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9 信任

伊米莉亞睜著無神的眼睛,在床上發著呆。

她還沉浸在夢境里。

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一個夢，只是太真實了。

夢境的最初是一個幸福的開始。

一切都結束了，伊米莉亞身上的空間之力達到巔峰,而後安然度過了危險期。她按照契約,會逐漸把部分能力給予了簽訂過契約的世界，到時候,剩餘的能力已經不會造成威脅了。

然後她就和彼得在一起了,正式地。

而後就是時間跳躍。她大學畢業，彼得陪著她畢業旅行。然後問她，要不要結婚呀？

伊米莉亞當然說了好。

他們開始籌備婚禮。

伊米莉亞所有的朋友都在幫忙。托尼的臉色臭臭的，但還是大筆一揮，自家閨女一定要得到最好的。

連不知道平常在哪裡浪的艾瑞克都回來了，會場的一些金屬造型還是他負責的。

伊米莉亞只覺得開心，她很開心，非常的開心。

她的世界全部被粉紅色的泡泡填滿,每次呼吸都是甜膩膩的幸福。

在婚禮現場,陽光明媚,草坪上聚集著她認識的所有人。

超人戴著眼鏡,以克拉克·肯特的身份出現,竟然所有人都沒認出他；而迪克·格雷森也已經成年，在布魯德海文讀大學,專門趕過來的；布魯斯·韋恩的表情很不好看,拎著個臉上都帶傷的青少年——據說這是他的新任羅賓,熊孩子差點被小丑坑死,還好蝙蝠俠趕得及時。

而另一邊，查爾斯正在和一個金屬手臂的男人聊天；托尼和隊長在拌嘴；娜塔莎穿著漂亮的禮服，溫柔地和鷹眼家的寶寶說話。

一切都好。

伊米莉亞身穿潔白的婚紗，手捧鮮花。

在婚禮的主角交換戒指的時候，碧藍的天空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無數的怪獸從天而降。

她的世界就此破碎。

她所在的世界被另外的世界侵略。因為被她能力所喚醒的世界意志，比他們知道的要多。

英雄們之所以是英雄，因為他們不會對危機袖手旁觀。

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世界，卻在中途被迫結束。

伊米莉亞失去了很多人，尤其是普通的朋友，來參加婚禮的大學同學等等。

一切的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伊米莉亞還來不及想出主意，她的朋友，在侵略中死去。

這是一場世界之間的戰爭，事發突然，但密謀已久。

在她以為自己幸福的那一天，在她失去彼得的那一刻，其餘世界意志的目的達到了。

鑰匙炸開了鎖頭，暴露了整座寶藏。

伊米莉亞失去了控制，她的能力驀地爆發。

——這是最慘烈的結局。

伊米莉亞隨著爆炸，從夢境中醒來。

切膚之痛隱約發麻，烏黑的眼眸中失去了焦距，倒映不出影子。

她害怕。

黑髮姑娘抱著胳膊，拚命忍住顫抖。放在床邊的手機寶寶吐出一條簡訊。

「不要害怕，沒事的。」

應、應該是沒事的。

黑髮姑娘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布滿冷汗的額頭，扶著牆站在了地上。

腦子還算清醒，她大概休息回來了。

肚子也有點餓，伊米莉亞需要能量補充。

黑髮姑娘剛邁動步子，手機寶寶響了。

伊米莉亞拿過來一看，電話號碼的標記是，迪克·格雷森。

雖然說和布魯斯的關係有些尷尬，但她和迪克還有一點點聯繫，而且是他主動聯繫過來的。

想到夢中已經讀大學的成年迪克，伊米莉亞乾咳一聲：「怎麼了？」

羅賓的聲音很鎮定：「蝙蝠讓我和你說一件事。」

「誒？」

「他覺得你有權利知道，」蝙蝠俠的羅賓發來了一張照片，「這些東西，已經在哥譚出現了好幾次了。」

黑髮姑娘原本因為睡眠而泛紅的臉蛋兒瞬間白了。

她記得照片上的東西。

它們是，侵略者。

***

黑髮姑娘瘋了一樣沖了出去，賈維斯說了什麼她都聽不見一樣。

她滿腦子只有最後那絢爛又恐怖的爆炸，連查爾斯發現來安慰她都顧不上。

伊米莉亞呼吸急促，心跳得彷彿要昏過去。

她的表情難看到極點，查爾斯明確讀到了她的焦躁與不安。

「伊米莉亞，鎮靜，」查爾斯抬手示意會議暫停，手指按住額角，表情嚴肅，「鎮靜下來，沒事的。」

「不，」伊米莉亞搖頭，「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很多，」查爾斯在她腦子裡儘力用能力安撫她，「別這樣，沒有那麼糟，不會有那麼糟的。」

