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跳動的心
「今天多謝了,黎先生。」
「謝謝黎先生幫忙做這次訪問。」
幾個西裝男一一向黎仁軒畢恭畢敬地打完招呼,而後一同整齊閃出電梯。
「叮」——
電梯門關閉。
現在,只有黎仁軒和許克詩待在裡面。
轉眼間,電梯到達負二層地下車庫。
「叮」——
電梯門再度向兩邊滑開。
許克詩步出電梯,還沒走出第二步,手腕就被人握住。
「去哪,我送你。」
黎仁軒的力道用的很輕,但已經令她停下腳步。
在她轉身的瞬間,他鬆開她的手腕。
許克詩抬眼看向他,目光半是不滿,半是責怪。
——這傢伙不早不晚,偏偏在哥哥去了英國后才發現財務報告有問題——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不用,我的車已經來了。」許克詩遠遠見到爆炸頭已經將車子從停車位飈出來。
「叔叔說你沒住在家了,你現在住什麼地方。」
「我哥家。」
黎仁軒咧嘴一笑:「有你這樣的妹妹,克狄有的煩了。」
許克詩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笑,以示不以為然。
爆炸頭在他們身前停下車,打開駕駛座的車門,踏出駕駛席,準備為許克詩開後座車門。
「許小姐和我有事要談,你可以回去了。」黎仁軒輕描淡寫地對爆炸頭說道。
爆炸頭看起來一臉沒睡醒的樣子。他只瞧了許克詩與黎仁軒半眼,飛快地拋出一句「好的,再見,」說罷,他又鑽回駕駛席,關閉車門,踏盡油門,揚長而去。
許克詩有點懵——
這個爆炸頭的最大優點就是話少、不愛管閑事,在這時卻變成了令人無語之處。
「等我一下,我把車開出來。」
黎仁軒嘴角掀起一絲笑容,笑得無辜又迷人。
一分鐘后,一輛外殼亮晶晶的黑色保時捷在她身前停下。
黎仁軒步下車,繞過車頭,為她打開副駕車門。
許克詩抬眼看了看他,他這一系列動作配上他的外形——
給人的整體感覺——
說是在拍名車廣告還真沒人會不信。
許克詩於內心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已經不能拒絕。她傾身輕巧地鑽進副駕駛席。
黎仁軒關閉車門,回到駕駛座,發動引擎,轎車駛出地下車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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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車內一片安靜。
將近五分鐘的沉默過去——
許克詩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個訪問。」
「又是COO,又是CFO,你這麼忙,還有空做訪問啊。」(註:COO——首席運營官;CFO——首席財務官)
她話中夾雜著十分明顯的挖苦,黎仁軒即刻聽出她意有所指。
他不緊不慢地說:「你是因為你哥那件事在怪我嗎,那個項目一直是他在談,我沒想過插手,只不過,既然發現對方有問題,總不能看著克狄送上門被人騙。」
繽紛霓虹與璀璨夜景於眼前飛逝而過——
車內隔絕了外面喧囂而鼎盛的花花世界。
只有黎仁軒的話語響在耳邊。
他的聲音很溫文,不具攻擊性,與黎衛德的說話方式如出一轍。
他的父親已經過世這麼多年……
「我餓了,要吃東西。」許克詩轉頭看著他,以接近於命令的口吻說道。
他有一雙深邃漂亮的雙眸,明亮而有神采,從來不會出現脆弱的眼神。
但這不代表他沒受過傷。
黎仁軒唇邊漾出一絲微笑:「想吃什麼。」
「吃海鮮,去洛川島。」
洛川島位於西南面,是全城第二大離島,也是一塊旅遊勝地,主打自然風光旅遊景點以及各色海鮮酒樓,雖然現在剛過旅遊旺季,但這不妨礙她突然間想吃海鮮。
「太遠了,還要搭渡輪。」黎仁軒說。
「我就是要吃海鮮。你到底去不去。」許克詩皺起眉心。
「去。」
駛過一座地標大橋,上了三段高速之後——
這對帥男恨女即將到達目的地。
兩天後,2月14日,情人節,禮拜五傍晚。
