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第216章
訂閱比例未滿60%的小天使,24小時候后,可查看最新章節。榮娘發現,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真心接受了遂歌大姑娘這麼一個同齡人。雖然,在外人眼中,她們是主僕關係。
可在榮娘心底,她對於所謂的主子有的是敬畏之心,卻是絕對沒有什麼奴隸的心態。
榮娘總覺得,總有一天,她會得到自己的自由。
如今更多是抱著一總拿錢辦事,上崗工作的態度。嗯,就像是把所謂的主子,當了嚴厲的班主任,當了學校的威嚴老校長?
「下一回,我再不敢多嘴了。」
在秀娘對榮娘抿了抿嘴,一些小提示后,榮娘求饒了,小聲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榮娘,別再有下一回了。」秀娘也是小聲回一句,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說道:「咱們是奴婢,奴婢最得謹慎從事。」
榮娘認真點頭。
榮娘知道,秀娘是為了她好。
「我記下了,謝謝你秀娘,謝謝你的關心。」榮娘是一個感恩的人。她懂得,秀娘話中的善意。
聽得榮娘的話,秀娘淺淺一笑。
屋中,劉三夫人、劉遂歌大姑娘還在談笑風聲。
屋外,榮娘、秀娘在廊道里候著,等著差遣。
約是兩刻半鐘后。
大夫來了。
榮娘在屋外等著,這會兒,她是真盼著,劉三夫人一定得懷孕啊。若不然,沒喜事兒的話?
劉三夫人從劉遂歌大姑娘的嘴中,知道榮娘多嘴了。
榮娘覺得,她一定得吃掛落的。
時間慢慢過去。
一秒一秒,一分鐘一分鐘,慢慢過去。
那時間慢得讓榮娘數著數兒,那還是覺得太慢太慢了。
又是過了半刻鐘后。
屋內傳來了恭喜的聲音,還有劉三夫人一個敞亮的「賞」字。
等大夫離開后。榮娘知道了,她這一回蠻幸運,劉三夫人真是有喜了,懷孕一個半月余。百明苑內的僕人,人人歡喜。
因為,人人都得了王嬤嬤的傳話。劉三夫人給大傢伙,每人加賞一個月的月例錢。
次日。
榮娘上差時,還是有些走神呢。
榮娘總在計算了,她又得存了多少錢。離著贖買她和親娘二人,還差了多少銀錢?
「榮娘,你在想什麼?」
秀娘小聲問了一句。
這會兒,遂歌大姑娘在正院的正屋中,陪著三夫人劉王氏母女談心。
榮娘、秀娘站在屋外候著。小聲的交談,耳語間只要避諱些,不讓人發現了的話,還是完全可以的。
當然,若讓人發現了,榮娘、秀娘鐵定得挨罰。
「哦,我走神了。」
「抱歉。」
榮娘趕緊道歉。
秀娘總覺得榮娘的神情,剛剛不像是走神啊。
不過,秀娘不在意,轉念就忘記掉。這會兒,當好差,才是正緊事兒。
午時。
就在遂歌大姑娘補一場小憩時。
春香來了。
「你們好好侍了院中,照顧好了大姑娘。沒事兒,別亂走。」春香呵呵敢榮娘、秀娘話,在兩個小丫鬟答應后,又是匆匆離開了。
瞧著春香的樣子,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
不光榮娘有這個想法,秀娘也是這樣想的。
當晚。
下差后。
回了下人房,榮娘從李啞婆的嘴裡,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萬明苑,也就是劉大老爺住的寢院,一個姨娘的院中侍候下人,盡數被打罰了。
聽李啞婆講,近身侍候的奴婢,全數打死了。院中侍候的奴婢,人人三十板子,挨了罰后,沒死的全數攆到莊子去。
劉府是個富貴窩。
劉府的莊子嘛,那就是苦力奴僕待的地方。那裡什麼模樣?據李啞婆講:缺吃、少穿,人人都像窮乞丐。
好年景,人活著。
年景差,命硬就活著,命不好死了,白死的。
人命,這時代里,窮人的命,不值幾個大錢。
「嬤嬤,我想還沒回來,我去廚房瞧瞧娘。」榮娘尋了話頭,從下人房離開。
她心底猶豫。
最後,還是摸去了受罰女婢暫時待的偏院。那兒離著下人房特近的,拐個彎兒,過兩道夾牆間的一口水井,就到了。
破敗的院落。
破敗的一切。
在過了夾牆后,沖入榮娘耳中的,全是低低的哭泣聲。
榮娘趴著窗戶,往屋內瞧了瞧。
大通鋪,趴著好些的女婢。榮娘一眼望去,只瞧見了她們身後,白色裡衣上,黑紅黑紅的一片。
那是血跡?
