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一百六十六章.大婚
比例80,若是看不到正文,可能是訂閱不夠,或是抽風,抱歉。比預料中還是快了一些的,倒也不算很受折磨。
雖然是自殺,但她卻沒什麼怨恨,衛家跟廢太子造反了,如今的陛下,年僅二十的趙寂平定了叛亂,衛家只是這場內戰中許許多多消失的家族中的一個,衛初宴不恨那位帝王,但她無法原諒自己的獨活。
還有一點,其實很多人都開始懷疑她和趙寂的關係了,趙寂想要保她她知道,可惜從她主動讓大理寺帶走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不握在趙寂手上了。
大半在她自己手上,另外一小半,其實是系在朝堂之上的。
她選擇自殺,除了已經衛家覆滅的打擊之外,也有對趙寂的考慮。
她是叛賊之女,亦是削藩令的提出者,沒了她,帝王想做什麼事情都好辦許多。
只是……還是很想罵一罵她啊。
趙寂你個混賬……
生命的流逝是不等人的,罵人的話只是在心中打了個轉,喉嚨便已溢滿了鐵鏽的味道,意識消失的前一刻,衛初宴好像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些像趙寂的,可是趙寂又從來沒走過這麼急的步子……大概是錯覺吧。
是了,帝王又如何會進到這污穢的牢獄里來呢?
她嘴角淡淡地扯出一個笑容,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嘲諷,而後,疲憊感用力地朝她壓過來,她閉上眼睛,任由黑暗將自己吞沒。
黑暗即是死亡。
但是光明又重新來臨了。
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像是靈魂自身體中飄出來,被什麼東西強烈地吸扯而去,緊接著又被按壓在了一個什麼東西里,被各處傳來的壓力擠壓著,她想逃開,卻又無法逃開,而又好似掙扎了半晌,竟奇異般地適應起來,不再感到難受了。
然後……她的眼睛可以睜開了,於是她看到了光。
那是一大束燦爛的陽光,從半開著的門斜飛進來,細小的灰塵在金色的光芒里浮動,飄上去又落下來,如此反覆。這時門被風吹開了一些,陽光也隨之移動,光束的小尾巴打在了衛初宴的眼睛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牢里關久了,她很久沒見過這樣的光了,因此下意識地偏頭閃躲,眼睛隨之掃過四周,直到這時,她才有了一個印象:她在一個屋子裡。
這是一間稍微有些小的木屋,她坐在屋裡的床上,窗邊有一張久經風霜的木桌,桌上放了些小孩子會喜歡的玩意兒: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奇形怪狀的石頭、刀子削成的小木頭人、幾朵繡的很好看的頭花……諸如此類。此外還有幾張微黃的紙,一個硯台、一個筆洗、掛了好些毛筆的架子,筆洗、毛筆、紙張皆有使用的痕迹。這張木桌大約是房子里除床以外最大的擺件了,除了桌椅,屋裡還有一個壞了一條腿的木馬,正孤零零地窩在角落裡,同時還有個不大的藤條箱子,看起有些年頭了,就靠在床邊。
衛初宴看了一會,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這些東西似乎都是她兒時用過的,那個木頭人她以前有一個,胳膊後來被蹭斷了,頭花也是有的,忘了是不是這種樣式了。這個房間她也還有些印象,似乎是開蒙之前住過的,是個有些簡陋的屋子,在她的絕品血脈顯露之後,她便從這間小屋搬出去,去了家裡專程為她這個新生的乾陽君準備的院子。
怎麼回事?她此時應當是死了的,可是此時她為何還能聽和看,甚至她還能聞到窗外飄進來的桂花香氣。
是了,這個木屋前邊有一株桂花樹,每年金秋,桂花淡雅的香味會將人熏的昏昏欲睡,小時候先生教書時她總因為這個睡著,沒少挨板子。
等等,金秋?金秋八月?
衛初宴下意識便要下床推門去看,卻在坐到床沿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夠不到地面,她低頭望去,往日看慣了的那雙長腿在此時彷彿少了一大截。
某種想法浮上心頭,心跳一瞬間變得如同擂鼓般快,她深深吸了口氣,復又緩慢地吐出來,而後她伸出手來看了看,果然也是小號的,她再次吸了口氣,跳下了床,習慣性去瞧銅鏡,卻想起如果她的想法是對的,那麼此時家中應當是沒有這種東西的?