許克詩在父親辦公室內寫作業時,電話鈴聲響了。沒多久,秘書打開門:
「許先生,翟先生來了。」
翟愷彬和他爹翟偉業一同來到辦公室。
16歲的翟愷彬還是穿著西裝襯衫校服,四年的時光過去,他的個子長高了四大截,舉手投足之間也是一副大人模樣——一個比較拽的大人,但又不像是個學生流氓。如果沒穿校服,沒人會以為他是個正在念高一的未成年人。
「許叔叔。」
「翟叔叔。」
二人分別問候對方的爹。
翟愷彬看到許克詩,朝她挑挑眉毛。許克詩則揚揚下巴。二人一來一回,算是打完招呼。
「爸,我去沖杯咖啡喝。」許克詩扔下一句話,和翟愷彬一同閃出辦公室。
這時的許克詩已經褪去一大半稚氣,個子同樣在飛速往上竄。她穿著襯衫西裙,他穿著襯衫西褲。女俏男帥,乍一看,倆人就像是給校服打廣告的模特似的。
茶水間內,一名神色疲憊的西裝男正在給自己泡咖啡,看到倆個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富二代走進來,西裝男內心嘆了口氣:年輕真好啊……會投胎真好啊……自己拼死拼活都是在給這位好命千金的爹賺錢呢……
「許小姐。」西裝男畢恭畢敬地向著許克詩打招呼。
許克詩沒回應。所有的城光職員一看到她就會向她打招呼,若要她一一回應,那太累人了。
許克詩作為東道主,打算為翟愷彬沖一杯咖啡。她笑眯眯地問:「你喜歡怎麼沖?」
「美式,加1/3牛奶,加1/3糖,最後再加一個奶球。」翟少爺沒和她客氣。
許克詩翻了個白眼:「你這個人真是麻煩。」
翟愷彬打量著偌大的茶水間,唇角上翹:「學校里送我巧克力的女生多到我都不想說了。為我泡咖啡說得上是一種殊榮。」
「哈,這麼受歡迎?」許克詩抽出一個紙杯,擰開咖啡機出水口。
「這還用你說,怎麼樣,有沒有給男生送巧克力呀?」翟愷彬湊過來。
許克詩搖搖頭。她沒送巧克力,但收到了兩盒匿名巧克力,既然是匿名,在她看來,就和沒收到一樣。
一個連署名都不敢寫的人,在她眼裡根本算不上是男人。況且,她在學校里沒有心儀的男生。
「一個也沒有?」翟愷彬尾音拉長。
「是啊。」許克詩開始撕糖包一角。
「那追你的男生有幾個?」翟愷彬說。
「三個。」許克詩開始把糖包里的白砂糖倒入咖啡杯中。有3個男生曾向她當面表白,全數遭她拒絕。
翟愷彬見流沙般的糖不斷地往杯里傾倒,抬起手掌阻止她繼續加糖:
「停,stop,夠了。」
翟少爺從她手中端過咖啡杯,拿起牛奶瓶,只見白花花的奶液呈細條狀,慢慢地傾瀉進杯中。「有兩下子啊。」
許克詩做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追你的男人你都瞧不上嗎?」翟愷彬笑得痞痞的。
「也許吧。」
「小心,你越拒絕,他們就越追著你不放。」
「他們沒那個膽子。」許克詩淡然笑道。
她爹是許承光,誰敢對她糾纏不清呢?
翟愷彬也知道她話中的意思,不禁咧嘴一笑:
「你喜歡膽子大一點的男人嗎?」
他的語氣有些頑皮,又有些壞,又有些調戲般的味道。
一絲微妙的笑容在許克詩明媚的臉上浮現。「你是想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她天生風流的桃花眼攫住翟愷彬的雙眼。
翟愷彬拿著咖啡杯的右手抖了抖,咳了一聲,差點被喉頭的咖啡嗆住。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才沒見她兩個月,她說話的口氣一如既往地有些囂張,但她這副成熟到過分的神態是怎麼來的……
翟愷彬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
「可以這麼說,壞男人通常更受歡迎。」
「那壞女人呢?也更受歡迎嗎?」她聳聳肩,轉過身,為她自己抽出一個咖啡杯。
頃刻間,之前近乎撩人的神色從她臉上消失。
翟愷彬失笑,就算再早熟也好,她始終還是個小女孩。
他以一副情場老手的語氣說:「壞女人就分很多種了……」
他們在一張圓形玻璃桌邊坐下,翟愷彬開始細細分析各種類型的壞女人。許克詩撐著下巴,像是認真上課的學生般,專心地聽著他的「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