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殺伐凶獸

「走嗎？」

面對鼓成包子臉的西索,伊爾迷看起來像是強迫良家婦男的暴力集團——臉不錯的那種。

「一定要離開？」西索很是怨念地看了一眼江華。

江華則回以微笑。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西索第一眼就看上了這枚又成熟又好吃的果實。雖然果實不喜歡打架，但果實的周圍卻圍繞著許多同樣成熟的小果實。

這裡雖然只是一家雜貨鋪，但在西索的眼裡卻是豐收的大果園！

「一定要離開。」伊爾迷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了嬉笑著的人妖大姐們，看到了匆匆忙忙買菜回來的神威和神樂,看到了站在那裡看似和善，卻打量著一切的老闆娘，「這裡不適合你。」

「不適合？」

「西索,這裡太/安逸了。」伊爾迷回過頭來看著小丑,「安逸不適合你。你自己不也說過喜歡戰鬥嗎？待在這裡……只會讓你的賺錢能力退化。」

「難道我在小伊心裡唯一的優點就是會賺錢嗎～」

「不是。」面對西索「哀怨」的眼神，伊爾迷淡定地搖了搖頭，「你還沒有到『會賺錢』的程度,只是剛剛『能賺錢』而已，所以不能再讓能力繼續退化了。」

「……」

就在伊爾迷說這話的時候,快速從超市趕回來的神威卻因為剛才伊爾迷所說的一句話而停住了腳步。

[安逸不適合你。]

[安逸不適合你……]

[安逸不適合……]

「神威,你怎麼了阿魯？發病了嗎？」吃著剛買的醋海帶,神樂眨巴著眼睛看向停住腳步的神威。

神威沒有理睬神樂,只是依舊帶著笑眯眯的表情,走進雜貨鋪里。

而西索和伊爾迷還在雜貨鋪外繼續拉鋸戰。

「你欠我錢。」伊爾迷格外認真地說道。

「這個世界很有趣哦～小伊～」

「你欠我錢。」

「有很多可口的果實～」

「你欠我錢。」

「小伊,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面對不能好好說話的揍敵客大少爺,西索選擇放棄。

每次面對伊爾迷的時候,西索總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挫敗感。

「你欠我錢。」伊爾迷側頭看了西索一眼,「所以我就去你下榻的酒店找你,剛搜索完浴室準備出來的時候，就到這裡來了。」

「……」

「你的時間不多了。」伊爾迷拿出新款手機看了看，「我還有下一個任務。」

「那我等小伊回來～」

伊爾迷直接對雜貨鋪門口的江華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走進冒著金光的「阿爾塔納之門」，在拉開門的一瞬間突然開口說：「啊，對了，庫洛洛找你，說要找你打架？」

「嗯哼？」西索愣了愣，跟著向阿爾塔納之門走了幾步，「那枚大果實會想要找我打架？小伊你說謊哦～」

「是啊。」伊爾迷直接面無表情地點頭，直接伸出手，將已經走到門邊的西索直接拽進「阿爾塔納之門」。

「嘭」的一聲之後，兩個人直接消失在雜貨鋪中。

甚至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有些突然，卻讓江華了卻了一件心事。西索那個傢伙如果繼續待在江戶，說不定真的會把攘夷志士折騰成別的詭異組織。

只不過……

「哎呀，忘記拍照了！」江華突然覺得有些遺憾，也不知道西索和那位叫小伊的先生回去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再來到這個世界。

「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能這麼輕鬆地制服西索先生。」看著西索直接被拽走，桂小太郎雖然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卻對伊爾迷·揍敵客的催債效率表示驚嘆。