查爾斯看到了。

他只有在她情緒波動極大的時候才看得到她的記憶。而現在她已經混亂到無法思考，令她恐懼的記憶不斷地在腦海中回放，伊米莉亞就好像把這一切都給查爾斯看了一樣。

查爾斯面色凝重：「聽我說，米莉，一切都還沒發生，這都是你的夢境而已。」

「是不是夢境你不知道？」伊米莉亞打了個激靈，「它們出現了。它們明明已經出現了。」

「我們可以先想辦法關閉通道。」查爾斯輕聲說，「不會拖到那麼久，很快就會結束的。」

伊米莉亞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了重點問題。

「……你知道。」

「……」

「不，是你們都知道。」黑髮姑娘輕聲自言自語，「你們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我。」

伊米莉亞原本開始平復的情緒再一次沸騰起來。

「米莉，空間波動數字不對，你控制住——」

「——滾出我的大腦！」黑髮姑娘眼眸漆黑。

她好像被不知名的痛苦情緒包裹住了。

罪惡的源頭，是她沒錯。

「我信任著你，我的過去只有你知道，」黑髮姑娘嘴唇開合，「你背叛了我。」

查爾斯還沒來得及說話。

這是他看到的，最後一段關於伊米莉亞的記憶。

黑髮姑娘穿著染血的潔白婚紗，懷中抱著失去呼吸的未來蜘蛛俠。

她的神色惶恐。

她在向他們求助。

可是他們做了什麼呢？

在伊米莉亞的視角中，那個陌生的查爾斯·澤維爾讓艾瑞克瞬間為伊米莉亞打造個一個金屬牢籠，說了一聲對不起。

而其餘的人也是這樣說的。

托尼轉身背對著她，而隊長從口袋中掏出了個什麼，放在了地上。

他看到「自己」對黑髮姑娘勉強笑了笑，聲音溫和，言辭卻冷酷：「艾瑞克，把門關上。她不需要再出來了。」

這是伊米莉亞的視角。

這場最絢爛的爆炸發生在獨立的空間里。

最慘烈的結局。

對她來說，在被關進這個黑暗空間的時候。

她已經徹底失去了她的一切。她信任的朋友們，原來並不是她以為的朋友。

查爾斯內心一顫。

伊米莉亞最後那個決然又絕望的眼神好像說明了什麼。查爾斯被她從腦海中趕了出來。

他再也感應不到她了。

會議室的門在瞬間被打開，面色蒼白的姑娘出現在門口。她的目光死死盯著桌面上那半截屍體，沒有說話。

「米莉？」

彼得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他還穿著制服，只是摘了頭套。

「已經多久了？」僅僅幾秒鐘，伊米莉亞的聲音已經啞了，「你們知道的這些。」

查爾斯面色凝重。

他喊了一聲伊米莉亞的名字，可黑髮姑娘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史蒂夫回答了她：「這是這些東西出現的第三天。每一天，一個城市遭殃。」

說是遭殃，其實還好。這東西一出現就撞到了超人手上。對上超人，這東西翻不出花。等第二天，蝙蝠俠剛處理完，帶著第一隻屍體的超人就出現了。

他們研究了一夜，直到彼得撿到半具屍體。

黑髮姑娘的雙目無神。她還是乖乖坐在那裡，卻好像什麼都沒聽進去。

「米莉？」

「彼得，」黑髮姑娘瞬間從恍惚中找回了神智，「……我沒事。一會兒陪我出去轉轉？」

彼得看了一眼周圍人，擔心地牽住了伊米莉亞的手：「那我們先出去轉轉吧，放心，會沒事的。」

伊米莉亞原本想要說點什麼，最後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兩個人出去之後，查爾斯搖了搖頭。

「伊米莉亞怎麼了？」托尼爸爸先開口。

「那些意志比想象中的聰明。」X教授眉頭緊鎖，「它們中，有一個成功侵入了她的大腦，影響了她的情緒。」

「她可能被灌輸了一些奇怪的記憶，」查爾斯苦笑一聲，「她把自己隔離開，我已經無法感應到她。」

「她不信任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