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背鍋俠錘哥

如果再給伊米莉亞一次機會，她一定會想辦法改掉自言自語這個毛病的。

因為……這個毛病，會死人。

她的眼睛瞪到最大，明明還想說些什麼，哪怕是句道歉——這件事是她的錯，她都說不出來。

舌根麻木，身體僵硬，一種從內而來的陰冷感讓伊米莉亞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阿斯加德的圍觀群眾又開始竊竊私語，不知道剛才二王子那句大喊到底是怎麼了。

伊米莉亞其實很小心，她的聲音真的很小，只是倒霉的是，在場的，有兩位，神。

索爾沒有來得及拉住洛基。

二王子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上演鬼片。

權杖在空氣中消散，他緩步走向伊米莉亞，每一步都帶來可怕的壓力。直到他站在黑髮姑娘身前，冰涼的手輕輕觸在她的眼尾，還揉了揉。他竟然又笑出了聲。

那笑容有些扭曲陰冷，不過只有伊米莉亞看得到。

她僵硬著被那條堅實的手臂攬進懷裡，不過這次就沒有曾經公主抱那樣的待遇了。

洛基連帶著那個女孩兒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索爾看著原地發了會兒呆，拍了拍腦袋：「不行，我還是得去看看。別讓洛基做出什麼奇怪的事。」

他在原地甩著他的喵喵錘，飛向了阿斯加德的主殿。

而這個時候，伊米莉亞和洛基已經回到了她睡過一夜的那個宮殿。

洛基的幻化能力非常優秀，在進入宮殿的那一刻，從頭到腳又重新變作了出門時的模樣。

他把懷中的女孩兒丟到了床上。

伊米莉亞摔得挺慘，鼻子撞在堅硬的枕頭上，疼得她表情扭曲。不過這一撞，她終於能動了。

黑髮姑娘的動作非常快。

她四肢並用，想要爬起來，不過洛基的動作比她更快。

那具頗有壓迫感的身體把纖弱的黑髮姑娘按在床上，冰涼的呼吸在她脖子旁邊起伏，帶來陣陣顫抖。

洛基的聲音壓得低低的：「我以為，我們達成了交易，嗯哼？」

怎麼又特么是交易？

伊米莉亞閉著眼，眉毛皺在一起，把臉埋在床鋪上，心臟跳得飛快：「我沒有。」

他在她耳邊嗤笑一聲：「轉眼就不認人？中庭人的醜惡嘴臉，我算是見識到了。」

伊米莉亞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突然覺得夢裡的洛基不能把她怎麼樣，於是黑髮姑娘心一橫，雖然不知道前情提要，但還是非常有勇氣地開口：「我們中庭人的嘴臉是什麼樣子我不知道，反正你的嘴臉我算是見識到了。」

「哦？」洛基發出一聲詠嘆調般的感嘆。

他幫伊米莉亞翻了個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給他惹麻煩的女孩兒。

她的臉色因為情緒激動泛著淡淡的粉色，長長的黑髮已經散亂，看著倒有些狼狽。

身上那條白色的裙子已經有些污痕，顯得她無比纖弱。

她的五官本就是精緻的那種，但對比白種人的深邃，身為混血的她五官更帶著些羸弱的意味，在此刻卻顯得無比執拗。

她的眼睛睜開又閉上，顯然是在做著心理建設。

洛基饒有興味地看著，就當是在看著一條魚在案板上做著最後的掙扎。

結果這個語出驚人的姑娘繼續……語出驚人。

她彷彿在用胸腔發出聲音：「你不舉還跟我求婚，阿斯加德的神都是這麼玩弄人的嗎！」

洛基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

綠色的雙眸盯著爬不起來的女孩兒看了一陣，不甚在意：「誰告訴你我……了。」

伊米莉亞的眼珠子轉了轉：「索爾！」

對不起錘哥，你的鍋你背。

沒有提到索爾還好，一提到他，看似冷靜的洛基突然就爆發了。

他在伊米莉亞根本反應不過來的時候，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嚨，把瘦小的姑娘擎了起來。

彷彿最初的溫柔繾綣全部都是錯覺，那隻修長的手力道重得可怕，伊米莉亞沒有被戒指噎死，倒是要被洛基掐死了。

邪神的聲音冷到極致。

「中庭人，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向我求饒——」

他的話音還沒落，伊米莉亞掰著他的手，掙扎著吐出了「求求你饒了我」。

洛基：「……」

他挑眉，鬆手，任由伊米莉亞摔在地上。

「OK，我說話算話。那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洛基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瞥了一眼地上的伊米莉亞。

