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顆糖

路上很安靜，微風吹過，兩邊的葉子發出簌簌的響聲。

舒陌嘆口氣，眉心蹙緊，他轉身看了身後的女孩一眼，他邁一步，她跟著走一小步，頭低垂著，看不清什麼神情。他嚇著她了么？

他突然停了下來。

「啊……」姚媄人直直撞了上去。

「呵呵。」舒陌低笑出聲，順手把她半扶半抱圈在懷裡，「媄人，你這是投懷送抱么？」

磁性帶點沙啞的笑聲在耳畔響起，姚媄人耳際一熱，酥酥麻麻的。她瞬間回神過來，發現自己撞進了舒陌的懷裡。

她趕緊掙脫著，想站直身體，臉已經滾燙滾燙的，簡直是丟臉到家了，「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聲音又低又怯。

就在姚媄人剛稍微離開舒陌的懷裡，頭皮一痛，「嘶！」頭髮被拉扯住了。

抬頭一看，原來她的頭髮被卡在了對方校服領口處的紐扣上了。

女孩臉更紅了，她急忙伸手去解，「對……對不起。」

兩人距離愈發靠近，舒陌心搖神晃，空氣中是女孩身上淺淺的香味，他不著痕迹地嗅了嗅，感覺全身細胞都在叫囂，放下女孩腰間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不知道是不是頭髮纏得太多了，姚媄人急著解開，越尷尬，越手忙腳亂解不開。

舒陌低頭看著在胸前急得快要掉出眼淚來的女孩，鬆開了扶在她腰間的手，「我來吧。」他再旁觀，恐怕她就要哭出來了。

舒陌低下頭，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紐扣處繞動，力度輕巧，耐性十足地順著頭髮纏繞處開解。

兩人靠得很近，呼吸相聞。姚媄人看著對方近在眼前的高挺的鼻子，還有隱含鋒利的薄唇，她心跳極速跳動了起來，彷彿下一刻，就要蹦了出來。

時間過得很慢，每一秒都是漫長的。姚媄人死死拽緊雙手，抑制著那激烈騷動的心。

舒陌動作輕柔，把頭髮從紐扣間解了下來，並沒有扯斷任何一根頭髮，「可以了。」

姚媄人暗地舒了一口氣，她快要窒息而亡了，因為跟對方靠得太近，她鼻間全是對方的體息，並不難聞，是很清新乾淨的味道，但是她不敢大口呼吸，怕更加尷尬。

「謝謝你！」姚媄人低著頭，耳邊紅得仿若快要滴出血來。

「不客氣。」舒陌嘴角微揚，「我們走吧。」

一路上，姚媄人默默走著，不敢再看舒陌一眼，直到回到家門口，她才目光閃躲地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到了，舒陌，你回家吧。」

舒陌筆直地站在那裡，把書包遞給她，「拿著。」

姚媄人接過書包，給他道謝，轉身開門進去。關上門瞬間，姚媄人靠在門前全身失去力氣。

她低頭看著自己心臟的位置，有點沮喪……

……

不知道是不是被影響了心情，姚媄人很早就醒來，她看著枕頭邊的鬧鐘，六點十分，睡不著了。

年少愛慕，總是懵懵懂懂，患得患失。姚媄人沒有談過戀愛，現在發現自己對一個少年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她惘然所措。

走到梳妝鏡子前，姚媄人打量著鏡子裡面的自己，臉上的痘痘已經全部褪去，沒有留下絲毫的痘印。因為喝牛奶的原因，幾個月下來，她瘦了二三十斤，不再像之前那樣又肥又壯，而是比一般的女孩豐潤有肉，看不到腰線。皮膚也不再是黑不溜秋的，雖不夠白皙，卻細膩有光澤，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會白起來。

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五官處，因為瘦下去，五官已經清晰明朗，突顯而出，漸漸有幾分精緻了。但是，想起舒陌那清風明月般清俊的臉，心裡剛湧現的幾分喜悅，瞬間退了下去。自己現在的樣子，雖不再像以前那般難看，但是丟進人海里，一眼找不出來。

把酸澀壓在心底，姚媄人不再多想。

「媽媽，早安。」她洗漱完，下到一樓，跟在廚房做早餐的蘇綉芳打招呼。

「早啊，媄媄你怎麼今天這麼早？」

姚媄人羞道：「我，我昨晚睡早了。」

「早餐還沒有做好，你先坐一會等著吧。」

姚媄人走進廚房，「媽媽我幫你做吧。」

「別別別，乖，你到外面坐會兒，很快就好了。」蘇綉芳趕緊阻止女兒，她記得對上一次女兒說要幫她的時候，差點把廚房給毀了。她天生就是不能待在廚房的人，蘇綉芳嘆嘆氣，就不知道以後媄媄會找一個怎麼樣的伴侶，是否能一直寵著她，讓她不需要進廚房。

