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誰都可以不知道羊城,可是沈彎不能夠不知道,當初羊城還不叫羊城,而是叫做山羊鎮,那一年盛夏,她出生的那一天,整個山羊鎮上被大雪包裹。
即便後來老道士說了,那是神跡,可是山羊鎮的那些人依舊是容不下她來。
車緩緩進入了某條鄉道上,不過十幾分鐘,就停了下來,下車見到的是一座寬敞的宅子,宅子被青牆所包圍,葉槐下車來,牽著她的手往裡面走。
走進去,才發現這個宅子挺大的,抬頭看去,還有一個寬敞無比的天台。
沈彎鼻子有些發酸,她側過頭看葉槐:「這些天就在忙活這個?」
葉槐挺起胸膛來,驕傲地抬了抬下巴:「怎麼樣,感動吧?」她眯著眼睛笑,沈彎眼中不知不覺充了些淚花,沈彎歪了下腦袋,不想要葉槐看到。
此時此刻,她們腳下的這一片空間,正是沈彎當年出生的那一片。
李清白十分興奮,將所有東西都搬了進去,絲毫不理會葉槐與沈彎,葉槐伸手攬住沈彎,靠在她的肩膀邊說:「彎彎,還有三個小時,就到了新的一年,你願意與我共度一生嗎?」
她沉頓了一下,「願意嗎?」
沈彎:「你這是第三次問我了,我每次的回答,你是不是沒有聽明白?」
葉槐垂下眼瞼來,「彎彎,第一次問你,是愛你;第二次問你,是希望你考慮;這一次問你,就算你不答應,也沒有辦法了。」
沈彎抬頭起來,看到葉槐笑得好看,她心跳了一下,彎著唇角,有些羞意地說:「那你娶我吧。」
四周天際升起了許多絢爛的煙花來,葉槐拉著沈彎的手往天台上去,天台寬闊,沈彎一眼就看得出來,她是仿造著書記家給造的。
不得不說,書記家的天台看煙花視野真的是很寬闊的。
葉槐打了一個響指,藏在不遠處的煙花便在一瞬間盛放了,比之前在書記家天台上看到的更為盛大好看。
當然,最好看的還是身邊的人在。
不知道兩個人站了多久,沈彎才眼含淚光地說道:「葉槐,你知不知道啊,我一出生家裡人就不待見我,就連他們去世的時候,都不想要我替他們送終,自從老道士把我帶回浮雲觀之後的這麼多年,我也只回來過一次,我已經快要忘記了。」
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她沒有在意,卻忽然間聽到身邊的響動,剛回過頭去,就看到葉槐彎下腰來,吻在她的眼角。
微鹹的眼淚順著唇入了喉嚨,除了咸之外,還帶著回憶的味道。
「彎彎,以後,我會在的。」
是,以後葉槐會在了。
大年初一,沈彎難得睡了一次懶覺,她醒過來的時候,葉槐已經不在身邊了,她朦朧地起身,在房間里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
等收拾好出了房間,發現屋子裡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幅光景,紅綢鋪天蓋地地落在眼中,將整個房子襯的喜氣。
她伸手握住了樓梯上的紅綢,紅綢從手中劃過,帶來微微潤滑的觸感,這都告訴沈彎,這都是真的。
與此同時,她心裡也是激動萬分的,難不成葉槐計劃了好幾個月的婚禮終於是要開始了嗎!
她往下走,忽然聽到了鈴鐺的聲響,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忽然被人從後面給抱住了,細白的手腕上套著一對金鈴鐺,隨著她的動作而響。
沈彎伸手握住,「這是在幹嘛?」
葉槐回答:「彎彎,我們的婚禮。」
果然不出沈彎所料,不過她現在好奇得緊,真的是想要回頭看看身後的葉槐究竟是什麼模樣的,哪兒知道葉槐力氣大,硬是不讓她回過頭來,倒是李清白笑的沒心沒肺,拉著沈彎就過去化妝了。
這一切都十分突然,直到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沈彎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宅子外面,人聲響動,吹吹打打的,沈彎透過窗戶看過去,外面竟然坐滿了這裡的村民,每一個人都喜笑顏開的。
這時候,門突然被人打開,王小丫從外面走了進來,趕緊拉著沈彎的手坐在鏡子前面:「本來啊,這妝昨天晚上就得化好的,可是女神說讓你休息,這下可好,忙得很。」
王小丫拿出粉撲來,在她的臉蛋上打了一層又一層的粉,她看向王小丫,這才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葉槐都沒和我說過。」
王小丫嬌笑了一聲:「和你說了,哪兒來的驚喜啊,我們啊,前些天就過來了。」
沈彎應了一聲,抬頭看著鏡子,鏡子中的一片艷紅讓她覺得有些刺眼,可是細看之下,又覺得欣喜。
大紅的嫁衣穿在身上,襯得她如玉桃花,再加上王小丫在她的眉間貼了一朵花鈿,更是好看,她不禁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
