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高跟鞋之爭
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站在甲板上。
他穿一件橙色登山外套,高挺的鼻樑上架一副巨大的黑色太陽鏡,海風揚起他的短髮,他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白花花的牙齒:
「我剛剛還在想,1分鐘后如果你還沒到,我就要開船出海了。」
翟愷彬翟少爺從頭髮到腳趾都是這麼自戀。
許克詩登上遊艇台階,大長腿邁開,三兩步就步上甲板。她穿著黑色連帽衫、黑色牛仔褲、白板鞋,渾身散發著放鬆隨意的姿態,與翟愷彬如出一轍。
「你捨得啊?」她頑皮地說。
翟愷彬看也不看她,自顧自地發動引擎,轟鳴聲響起,浪花飛濺,遊艇轉眼間離開碼頭。
「怎麼樣,回來後過得習不習慣?」翟愷彬問道,俯下身子,翻開白色儲物箱,拿出一瓶礦泉水。
「我昨天回家了。」許克詩在沙發上坐下,翹著二郎腿,雙臂張開倚在沙發背上,任由360度無敵海景將自己包圍。
翟愷彬擰開礦泉水瓶蓋:「看你這個樣子,和你爸吵架了?」
「區莉莉也在,所以,」許克詩點頭,「我沒忍住——」
「小妹妹,不能改變的時候就要選擇接受,你和那女人死磕對你沒任何好處。」翟愷彬說完,仰頭,咕嚕咕嚕喝下一大口水,動作瀟洒,似一個青年海盜。
「你這種生意人的口氣是怎麼染上的?」許克詩揶揄道。
翟愷彬一個轉身,又瀟洒地坐在她旁邊,溫和地說:
「大哥哥關心自己的妹妹,才苦口婆心對你說這番話。換作是別人,我連勸都懶得勸。」
許克詩忍不住地笑了,倏地靠近他,在距離他的臉10厘米的時候停下,左手像條蛇一樣纏上他的肩膀,白皙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不斷交互地在他肩上緩緩敲打,眼角神采飛揚:
「那真是謝謝你了啊——我長大了,不是小妹妹咯。」
翟愷彬揮了揮手,將她輕輕推開:「你這一套還是留給別人吧。」
許克詩並不受他意興闌珊的表情影響,她五指彎曲,以手背推了推他結實的上臂:
「別裝正經了,八卦雜誌可不是這麼寫你的。」
「你也說那些是『八卦雜誌』了,狗仔亂寫的事怎麼會是真的?」
「CEO做久了,說話都不一樣了。」許克詩打趣道。
翟愷彬上任家族企業——鴻翟集團旗下公司行政總裁是將近一年前的事。
「謝謝誇獎,」翟愷彬聳聳肩,「不過嘛,輪能幹——你另一個好哥哥——黎仁軒——也很能幹啊。」
翟愷彬笑得有點賤,賤得有些不懷好意。
許克詩聽到黎仁軒三個字,笑容登時減了三分,臉色陰晴不定。
「你知道嗎,現在外面都在傳,城光遲早會交進他手裡,而不是你哥手裡。」
「哈,你當我死了?為什麼就不能交進我手裡?」許克詩玩笑道。
「小姐,橫看豎看,你都更像個模特,不像霸道女總裁啊。」翟愷彬故作誇張地打量她。
許克詩晃了晃頭,努力把有關黎仁軒和親哥許克狄的事甩出腦海。
「你都能做總裁了,我還不能做嗎?」許克詩望著碧藍的天空。
「你以為做總裁就和電視里拍的那樣,拍拍拖、吃吃飯、花花錢就行了?」
「其他的總裁我是不知道,」許克詩斜眼看他,「不過你——」
「嗯?我怎麼了?」
許克詩轉了轉骨碌碌的眼珠:「最高紀錄是一個月換幾個女朋友?10個?」
翟愷彬忍不住笑出聲,整張臉都溢出笑意:
「10個?你從哪聽說的?我還不至於那麼飢不擇食。」
……
接下來,兩位兒時好友在海面上敘舊,天南地北無所不聊,瞎聊了大半天。
當日下午4點。
城光集團中心大廈第87層。
許克詩步出電梯門。
大的像個迷宮似的辦公室中,西裝革履們正忙忙碌碌:一群在飛速打字;一群在查、發郵件;一群在討論計劃書細節;一群在不停地打電話……
場面雜而不亂,忙中有序。
許克詩剛一出現,高挑的身影立刻吸引不少視線。
「許小姐。」
「許小姐。」
「許小姐。」
大多數職員立刻認出她來,幾乎在同一時間向她問好,動作整齊地猶如訓練有素的海軍。
雖然她離國多年,但她早以模特身份揚名時尚界。城光的職員們通過雜誌、網路等各色媒體,以認識明星的方式記住她這張臉。但在職員們眼中,她的第一身份仍是終極Boss——許承光的掌上明珠。
一小群窩在辦公室角落的西裝客立刻腦袋湊到一塊,小聲八卦起來。
「難道太子女要來上班?」
「真人好高……腿好長……」
「超模怎麼跑這來了?」
「她來找誰?許先生的辦公室不在這一層啊……」
許克詩不緊不慢地掃了一眼整個辦公室,踱步向盡頭最大的那間全透明落地窗辦公室走去。
即便沒穿高跟鞋,她走起路來仍頗具氣勢,像是要把攔在她面前的所有阻礙都掃開般。因姿態堪稱完美,她看起來又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
辦公室門口拐角處的秘書小姐看到她,騰的一聲站起來:「許小姐好。」
「請問您有預約嗎?」秘書的職業病讓她想也沒想就溜出了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她就想把自己的嘴用封條給封起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扯了扯嘴角,笑的像個假人。許克詩是太子女,她來這裡找人還需要預約?
此時,黎仁軒辦公室的玻璃門被人打開,走出來的人是一身淺灰色褲裝的區若菲,她真絲襯衣領口解兩顆紐扣,戴一條設計別緻的方形碎鑽頸鏈。
區若菲臨走前對辦公室里的人燦然一笑:「明天中午前就能擬好,到時候我再拿過來。」
然後,區若菲轉過頭,見到許克詩。
她的笑容在瞬間消失,似乎是對許克詩出現在這裡感到驚訝,但旋即又掛上淺淺的微笑,並不像昨晚在許家大宅那般溫柔有禮地對許克詩打招呼,而是自如地別過眼神,徑直從她身旁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