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6、車中的吻
聽到有人說想自己,成揚分辨了半天才覺得是蕭越,他扶著洗手台晃晃悠悠,醉醺醺的念叨著:「不要,不要想我……永遠也……不要想我……」
「你怎麼了?怎麼說話斷斷續續的?」蕭越皺了皺眉:「你那邊信號不好嗎?」
又是不回話。
好久沒喝醉過了,這一醉起來,心裡就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苦想訴,這樣脆弱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蕭越的聲音,他幾乎要哭出來。
蕭越覺得有些不對勁:「揚揚?你那邊怎麼了?說話,你……」
「蕭……蕭越,我……你……蕭越……」
成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就是覺得鼻子酸的發疼,眼角發熱,臉頰發熱,渾身都難受,難受的他什麼都不想管了……
他靠在牆上天旋地轉的往地上滑,慢慢滑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什麼,只知道自己想說話,在不停的念叨著什麼。
現在的他,思維混亂,可情感卻是那麼真實。
酒真是好東西,喝完就醉,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讓自己如此輕鬆。
那頭的蕭越哪裡聽不出蹊蹺,成揚這分明是喝醉了!他喝醉了,他跟誰喝了,他從來不主動喝酒,誰TM灌他了?他跟誰在一起!
「揚揚!你在哪兒!」蕭越已經出了辦公室,疾步往外走。
「揚揚!你回答我!」他急著又問一遍。
「在喝酒……」
「在哪兒喝?」
「在……喝酒……」
「在哪兒喝的!」
「楓……禾……楓禾……」
Bess挎著外套跟在老闆身後,已經點開平板開始搜索,蕭越又問:「哪裡的楓禾餐廳?」
那頭的成揚已經沒回應了。
Bess回道:「老闆,楓禾全市有23家,在白氏公司周圍有4家,離其最近的是雲山路214號。」
蕭越拿過她手裡的外套進電梯:「你帶三個人開車分頭去,我去雲山路。」
「可是外面下雨,您腿痛,要不我讓別……」
「我痛的是什麼你知道!別廢話!」
白向杭快步進洗手間的時候,成揚已經吐了三回,正坐在牆角迷瞪瞪的說著什麼?
雖然只有七八杯,但成揚已經夠努力了。
白向杭看著蹲在那裡不省人事的成揚,忽然覺得眼角一痛,他立刻過去彎腰將他扶起來,成揚被人一拉,恍惚看過來人一眼,伸手抱住他。
白向杭知道他是酒後不清醒,可還是一愣,遲疑了一下,才回抱住他,直接將人抱起,走出了洗手間。
將人放進車裡,他給周衡打了個電話,周衡也被訓了一頓。周衡又說:「小成走了,鄭總這邊剛才還問我找人呢?」
白向杭冷淡道:「人我帶走了,要是他不高興,你就送客。」
周衡一愣,覺得總監這作風怎麼忽然大變了,還沒等他再想,電話已經掛了。
白向杭將成揚放進副駕駛,幫他系好了安全帶,又擦了擦頭上的雨水,才嘆了口氣,發動了油門。
成揚酒品還可以,動作倒是不大,只是坐在位子上胡亂嘟囔,不知道在說什麼?