腳步頓了頓,她轉而朝門外跑去,跑到院外架子上放著的水盆前,低頭就著清澈的水端詳起來。
的確是熟悉的眉眼,只是此時還未長開,眼睛還有些圓,不像長大以後是略顯狹長的,不只是眼睛,眉毛、鼻子、嘴唇好像也還沒完全長開,她看不太清楚,但也能依稀辨認出自己眉眼之中的青雉之氣。
這應當是她八九歲時候的模樣。
八九歲……
咀嚼著這個詞語所代表的含義,衛初宴的心中,一時複雜難言。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回到了小時候,明明她前一刻已經死亡,下一刻卻出現在這裡,這裡的一切如此真實,她剛剛掐自己一把也的確是有痛感,可是人怎麼會能夠回到自己小時候呢?但如果不是這樣,那麼她是已經死了?這難道就是死後的世界嗎?
「小姐,你怎麼下床了!」
正沉思著,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了過來,思緒被打斷,衛初宴有些不悅地朝院門外看了一眼。她此時雖然是孩子的身體,但是前世——姑且說是前世吧——實則已經在高位上呆了好些年,本身便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又因為還帶著些自殺的戾氣,一眼望去,便把那大聲叫喚的小姑娘嚇得定在了原地。
「小,小姐……」
小姑娘年紀不大,十一二歲的樣子,頭上扎了兩個小髻,圓眼睛稍微有些黯淡,看起來是個比較呆的。她手上端了一個盤子,裡邊裝了幾碟小菜並一碗粥,看起來是特意給衛初宴送來的。初宴把她嚇到了,她站在院門支吾幾聲,一時間竟是不敢進來的樣子。
看清楚這丫頭的臉,衛初宴更是愣了有一會兒。
這是以前伺候她的丫頭,叫做墨梅,長大后沒多久便和家裡的門房成了親,門房也被她放到外面做了個小管事。
如果沒弄錯的話,直到她死,墨梅應當都好好地生活在外面,所以,如果這是死後的世界的話,墨梅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那麼……她真的是回到小時候了?
心裡已經有了推斷,衛初宴張了張唇,喊了一聲:「墨梅?」
弄懂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卻不知道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此時她的眉頭仍然緊皺,神色也顯得有些嚴肅,這種神情放在一個八九歲的孩童臉上,有種小孩子裝大人的感覺,但也足夠嚇到從沒見過衛初宴這樣的墨梅了。
怎麼辦,一場風寒下來,小姐變得好可怕啊……
怕歸怕,小姐在喊她,墨梅還是鼓起勇氣嗯了一聲,聲音有些發抖:「該,該吃飯了,小姐早上都沒怎麼吃東西,夫人怕你餓著,就吩咐了墨梅,中午提早端些吃的過來。」
夫人……
這個詞有些陌生,衛初宴很久沒聽人喊過了,她娘是個中澤君,和乾陽君以及坤陰君都不同,中澤君代表的是體弱的普通人,而她娘又是中澤君里比較弱的,等到她出生,她娘傷了身子,就更是大病小病不斷,強撐著看她長到十二歲,終究是沒了。
現在,她娘還活著,那麼,這至少是在她十二歲以前。
腦海中快速轉過一些念頭,見到墨梅把飯菜放到院中那張光滑的石桌上時,衛初宴從善如流地在桌旁坐下來,接過墨梅遞來的碗,慢慢地喝了起來。
稻米的香氣隨著木勺的攪動飄散開來,每喝下一口,都會有暖意從喉間一直滑落到胃裡,久違的溫暖啊。
牢獄里,可沒有熱氣騰騰的東西吃。
見她吃的香甜,墨梅鬆了口氣,現在的衛初宴低斂著眉,目光十分柔和,和從前的小姐並沒有什麼不同,因此,她也漸漸鼓起了勇氣,在一邊看著,嘰嘰喳喳地同衛初宴說些話。
「小姐你的頭還疼嗎?等會墨梅再去給你端碗葯來,要喝了才好早點好起來呢。」
雖然只是十一二歲的年紀,但是墨梅也已經有了以後那個管家婆的樣子,雖然還是有點傻氣。
「還是有些頭疼,腦子燒的迷糊,好些事情都模模糊糊的記不清了……墨梅啊,我有幾個問題。」
……
晚間吃過飯,萬清鳶來找了衛初宴。
「初宴,你終究是要在書院讀書的,如今將人得罪了大半,日後要如何立足呢?我看,不如過幾日趁著我們這邊歌節,你請大家去酒樓聚上一聚,我從中做個調停,將關係緩和下來可好?」
萬府一隅的繁茂木棉樹下,穿著淡粉色衣裙的萬清鳶略顯擔憂地望著衛初宴,猶猶豫豫,還是將自己的建議告訴了她。
她算是大姑娘了,平日里除了讀書,還得學習女紅、練習琴藝,為了幾年後出嫁做準備,因此不是日日都會去學堂的。今日在學堂發生的事情,還是初宴她們回來以後,她自萬家撥給趙寂的下人口中聽來的,她比初宴稍長兩歲,比趙寂更是大很多,有些事情,在衛初宴和趙寂那裡是不在意,可是萬清鳶卻無法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