少女粗重地喘息著，咳嗽得快要把肺咳破。

她的眼尾有些紅，聲音有些啞：「你要問什麼？」

她摸著自己的喉嚨，有一種后怕的感覺。

好真實……這種死亡的威脅。

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洛基背過身去，權杖與戰袍瞬間幻化出來。他的不屑體現在舉手投足上：「你已經忘記了你的承諾？我帶你離開你的世界，你把空間之力交給我。」

伊米莉亞：「？？？」

空間之力是什麼？

這個夢似乎越來越詭異了。

洛基沒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

他猛地回身，身後濃綠的披風翻滾：「伊米莉亞·斯塔克！我給你了理由，給了你承諾，滿足你無理的要求！而你，卻在這個時候跟我裝傻？」

他一瞬間出現在伊米莉亞身前，兩張臉靠得極近，近得可以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洛基的表情甚至有些猙獰。

「我沒有時間和你浪費，」洛基的權杖挑起伊米莉亞的下巴，他自己的手去觸摸少女印下青紫指印的細白脖頸，「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你哭著和我求饒，」他的權杖劃過少女的喉嚨，停在她的領口，「再把我要的東西給我，我依舊遵循我的承諾。」

伊米莉亞是個能屈能伸的好寶寶。

從她剛才光速求饒就能看出來。

可在洛基這句話說完，她卻沉默了。

洛基眯著眼，耐心被耗盡：「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

「不，」伊米莉亞還坐在地上，她垂著頭，受傷的喉嚨聲音嘶啞，「你可是洛基，你什麼都敢做。」

「或許。」他冷笑一聲。

伊米莉亞抬頭，她看著洛基的眼神，卻和最初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她像是一個慫慫的人。

但這個時候，通過她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空茫。

「我拒絕。」

她這樣說。

權杖直指她的心臟，隔著薄薄的衣裙能明確感覺到那種冰冷鋒銳的氣息。伊米莉亞下意識吞了吞口水，儘管小心肝怕得顫抖，卻梗著脖子，不再說話。

「你決定放棄了是嗎？我的米莉？」洛基的聲音聽在耳中卻彷彿有蛇滑過，「哇哦，真是不可思議的中庭人。我以為最初那場是你情我願的交易，你卻在離開中庭之後……真遺憾。」

懟都懟了，伊米莉亞突然就不怕了。

她不喜歡洛基，尤其是剛剛戳到她痛處的，眼前這個洛基。

黑髮姑娘的聲音嘶啞，卻很堅定：「所以呢？我可不認為我有這份榮幸，得到謊言之神的承諾。」

洛基皺著眉向宮殿外看了一眼，哼了一聲。

「你接著說。」他收回了權杖。

「你要的東西，不屬於你，」伊米莉亞狠狠地在背後攥著手，未曾修剪的指甲陷入手心中，「你的阿斯加德……你真以為是你的嗎？」

他的瞳孔一縮。

這次連伊米莉亞都聽到了宮殿外的聲音。

——錘哥的嗓門真的是太大了。

伊米莉亞笑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仿若一個精緻的玩偶活了過來。但唇角的弧度都是排練過的一樣，假得不行。

「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伊米莉亞用另一隻手摸著自己攥著拳頭的手腕，「藍色，啊哈？」

權杖一瞬間穿透了女孩兒的胸膛，她的身影如同幻影，瞬間消散。

與此同時，索爾衝破了洛基設下的防禦魔法，沖了進來。

他看到的就是變成光點的女孩兒。

索爾：「……」

這位雷神表情有些後悔：「我就知道，來晚了你就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洛基懶得理他滿腦子肌肉的兄長。

他俯身，從散落在地上的衣裙中撿起那枚戒指。

戒指沒有任何變化，看起來還是那麼簡單。

他興緻缺缺。

伊米莉亞說的也算是對，他也沒說實話。不過是個中庭女人，隨便找個戒指打發一下就不錯——

「洛基！你要學會冷靜學會鎮定，你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就去做那些不該做的事情。我們身為守護者，怎麼可以因為中庭人的一句失語就將她誅殺，這不是身為王儲應該做的事情！」索爾開始教育弟弟了，「你知道你這樣，母後會難過的。」

洛基翻了個白眼。

他對這個兄長真的是無能為力。

「我沒有殺她，」洛基把那枚綠寶石戒指握在手裡，「是她自己消失的。」

「你不用和我說謊，」索爾卻不信，「我和母后說過了，有情況就要看大夫，和中庭女人沒有任何關係。就算你不舉，也不能殺人泄憤——」

洛基生生地捏碎了他握在手中的戒指。

——「索爾！你TMD才不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