一個漫長的紅燈亮起來,白向杭見他的臉紅開一片,就借著時間伸手去試了試,又熱又燙,成揚的表情有些擰巴,看得出他十分難受。
「水……」
白向杭看著還有七十多秒的紅燈,心裡有些著急。
「成揚,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到家了。」
成揚卻伸手胡亂的在座位上摸索,不知道是不是渴的難受,他不斷的念叨著水,水……「啪嗒」,輕輕一聲,安全帶讓他給按開了。
窗外的雨聲很大,白向杭沒注意到。
成揚側頭靠在椅背上眯開眼睛看著他,慢慢的,他的眼神漸漸柔和起來,眉目間清光流轉,煞是明媚動人。他忽然一歪身子朝白向杭身上俯下來,吻在了他的唇上。
那麼乾脆又熱烈的吻。
白向杭還在看著前方的紅燈,根本沒反應過來,他震住了,渾身僵硬,沒敢再動。
真的確定成揚是在吻自己的時候,他有些手足無措。
成揚對自己來說是什麼?是這些年不可企及,不敢驚動的美好,自己甘願一直默默的守望著。迄今為止,自己對他做過唯一一件算得上卑鄙的事,恐怕就是很久以前,在懷新來電時,將他的手機調成了靜音,騙了他在自己身邊多睡了一會兒。
現在自己和成揚接吻了,他覺得喝醉的不是成揚,而是自己,唇上的溫潤觸感,如同美好卻終將轉瞬為泡影的夢一般。
成揚的吻太主動了,整個人都附在了白向杭身上。
白向杭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漸漸失控了,雖然知道這只是酒精的作用,也許等到成揚一覺醒來,什麼都不會記得。可是他現在真的想自私一回,想將這個美好的泡影留存的持久而深刻一點……
他摟住成揚的脖子,撫摸著他的肩膀,回應了這個吻。他深深的,深深的探索著自己心戀多年之人的溫度,每一點觸碰都讓他心驚肉跳。
雖然這樣的心驚肉跳,只能有60秒。
兩個人忘我的在這個紅燈將過之際,彼此溫存著對方。
車窗上打著雨水,但依舊能從前方的擋風玻璃上看清駕駛座上的情況。
Bess的車停在他們前方右車道的位置,通過後視鏡,她眼見的看到兩個人在車中親吻,本來沒放心上,可是在仔細一看,居然是成揚!是成揚?
她直接放下車窗把頭伸了出去,雨水打在她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冷靜,於是看了一眼還有6秒的紅燈,冷靜一下,迅速拿出手機對著那輛車連拍5張照片。
這事是讓自己撞上了,如果現在見證的是老闆,不知道會不會直接開車碾過去?
車內的兩人的吻還在繼續,迷離中,成揚輕輕的喚著:「蕭越……蕭越……」
這個名字把白向杭的理智瞬間拉了回來,他終於聽清了,原來他一路嘟囔的,只是這一個反覆來回的名字……
白向杭忽然睜開眼睛,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他將成揚往後推開,無奈的看著他垂下去的眼睛,把他輕輕放回了座位。
成揚的思維本就混亂不清,忽來的熱情很快也被疲憊沖萎了,此時已閉著眼軟軟的躺在座位里,沒了動作。
車后開始響起了喇叭聲,白向杭沉沉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后,才啟動了車。
他把成揚帶回了別墅,給他餵了水換了衣服,又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臉和胳膊,盡量給他散散熱。
看著他睡容並不輕鬆的樣子,白向杭又放心不下,便抱了被子進沙發,躺在他床邊守著。
成揚迷糊了一會兒,又嚷著要水,白向杭又端了水來,扶起他喂下。
把人放回去,剛起身,手卻被成揚無意識的抓住了。白向杭回身去看,只聽成揚低聲哽咽著:「我想你……我也一直很想你……蕭越……蕭越……」
成揚不停的重複著,眼角的淚滑落到枕頭上。
蕭越看到Bess發過來的照片時,正在路上,照片里的兩個人不算清晰,但只是成揚的一個背影,他也再熟悉不過。
看到照片的剎那,他猛剎住了車,他有一股在下一秒就殺到兩人面前的衝動。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在大雨鋪天蓋地下來時,坐在車裡,坐了很久,腿也疼了很久,可這份疼痛,卻不及心裡的萬分之一。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艱難輾轉,千方百計回來見到的成揚,每次給自己的只是他的無動於衷和躲閃不及。
蕭越咬牙感受著腿上傳來的劇痛,他這次沒有殺過去,而是想了很多,直到天亮雨停了,他的腦子裡還回放著照片上的景象……
記憶里,自己跟成揚認識以來,他從沒有主動吻過自己。
他想通了。成揚那麼好,好得自己一直努力剋制著不去破壞,可是,那麼好的成揚,就該屬於自己!
