黑魔王,本來是要殺哈莉?……但她那時不過是一個一歲多的嬰兒。」
阿爾弗雷德補充道,「作為對哈莉負責的監護人,我們需要知道真相——沒有任何修飾的真相。我們需要知道她曾面對過,以及將要面對什麼,只知道我的血能提供給她保護是不夠的——我自會掂量告知哈莉的最好時機。」
阿爾弗雷德抬頭,用誠懇的眼神看向鄧布利多,「我不是佩妮……對哈莉,我會盡我最大的職責……你也是個像我一樣的老人,如果你有親人面對這樣的情況,難道你會更願意被蒙在鼓裡?」
鄧布利多沉默地盯著阿福,表情莫測,布魯斯知道阿福已經取得了一定程度的突破。
「也許,韋恩先生可以先去照看一下哈莉」,鄧布利多扭頭,狀似輕鬆地提議。
阿爾弗雷德馬上擺手,「不,布魯斯老爺是家人,他不能被排除在外。」
「我會把哈莉看做自己的女兒」,布魯斯點頭。
鄧布利多從半月形眼鏡上方仔細觀察著布魯斯,「……我知道你是誰。」
布魯斯輕笑,「哥譚首富?花花公子?我不知道英國的一個巫師居然會關心美國的八卦……」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你的『白天工作』」,鄧布利多輕輕地說。
布魯斯全身緊繃,馬上進入戰鬥狀態,但依然維持著表面的鎮定和不甚在乎。
既然一隻貓頭鷹都能找到蝙蝠洞……他應該更謹慎的……
「如果是這樣……那你應該已經了解了我的能力……所以,這是個威脅?」
「不用緊張,這當然不是威脅,一個『試探』可能更為準確,我只是有所懷疑,並沒有確認」,鄧布利多放下了一直搭成塔尖狀的雙手,面色愉悅,「像我剛才說過的,我不會重蹈覆轍,不經調查就把哈莉交出去了。」
看到對面的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依然面色嚴峻,鄧布利多擺擺手,「不要誤會,我對我的調查結果很驚喜,能夠由你們這樣優秀的人來養育哈莉,是整個巫師界的幸運。」
「你們的秘密在我這裡是安全的——再說,以你的能力,可能已經收集了足夠多的巫師世界的把柄。如果我要曝光你,你也可以用曝光巫師世界來要挾我」,鄧布利多笑眯眯地建議,「這樣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我猜,對一個已經數次領導正義聯盟拯救過整個地球的最偉大偵探,我也不需要隱瞞什麼了」,鄧布利多自顧自地輕笑,「我甚至懷疑,即使我不告訴你們,你也能夠自己挖出來。」
巫師老人接著用感慨的語氣嘆息道,「佩妮當年完全不問任何問題……對自己妹妹的傳奇經歷沒有任何了解,看來……這大概的確是不在乎的表現吧。」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瞬,似在組織語言。
「你們需要知道的第一件事,是哈莉在我們巫師世界家喻戶曉——『大難不死的女孩』、百年來唯一一個在死咒下存活的巫師,她是一個傳奇,將巫師世界從伏地魔籠罩的黑暗十一年中解救出來。」
「她只是一個嬰兒」,布魯斯輕哼。
「沒錯,但她做到了,沒人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甚至可能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
鄧布利多的視線看向不遠處正跟著麥格教授學習下午茶禮儀的哈莉。
「……有一個預言,關於哈莉和伏地魔,可以說,它決定了哈莉至今為止的命運走向。」
「預言?……什麼預言,像亞瑟王石中劍那樣的嗎?註定有一個人來怎樣怎樣的?」這太迷信了,布魯斯從來不相信這些所謂「註定」。阿福已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將話題主導權讓給了布魯斯。
「一定程度上,是的,並且是由一個天生的預言家做出的真正預言——雖然越來越少了,但巫師世界是有這種天賦存在的。」
「預言都很模稜兩可,但它們總會以令人意外、但完全合情合理的方式得到實現」,鄧布利多嘆息,將看向哈莉的視線收回,重新面對布魯斯,前所未有的肅穆。
「預言說到,有一個擁有打敗伏地魔力量的孩子就要在7月末出生了,以及其他一些條件……當時符合這些條件孩子一共有兩個。除了哈莉,還有另一個男孩兒,由於預言中並沒有明確的性別指向,我們都以為是那個男孩——我承認這是某種根深蒂固、卻廣泛存在的性別偏見。而,出乎我們所有人意料,伏地魔選擇了哈莉,我猜是因為哈莉和他一樣的混血出身,讓他看到了自己。」
「混血?」
「純血巫師和普通人或者普通人出身的巫師結合所生的孩子,我知道,這種名詞分類,在你們看來一定十分的種族主義。」
