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畜生
錢雪菲雖然是知道不少細節的閨蜜,但畢竟不是當事人本人,蘇苗沒打算和她多說自己的計劃,所以只是詢問了一些資料上沒有寫的細節,然後讓她帶她們去見周思言。
錢雪菲有些猶豫。
經過一段時間的交流,她雖然能感覺得出來這兩個姑娘不是什麼壞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其中一位還自稱是陸文博那個渣滓的正牌女友,她不敢貿然把她們帶到周思言面前去。
周思言現在躺在醫院裡每天話都很少,大半天的時間都用來發獃,有的時候和她說話,她要隔很久才給出反應,和曾經的元氣果大相徑庭。
錢雪菲懷疑她現在有可能已經患上了抑鬱症,正苦惱著該怎麼幫她走出這種負面狀態,要是這種時候還找人去刺激她,真讓她出了什麼事,她這輩子估計都會沉浸在後悔之中。
張列依畢竟是師範學校的學生,除開必修的教育心理學之外,她還額外選修了其他心理學的課程,對錢雪菲的心理多少有些猜測,便接過話對她說:「你不用擔心,我們的目的雖然是懲治渣男,但也是在幫助周思言啊。」
錢雪菲看向她,一時沒說話。
張列依從進門到現在除了最開始的自我介紹說了名字,後面就一直沒吭聲,是個十分安靜的旁觀者,如今突然開口,讓她有點摸不准她的身份。
蘇苗是陸文博的正牌女友,那她呢?難道和自己一樣,是蘇苗的閨蜜嗎?
錢雪菲看張列依,蘇苗同樣也看著她,張列依被看的有點壓力山大,抱緊了從不離身的紙袋。
「你們都看著我幹嘛?」
錢雪菲:「不是我不帶你們去,是她現在狀態不太好,連我都很難讓她開口說話。她一直擔心這件事被她爺爺知道,不追著陸文博鬧也是怕鬧大了不好收場……要不然我哪會這麼容易就放過那個賤人?!」
錢雪菲說著說著就開始咬牙切齒:「出事之前滿口甜言蜜語,出事之後態度就急轉直下,前幾天周思言過十八歲生日他連個屁都沒放!等周思言出院了,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十八歲生日?」蘇苗皺了皺眉,「周思言才剛成年?」
「嗯。我們小學是五年制的小學,本來該接著上四年制的初中,但是她因為到爺爺奶奶家的縣城去讀初中,就上的三年制初中,等上高中就和我一個班了,實際上我比她大一歲,她這算是跳級吧。」
對著未成年也能下手……
雖然就幾個月的差距那也是差距啊!
在心裡給陸文博又添了一筆,蘇苗深吸一口氣說:「我明白你擔心什麼了。你放心,我就算要她幫忙,也絕對不會把這件事鬧大,尤其她的爺爺,只要她不願意,就絕不會讓他知道。」
蘇苗再三保證,錢雪菲又確實很想讓陸文博受到教訓,於是終於鬆口:「我先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吧,如果她願意見見你們,我就帶你們進去。」
「可以。」
錢雪菲當著兩人的面撥通了電話。
然而沒人接。
錢雪菲:「……她可能是不想接,最近一直這樣,我再打一個試試。」
第二通電話仍然沒人接。
第三通電話馬上要到自動切斷的時候,周思言終於接通了電話,錢雪菲明顯鬆了口氣,非常小心的把前因後果對那邊說了,然後忐忑的等著周思言的答覆。
等了十多秒,電話那邊才回了一個字——「好。」
錢雪菲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我馬上帶她們上去!」
蘇苗和張列依相視一眼,均鬆了口氣。
不管見面之後的結果如何,只要能見到人,對她們來說就是很大的幫助了。
血嬰的怨念大部分來自於母體,想要化解怨念,她們必須從周思言下手,見到她就是第一步。
……
意外流產加手骨腿骨雙骨折,周思言傷的不輕,再加上心情欠佳,本來靚麗的小臉幾乎沒有光彩,一看就很讓人心疼。
只一眼,就足夠讓人把害她到這個地步的傢伙恨到心裡。
張列依抓緊了懷裡的紙袋,抿著嘴唇坐到一邊,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苗則拉了張凳子坐在周思言床前,和她對視。
「你好,我是蘇苗,也是陸文博沒有告訴過你的,他的女朋友。雖然現在我非常不想承認這一點。」
聽到這句話,周思言原本平靜的眼神突然波動,眼眶泛紅,似乎馬上就要落淚。
一旁的錢雪菲見狀立刻抽了張紙巾遞到她手裡。
不過周思言沒用,只是捏在手中,團成了團。
眼淚最終沒有流下來,泛紅的眼眶也很快恢復原樣,周思言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
「你來找我是想打聽什麼?」
蘇苗:「我先說我的目的。」
「陸文博的行為著實超出了我的想象,因為他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的太過具有欺騙性,再加上我本身沒有很關注這方面的蛛絲馬跡,這才讓他逍遙至今。」