姚媄人知道自己這是被媽媽嫌棄了，但也知道自己的斤兩，只好扁扁嘴，在外面等著。

這時，姚天涯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媄媄今天這麼早。」

「爸爸，早安，昨晚睡得早，所以醒來早了。」

「嗯，早睡早起，身體好。」他拿過報紙，順道提了一句：「對了，今晚江楠會來我們家吃飯，你今天放學了就早點回來。」

「江楠叔叔要來了！」姚媄人驚喜。

姚天涯感嘆：「是的，對上一次你見他還是很多年前啊，時間過得真快。」

姚媄人心裡暗喜，這一次，她一定要改變爸爸的命運，不要再像上一世那樣，家裡窮得走投無路。

早餐做好了，姚媄人只吃了一點后，就拿起牛奶不停地喝起來。

「媄媄，喝慢點。」蘇綉芳有點擔心地看著姚媄人，她已經喝了六瓶牛奶了，肚子不會脹么？

把牛奶吸完后，姚媄人舔舔唇，真好喝。

「怎麼一下喝這麼多？」蘇綉芳很驚訝，這……正常么？如果不是看見女兒臉色紅潤，恐怕她要帶女兒去看醫生了。

「太好喝了。」姚媄人撒嬌道，她知道自己是心急了，到底是心急著想要變漂亮的。

「傻孩子，喜歡喝也不是這個喝法，撐壞了怎麼辦！」

明明以前對純牛奶討厭至極的，現在居然變得這麼喜歡，真是不可思議。

「舒陌？」

姚媄人出來時正好看見他站在隔壁門前。

「早。」聲音充滿沙啞還有几絲疲憊。

「你剛從醫院回來？」她大概猜到。

「嗯。」

「舒奶奶怎麼樣了？好點了么？」

「醫生說估計兩個星期後就可以出院了。」

姚媄人聽出了他的喜悅，她也替他開心，「那就好，這個周末，我準備去探望她。」看得出他很疲憊，「那……我先走了，待會班上見。」

說完，她剛轉身過去，手瞬間被抓住，低沉帶點青澀沙啞的聲音也傳到耳際，「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走。」

姚媄人錯愕，沒想到少年會捉住自己，感覺被握住的地方彷彿被火灼了一下，又熱又麻。努力剋制著開始加速的心跳，她掙扎地動了動，沒有掙脫，反而被少年手上的繭磨得有點疼痛。

舒陌只感覺滿手的滑膩，又綿又軟，他看向她，「嗯？」尾音上揚，仿若帶著勾人的尾音。

姚媄人被捉得有點痛，咬咬唇，「那你快點。」

舒陌低下頭，嘴角微勾，「好。」

他不舍地放開女孩的手，趕緊邁步進門。

為了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和誤會，來到學校大門前，兩人就前後走了，最後是一前一後進的教室。

姚媄人來到班上的時候，感覺周圍氣氛有點不一樣，好像格外……熱鬧？

「媄人，你聽說了么？」

她剛坐下，於曉雪就湊過來小聲低語：「今天我們班有轉校生來報道呢。」

姚媄人愣了一下，瀲灧的桃花眼微沉。

「聽說是一男一女，最重要的是，有人在教導處看見了他們，貌似顏值超高的……我們班的男生目前就萬子科的外貌看得過去，如果來的是一個校草級別的，想想就是一件美事……」

於小雪越說越興奮，完全沒有發現姚媄人的異樣。

姚媄人不好的預感，直到上課鈴打響，班主任秦老師帶著兩位轉校生進來的時候，得到了驗證，果然。

「今天，我們班來了兩位新同學，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新同學。」

秦老師話音剛落，大家就已經致以響亮的掌聲了，不管是男生，女生，都心情激動，沒辦法，台上兩人的外表很出色。

「現在有請新同學自我介紹一下。」她也對這兩位轉校生很滿意。

「大家好，我叫陸浩年，來自S市。」首先發話的是那位男的轉校生，聲音仿若被電子處理過般，很好聽。

他上身穿著黑色的襯衫，眉眼硬朗，輪廓稜角分明，漆黑的眼眸，俊挺的鼻子，濃黑的眉宇間帶著冷然的傲氣，直直地站在那裡，有種說不出的紳士迷人氣質。講台下的女生們雙眼都閃爍著燎人的亮光，只覺得她們今後有福利了。

此時，他身旁的女生站了上前，上身穿著白色雪紡襯衫，下身一條牛仔短裙，長長的棕色頭髮自然地披在身後，青春又清純，白皙的皮膚襯托得精緻的五官更加動人。

她緩緩開口，聲音細柔斯文，「大家好，我是來自S市的方夢閑，很榮幸有機會跟你們成為同學，以後請多多指教。」自我介紹完，她微微地向大家鞠躬，以示禮貌。

方夢閑全程表現得大方又得體，還有那楚楚動人，溫柔文靜的氣質，讓班上的男生們好感直線上升，心裡大呼校花。

「嘩，都是S市轉來的。」一個女生忍不住嘀咕。

「他們一起轉校的？不會是認識的吧！」

「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啊。」有的人忍不住疑問。

……

「大家安靜一下。」秦老師做了個停止討論的手勢。

眾人都配合地安靜下來。

「對於新同學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往後，大家照顧一下。我們是一個團體，每一個都是重要的一份子，我希望你們能互相和睦相處，愉快地度過剩下的一年多時間。」

她回頭看向陸浩年和方夢閑，「位置的話，夢閑，你坐在第二組中間那個空缺的座位。至於浩年，你先坐在第三組最後那個空位。下個月會有一次抽查測驗，到時候位置會根據大家的成績來重新安排。」

「謝謝老師。」方夢閑微笑著感謝。

秦老師對她印象更好了，這學生修養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