「所以——這個預言被伏地魔知道了」。
所以他追殺哈莉——哈莉的父母死亡——哈莉存活——卻成了孤兒。
類似的故事,不一樣的原因。
布魯斯看了一眼沉默的阿福,對鄧布利多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以我的理解,預言已經完成了,『女嬰已經打敗了魔王』——那為什麼還要如此小心翼翼地保護哈莉?如果說是害怕餘黨報復,這說明你們的工作做的十分不完善。追捕餘黨是你們成年巫師應該做好的本職工作。讓哈莉以躲藏來為你們的無能買單?這是本末倒置。」
「我多希望有一半兒的巫師能像你一樣明白這個道理」,鄧布利多苦笑。
「不,餘黨只是很小的一個方面……我的主要擔心是,伏地魔並沒有死,我暫時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只是失去了力量,躲藏了起來。他總有一天會捲土重來,到時候,哈莉會是他的首要攻擊目標。」
「所以你們一群成年人——準確的說——是成年巫師,要把拯救你們自己的任務放在一個孩子肩上,就因為有預言說了她有打敗大魔頭的力量,而你們就要躲藏在她的身後?這不是童話故事,我們在談論一個孩子的生命!」
布魯斯情不自禁地提高了音量。
「……我多希望這就是預言的全部內容,如果這樣,我自己就會擋在哈莉身前,很多人都會……」,鄧布利多看上去更加蒼老了。
「預言的結尾,是『一個人必會死在另一個手上,不能同時存活』。所以,即使哈莉不去殺他,他也一定會殺掉哈莉,這就是他,這個預言和哈莉的存在,是對他的潛在威脅,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剷除這個威脅。」
布魯斯真的沒有想到,預言居然會是這樣的。一旁的阿福已經閉上了眼睛。
布魯斯也扭頭看向了正在吃司康餅的哈莉,如此幼小,如此無辜。
與自己和迪克不同,他們都是主動選擇走向戰場;而哈莉卻是被迫的,必須被推向註定的命運。
鄧布利多等二人冷靜下來后,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阿爾弗雷德。
「按你之前的要求,這裡面是哈莉父母的照片,和他們墳墓的地址——但它們是用魔法隱藏起來的,你們普通人看不到。」
阿福接過信封,收到口袋裡,「多謝……你的坦誠……這就是所有了嗎?」
鄧布利多點點頭,而布魯斯卻看出了這個動作的短暫遲疑——果然,還有隱情?
鄧布利多也用清明的眼神回視著布魯斯,這讓布魯斯明白今天已經問不出更多了。
「那,我想我們可以告辭了」,阿爾弗雷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前襟,在離開前對鄧布利多說,「我不同意你最早的說法。我認為,明知道她不可避免的使命,還要隱瞞她,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如果我們有一天保護不了她,預言必須實現呢?讓她毫無準備地走向註定的敵人,才是把她親手推向死亡。」
「那看來我們只能求同存異了,凡事都沒有完美的解決方案」,鄧布利多溫和地回復。
布魯斯在轉身前,視線掃過巫師老人身後的某一處,他停頓了幾秒,眯眼看了看,最後依然轉身趕上了阿福,什麼都沒說。
哈莉已經在麥格教授懷裡睡著了,
阿爾弗雷德要接手,麥格教授阻止了他。她輕輕抱起哈莉,和他們一起走出酒吧,將哈莉抱到車後座。
鄧布利多默默注視著三人,等他們都走出酒吧時,對身邊的空氣點點頭。
「西弗勒斯,你可以出來了。」
一個黑髮男子出現在剛才布魯斯視線停留過的地方,怒氣沖沖。
「你居然告訴了他們一切,你不怕哈莉被名氣慣壞了?」
鄧布利多咯咯笑,「這個,我絲毫不擔心;哈莉依然生活在麻瓜中,巫師世界的名氣沒有意義;而且,潘尼沃斯先生對如何養育一個鼎鼎大名的孩子已經有充足的經驗了……」
西弗勒斯·斯內普並不明白鄧布利多話語中的具體所指,而他知道問也沒用,只能順著老人的視線同樣看向外面的兩個麻瓜。
「我們真的要讓這兩個陌生人帶哈莉去美國了?」
「我確信,他們會教育出一個更好的哈莉。」
黑髮男子微皺眉頭,表情除了憤怒之外,更多的是無奈和苦澀。
「……那看來,莉莉的女兒已經不需要我的保護了……」
「不,恰恰相反,有些事情,是超能力和高科技武器無法做到的;而這些,正是取勝的關鍵。相信我,西弗勒斯,你會變得更加不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