「如果那位先生也能夠加入我們攘夷志士就好了！」

「……」

江華安慰了一下「痛失」攘夷新星的桂小太郎，並且送上免費的美味棒之後，就對神威和神樂招了招手，笑著問道：「剛才交代的有些匆忙，所以你們去超市買了些什麼？」

「是火鍋哦！」神樂舉起手裡的袋子，展示了一下各種食材，「來到地球之後，神樂最喜歡吃火鍋了阿魯！所以一定要和媽咪一起吃火鍋！」

「火鍋這個主意真的不錯，這樣我們很快就可以開飯了。」江華讚賞地摸了摸神樂的發頂，緊接著又發現神威此刻的樣子有些奇怪。

好像……好像正看著街角的方向發獃？

「神威，怎麼了？」

「沒什麼。」神威笑著說，「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要處理，晚飯時間會回來的。」

說著，神威就向街角的方向緩緩走去。

「混蛋大哥，你是只想吃現成的嗎？！」神樂不服氣地在神威背後做鬼臉，然後對江華說，「媽咪，我要在神威回來之前，把肉都吃光！」

而江華則若有所思地看著神威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拿著紫色的傘器，神威一步步靠近那兩個從一開始就窺伺著雜貨鋪的身影，他們身材很高很壯，長著明顯和人類不同的怪物腦袋，一看就知道是身份不明的天人。

「你們是誰？」神威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爛，身周的殺氣就越是凝實。

「神威大人。」那兩個天人從暗處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信物，「我們是其他師團長派來的信使。」

「春雨的信使？那些傢伙想要說什麼？」神威歪了歪頭，握緊手中的傘柄。

「神威大人，您擅自將第七師團的飛船隱藏在江戶上空多時，顯然已經……」看著眼前的神威，那兩個天人皺了皺眉，看起來沒有將這位師團長當回事，「其他大人希望您可以正視自己的身份。」

「啊咧，春雨不是海盜嗎？什麼時候開始講規矩了，真是無趣。」神威一步步靠近那兩個天人。

「神威大人，其他大人們對您最近的動向有所了解，所以想讓我們轉達……雜貨鋪里的那個地球女人看起來不錯，但您不是最討厭女人了嗎？」也許是被神威人畜無害的笑容所欺騙，那兩個天人信使的膽子似乎特別大，「難道第七師團師團長神威，剝開野獸的皮，裡面藏著的還是一個貪戀女性懷抱，很容易被馴服的孩子嗎？」

「哦？」神威停下向前的腳步。

「神威大人，如果那個女人知道您的身份，還有您以前做過的事情，也許會害怕到尖叫吧？」春雨信使看到神威停下，莫名地鬆了口氣，「其他大人希望您的狀態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儘快接管吉原，不要繼續耽擱，努力擴大春雨在江戶的勢力。」

這才是他們想要說的重點。

「女人這種弱小的存在怎麼可能影響我？」神威笑得更加愉悅，「我現在只是在度假而已。」

「那就好，我們會回稟其他大人們。」兩個天人點了點頭，「不過我們也會繼續留意這家雜貨鋪，如果有特殊情況發生，我們會幫助神威大人消除一切隱患。」

「等一下。」聽到那兩個天人最後說的那句話，神威突然將他們叫住。

「神威大人還有什麼事情嗎？」春雨的信使似乎有些疑惑。

「本師團長能夠正視自己的身份，那麼兩位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神威笑著問道。

「身份？」兩個天人面面相覷。

「你們不是『信』嗎？」神威嘴角的弧度消失，殺氣四溢，睜開的雙眼深處似有紅芒閃過，紫色傘器瞬間刺穿眼前兩個天人的身體，「那麼，消息傳達之後，不就沒用了嗎？」

一直到自己的身體被刺穿，那兩個天人的雙眼都充滿震驚地盯著眼前如同惡鬼一般的少年。

他們錯了。

這個夜兔從來都沒有被馴服過。

所謂的溫順，所謂的笑容都只是鏡花水月……

這個夜兔，從頭到尾都是殺伐中的凶獸！

「再沒有人能夠傷害她。」

將傘器從兩個天人的身體中拔/出來，紅色的血在街角的巷子里蔓延，而神威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他最後所說的那句話，眼前的兩個天人恐怕是聽不見了。