成揚,我不想管你怎麼想的,在我們之間,一個白向杭不算什麼。是我等你等到天亮,等過雨來雨停,等你十年不放,等你回頭看我一眼,一直咬牙不放的是我,是我!所以你就該是我的!我就是強盜邏輯,就是一直不講理,反正你就該是我的!你就該是我的!
Bess打電話過來:「……老闆?」
她難以想象老闆發現自己戴了「綠帽子」之後的反應,正猶豫著要不要慰問一下什麼的?
「說。」
「您一夜未回,我們有些擔心,昨晚……去抓人了嗎?」
蕭越沉著臉,眯緊了眼睛,突然道:「停止對「環海」的投資。」
「明白了。」
這回老闆的電話卻沒有直接掛斷,Bess疑惑的等了一會兒,又問:「老闆還有吩咐?」
「如果他們不想被撤資,就讓他們的人事部經理帶著合同來找我,興許我心情好,能考慮續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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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過後醒來,成揚頭疼欲裂。
白向杭已經去了公司,別墅里的阿姨正在打掃房間,見成揚從房間出來,就笑道:「白先生說讓你起來吃了飯,再回去睡一會兒,今天不用上班了。」
成揚坐在桌前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想著昨晚發生的事,只記得自己喝了酒撞進洗手間,其他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沒有胃口,只是喝了杯牛奶,又問:「是白總監帶我過來的嗎?」
「我早上才來,也不知道,應該是吧。」
「那我的衣服呢?」
「洗了,我剛曬起來,白先生說你去衣櫥里挑他的穿就行了。」
「謝謝。」
成揚拿了一件白向杭的衣服出來,洗了個澡,就去了公司。
周衡坐在辦公室里皺著眉頭納悶:現在白氏形式特殊,連白總監這種身份,這段時間也在四處求人,白總監一向理智清明,他比誰都明白,現在,資方對公司很重要!可是昨晚卻又直接把成揚從酒桌上帶走,搞的鄭鴻峰興緻缺缺,撂臉就走了人。
這些就不提了,現在呢,宏越那邊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就是讓成揚過去簽份合同就萬事大吉了。宏越作為最大資方,此時無疑是救命稻草。可為什麼白總監卻不同意,他這是怎麼了?
他在白向杭這邊不能達成一致,又不甘放棄,於是又給白玉琛打了電話爭取。
白玉琛知道蕭越跟成揚是朋友,但蕭越和向杭不也是朋友嗎?他蕭越還不是不念友情,說要撤資?
就是朋友,到此時也要跟利益較量。
所以蕭越為什麼欽點成揚去,他一時也想不通。但能力挽狂瀾的機會,他自然不能放棄,於是便讓周衡告訴成揚,去一趟宏越,無論如何也要把事情辦成。
只是又想起在公司慶典上,蕭越和成揚見面時似乎有些不悅。也許正如自己當時所想,成揚以前得罪過蕭越。
他對周衡道:「他欽點成揚去,只怕是兩人有過節。讓張力跟他一同去,能提點一些,蕭總估計是想藉此發難,跟成揚說,無論如何給我忍耐些,一定要把事情辦好。」
周衡應下,便又打了電話給宏越那邊回復。
本來是打給總監助理的,沒想到蕭總監卻親自接了電話。
「蕭總您好,按照您的要求,我們明天會派人去貴公司拜見的,您看您明天可有閑暇?」
「他自己說要來的?」
「他……您是說小成嗎?」周衡笑著說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的,小成對您仰慕已久,還說您肯給面子,他深感榮幸呢!」
成揚會說這種話,那還是成揚嗎?
蕭越冷哼一聲,沒什麼語氣:「我兩個小時后就要見到人,過時不候,我要他自願來。」
說完便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