「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這個人渣受到深刻的教訓。」
「我知道你恨他——你不用反駁,我有證據證明你恨他,而且恨意不淺,甚至想讓他去死。」
「但是,對於這種人,死並不是最好的懲罰方式,讓人活著受罪,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周思言愣愣的看著蘇苗,好一會兒才問:「你想怎麼做?」
蘇苗直視她的眼睛,吐出兩個詞。
「報警。起訴。」
「這不可能!」周思言突然激動起來,「我雖然想讓這個人渣得到教訓,但是一旦報警,我家裡人一定會知道!我這麼丟臉,鬧大了其他人怎麼看我!我爺爺他還有心臟病啊!」
蘇苗身體前傾,伸手按住了她緊握成拳的左手,依舊直視她的眼睛:「你放心,只要你肯幫忙,我保證,這件事不會鬧大,不會被你家裡人知道,更不會讓周圍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
周思言渾身抖了抖,表情透出幾分掙扎,幾秒種后終於崩潰的哭出聲:「你知道什麼?!他拍了我的照片!!要是我真的……他會把那些照片都曝光的!!」
在場其他三人同時一愣。
能讓當事人崩潰的照片是什麼照片不言而喻,但三人愣住的原因卻都不一樣。
蘇苗是因為對陸文博的認知下限再度刷新;
張列依是因為從未見過如此惡劣之人;
錢雪菲則是因為她從來沒聽周思言說過這件事。
然而,讓她們震驚的還不止如此。
崩潰之後的周思言還說出了更讓她們難以接受的內容。
比如——
「我們第一次的時候我完全沒準備,大白天他硬拖著我去賓館洗澡睡覺……我反抗過,但是……他說我們是情侶,這很正常……」
「他要拍我的照片,我不幹,我知道這種照片太容易出事了,但是他說他喜歡,所以逼著我給他拍……」
再比如——
「我說我要他陪我去做手術,他不但不陪我去,還罵我是想敗壞他的名聲……」
又比如——
「那天他推我下樓的時候才不是意外!他說我不如去死,然後拽著我把我推下去的!」
聽到這一切的三人已經出離了憤怒,恨不得立刻把陸文博抓過來大卸八塊。
尤其和周思言感情很深的錢雪菲,一邊聽一邊抹眼淚,如果不是顧忌著她還受著傷,估計已經撲上去抱著她哭了。
蘇苗的心情十分沉重。
上一世直到死她都沒聽過這件事,父親給的資料上也只是寥寥幾句,可見最後周思言還是把整個苦果自己咽了。
如果沒有張列依的話,或許那個血嬰能幫她完成讓渣男去死的心愿,可是沒有如果,因為陸文博到畢業都活得好好的。
多好的姑娘,就被那個畜生毀了一生!
張列依氣到渾身發抖,走到蘇苗身邊咬著牙低聲說:「不如等血嬰多吸他一段時間,讓他變成活太監了,再想起他辦法懲罰他吧?」
她報考師範學院是因為喜歡孩子,如今一個剛剛成年的學生被如此糟蹋,實在讓她難以忍受,如果不是心裡那關過不去,她甚至想給那隻血嬰添把火,好讓陸文博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蘇苗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沒接話,轉頭深深的嘆了口氣,站起來,上前一步抓住周思言的手,沉聲對她說:「你知道他的行為已經嚴重觸犯了法律嗎?你報警不僅僅是為你自己,還是為社會拔除毒瘤!」
周思言的哭聲小了一點,抽抽噎噎的看著蘇苗,眼睛里隱隱有著一分期待。
蘇苗捕捉到了這點微不可查的情緒,立刻明白這是這位可憐姑娘在向她求助,於是更握緊了她的手:「強/奸、故意傷害、故意殺人、還有威脅,再加上你還未成年,他跑不掉!你完全不用怕!」
錢雪菲已經要哭昏過去了,整個人趴在床邊扯著周思言的被子喊:「答應她啊!思思!你不能放過那個畜生啊!」
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了解這一切了,卻沒想到周思言一直把最苦的部分藏在心裡。
難怪她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封閉!
如果今天她沒有帶著這兩個女生來,那這件事會不會就一輩子沒人知道了?
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錢雪菲的話給了周思言勇氣,她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後眼淚也不流了,望著蘇苗問:「你能保證你說的都能成真?」
蘇苗鄭重承諾:「能!」
「那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