倪敏從屋外走進來,將帶來的禮物放在沈彎的床上,身後跟著艷鬼,當然王小丫是看不到的,倪敏笑著祝賀沈彎,艷鬼在一邊嘟囔著也要結婚。
沈彎一時失笑。
到了中午,辰驚過來了一趟,沒有與王小丫見面,只是祝賀了沈彎一番,然後林初陽和陳鑫也過來了,熟悉的人都在身邊說著,沈彎恍然覺得,這可能是一場夢。
她伸手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瞬間青了一大片,她疼的咧嘴,反倒是一邊的林初陽笑了老半天:「哈哈哈,大嫂子,這不是夢啊!」
沈彎:「……」她並不喜歡大嫂子這個稱呼。
晌午,外面鞭炮放過了好一會兒,王小丫這才匆匆忙忙進來給沈彎蓋上了蓋頭,搭著她的手往外走,走過嘈雜的人群,沈彎就看到停在宅子外面的一輛花轎。
花轎旁邊沒有人,只有四隻攝青鬼,攝青鬼已經不懼陽光了,也能夠化人形,所以現在看著與常人無異。
花轎旁邊站著一個人,雖然她被蓋頭擋著,看不見那人的臉,不過沈彎還是確定,那個人就是葉槐。
她朝著葉槐走過去,就見到葉槐朝著她伸出了一隻手來,蔥白如玉,特別是手腕上的那一對金色鈴鐺,更是好看。
沈彎緩緩伸手出去,握住葉槐的手,唇角勾起,她,終於嫁給了葉槐。
鞭炮聲又響了起來,葉槐拉著她的手走上了花轎,她站在花轎外面,花轎升起,沈彎伸手扶了下窗欞。
看到葉槐站在外面,便問了一句:「咱們去哪兒?」
葉槐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一會兒的確是快,大概是因為花轎是被四個攝青鬼給抬著的,所以格外快,不到五分鐘就到了,沈彎還沒有嘗明白這坐花轎出嫁的滋味兒。
四周靜謐,顯然已經離宅子很遠了。
鈴鐺聲響起,沈彎挺了挺脊背,感受到面前的帘子被人給撩起來,有風吹了進來,撩開帘子的人並沒有掀起她的喜帕,反而在那兒看了很久。
看得沈彎都有一些害羞了。
「我可以下來了嗎?」
葉槐如夢初醒,伸手拉著沈彎,帶她從花轎里出來,然後伸手掀開了喜帕,看到沈彎的模樣時,臉上一紅。
這還是沈彎第一次見到葉槐臉紅,不禁笑了一聲。
這一笑,更是讓葉槐羞憤了,挑著眉頭:「不準笑啊,再笑的話,明天讓你下不來床哦。」
於是沈彎就真的沒有笑了,倒不是被葉槐這句話給嚇住了,而是被葉槐這一身衣服給驚艷到了,明明就是和她一樣的款式,可是穿在葉槐的身上,便頓時顯得不一樣了。
察覺到沈彎驚艷的目光,葉槐滿意的笑著,微微彎下身來,咬了下她的耳垂,略顯曖昧地說:「彎彎,今晚洞房花燭夜,讓你看個夠。」
沈彎:「……」
沈彎這時候才看了下四周,不禁皺了下眉頭,四周空曠,唯有兩座被新修過的墳墓十分惹眼,她目光落在墳堆上,抿了抿唇。
沈彎還記得,上一次她過來的時候,墳還是很舊的,墳頭上長滿了草,還是她親手拔去的,可是現在一見,不僅墳已經整修過了,墳前還立了墓碑。
墓碑上,刻著她父母的名字。
葉槐拉著她的手過去,站在兩座墓碑前面,沈彎這才看清楚上面的小字——女沈彎,女媳葉槐立。
沈彎:「……」
葉槐掩唇咳了一聲:「彎彎我和你說啊,嘖,咱爸媽的墳堆都已經看不到了,幸虧我找當地的鬼問了下,這才找到的。」
葉槐一副求表揚的模樣,讓沈彎一笑,沈彎便回頭過去,伸手捏了捏葉槐的臉,葉槐愣了下,拂開了沈彎的手,彆扭地盯著墓碑:「你捏我的臉,這樣顯得我娘里娘氣的,一點都不霸氣好吧!」
「噗嗤!」
葉槐把沈彎摁在地上,直到沈彎說「再也不敢了」,葉槐這才放過了沈彎,當然,現在是放過了,洞房花燭夜自然是不能夠放過的。
沈彎順勢跪在地上,認認真真地朝著墓碑磕了兩個頭,然後站起來與葉槐並肩,葉槐忽然舉起右手發誓:「天地為證,大地為媒,山風為誓,我與沈彎從今日正式結為夫妻,從今以後,絕不負沈彎一秒,若違此誓,必當天打雷劈。」
沈彎愣了半晌,還是學著葉槐的模樣說:「天地為證,大地為媒,山風為誓,我與葉槐從今日正式結為夫妻,從今以後,絕不負葉槐一秒,若違此誓,必當天打雷劈。」
晴空之中,忽然一個霹靂,沈彎胸口一噎,葉槐倒是笑了,解釋說:「這可不是天打雷劈,這是咱們結誓成功了。」
她目光溫和下來:「彎彎,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沈彎也是勾唇笑著,然後伸手勾住了葉槐的脖子,兩個人緊緊貼在了一起,沈彎貼著她的耳畔,輕輕蹭了蹭,引得葉槐微微一顫。
「葉槐,咱們不要等洞房花燭夜了好不好。」她垂下頭來,呼吸噴在了葉槐的脖頸之間,「葉槐,咱們就在這裡好不好……」
這兩句話說的葉槐心猿意馬,一把將沈彎撲倒在了地上,索性四周無人,沒有人能夠看到兩個人究竟是在做些什麼羞羞的事情了。
到了最後,葉槐嘶啞著聲音對沈彎說:「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彎彎。」
沈彎抱著葉槐喘息,也是說了一句:「這麼巧,我也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