「阿伏兔。」甩去雨傘上的血，神威一邊走出巷子，一邊撥通了自家副團長通訊設備，「收拾攤子。」

「……」

「抱歉。」回到雜貨鋪之後，神威一躍而起跳到熟悉的屋頂，笑著對江華和神樂說，「媽媽，我可能有事，不能留下來吃晚飯了。」

說完之後，神威沒等江華反應過來，又直接從屋頂上跳了下去，安全落地。

「神威，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神樂緊跟著就追了下去。

而江華卻愣在那裡。

如果江華沒記錯的話，除了初見面時的呢喃，這似乎是神威第一次正正經經地叫自己「媽媽」。

「神威！」神樂趕上了自家笨蛋大哥，「雖然是火鍋，但媽咪和我也很認真準備了阿魯！」

「神樂。」神威轉過頭來，看著最近不斷在眼前晃來晃去的血親妹妹，「這個城市裡，有太多煩人的蟲子窺伺著這裡，所以我只是去把那些蟲子全部解決掉而已。」

「所以笨蛋大哥你要去拯救世界嗎？」神樂目瞪口呆。

「哈哈，原來在我愚蠢的妹妹眼裡，哥哥我是這麼偉大的存在嗎？」神威微微側頭，「我只是覺得那些東西很礙事，忍不住想要把他們全部都毀掉。」

說著，神威轉身離去。

在吃火鍋之前，要把四處亂飛的蒼蠅全部解決掉才行。

「神威。」

江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神樂的身邊。

嗯，反正這一家子根本沒人好好走樓梯。

「神威。」江華看到神威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說，「孩子長大了，自然不能總膩在媽媽的身邊，但在外面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因為……如果孩子在外面受了傷，生氣的媽媽會把這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江華的語氣顯得格外認真。

她不介意讓別人知道，歌舞伎町的雜貨鋪老闆除了「母親」這個身份之外，還可以變成大魔王。

天氣開始入夜，微冷的風吹起江華的長發。

當神威回頭的時候，就看到母親正用溫柔而關切的目光看著自己。回首過去的十年，這樣的笑容經常在神威的夢中出現。可每次神威試圖去碰觸的時候，那笑容都會變成鏡花水月，消失不見。

而現在，母親就在這裡。

「好。」神威笑著點頭應下，「明天雜貨鋪開的時候，我就會回來。」

雜貨鋪外面的某根電線杆上，新裝了一個防盜的監控攝像頭。這個攝像頭只能看到雜貨鋪外面的街道，連雜貨鋪的窗戶都看不見，所以只是單純用來防止類似的偷竊事件發生而已。

這個時候，電線杆上的攝像頭顯然正處於工作狀態，細微的電流聲滋滋，將畫面傳輸到某一處的房屋中。

淺栗色長發的男子就這麼站在手提電腦前，看著雜貨鋪外正在發生的這一幕。

「如果你真的是阿爾塔納，為什麼你會擁有那麼多我無法擁有的東西？我們之間又究竟有什麼不同？」長發男子看著電腦中的畫面，忍不住喃喃，「你究竟遇到了怎樣的契機？又遇到了怎樣的人？難道是……送你珍珠項鏈的那個人嗎？江華……」

就在這個時候，長發男子突然看見電腦屏幕中的江華轉過身來，望著攝像頭所在的方向淺笑嫣然。

「啪！」

下一秒，長發男子緊緊按住了電腦的關機鍵。

第二天，一夜沒有睡著的江華起了一個大早，簡單地梳洗了一下之後就打開了雜貨鋪的店門。

然後，江華就看到自家大兒子正撐著傘，一臉笑容地站在雜貨鋪外。

和昨天晚上相比，神威換了一身衣服，但沒有任何傷勢外露，除了略顯疲倦之外，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早上好，媽媽。」神威收起傘，打了個呵欠，「昨天不小心熬夜，今天又起得特別早，我可能要去樓上睡個回籠覺。」

江華整個人放鬆下來之後，忍不住在自家大兒子的額頭上來了一個早安吻，之後才笑著說——

「早上好，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