那是傷處?
顯然啊。
午後這些女婢受了罰,到這等時候了,依然並沒有人來幫忙給她們收拾了傷處。
這等熬法?
人能熬過去嗎?
榮娘好懷疑。
「誰?」裡面有人喚了一聲。
榮娘一聽人喊,不敢回話,小跑著離開了。
再度回了下人房,靠了牆角兒喘著跑急了的粗氣。微歇一歇後,榮娘收回了受到衝擊的情緒。她覺得,她得冷靜冷靜。
可睜眼閉眼,眼前全是黑紅黑紅的一片。
「奴婢、奴婢……」
「奴隸、奴隸……」
榮娘嘴裡念叨了這來來回回的幾個詞。
奴婢也罷,奴隸也罷,在所謂主子眼中,都不值錢的。都是可以隨意處置的。
從未曾的,清晰的認識到。
小命兒沒在自己的掌握中,那般的可怕啊。
被打死的奴婢,被打了三十板子的奴婢……她們會這般樣,全是因為劉大老爺的一個姨娘小產了。
因為,劉大老爺沒了一個子嗣。
所以,那個姨娘院中的全處奴婢們,都得用命為籌碼,來填了劉大老爺、劉大夫人這些主子們的怒火。
牽怒如何?
哪怕這裡面有太多人委枉呢?
而且,李啞婆還講了,便是廚房裡,也有人受罰了,被活活打死了。
午時。
滿府上下,沒當差的奴僕都被喚去了現場,親自瞧了這一場接一場的血腥打殺打罰。說是以儆效尤。
當晚。
榮娘發燒了。
一場大病。
趙春花忙碌在女兒的榻邊上,那是忙碌了一宿。
薑湯。
趙春花給女兒生生灌了兩碗,為了降溫,那冷帕子一條接一條的來回替換著。
這些忙碌,在趙春花望著女兒潮紅的臉蛋兒時。
趙春花哭了。
哭過後,趙春花又是替女兒喚了涼涼的濕帕子。
「哪兒可以去采蘋?就在南面澗水濱。」
「哪兒可以去采藻?就在積水那淺沼。」
「什麼可把東西放?有那圓筥和方筐。」
「什麼可把食物煮?三腳錡與無足釜。」
「安置祭品在哪裡?祠堂那邊窗戶底。」
「這次誰來做主祭?恭敬虔誠待嫁女……」
詩經《采蘋》趙春花已經唱了兩回。這是她唯一唱給女兒的搖籃曲。因為,這是一個親娘對女兒最好的期望。
趙春花是三夫人劉王氏的陪嫁丫鬟。
在三夫人劉王氏出嫁前,這一曲《采蘋》就是對當年的王氏姑娘的祝福。
在趙春花眼中,三夫人劉王氏就是最尊貴的主子。她自然盼望著,女兒榮娘能借得了貴人的幾分運氣,女兒榮娘能平平安安的長大,讓她能瞧見了女兒榮娘的出嫁。
凌晨。
天未亮時。
榮娘的燒退了。
在第二天下午時,榮娘人清醒了過來。
彼時。
屋中就母女二人。
「娘,我們存錢,我們贖身,我們去外面生活好不好?」榮娘也許在病中,整個人脆弱了。她傾述了她心底的願望。
「榮娘,你怎麼會這般想?」
趙春花望著女兒認真的神情,滿面的不解。
「我去瞧了,那些受罰的姐姐們……」榮娘講了這話。趙春花突然明白了,女兒榮娘為何會病了。
這是嚇壞了?
「傻孩子。那些人是辦壞差事了,才會被罰的。」趙春花安慰女兒,道:「咱們好好做事,莫出差子,主子們是能瞧出來好壞的。」
「外面的生活,哪是容易的……」趙春花覺得女兒打小生活在劉府中,沒吃了苦頭。總以為外面好呢?
外面好嗎?
趙春花的丈夫蕭安是劉氏的家生子。
趙春花卻不是王氏的家生子,她是被王氏一族在七歲時,買進府里做粗使丫鬟的。外面的日子,在趙春花的心,那才叫一個人間地獄。
生平第一回吃飽飯,是在王氏的府上。生平第一回穿上新衣裳,是在王氏的府上。哪怕做奴婢呢。趙春花覺得,也比她小時候的人間地獄好了無數倍。
外面……
外面趙春花一點也不嚮往。
「你啊,你啊……」趙春花瞧得出來,女兒還是倔強著。所以,她緩和了語氣,說道:「娘帶你去真正的體驗下外面的苦日子,你就懂了,你如今在福窩窩中。」
趙春花決定,讓女兒吃點苦頭。
當然,那等女兒養好病以後了。
到時候,趙春花就不相信,女兒還不會醒悟過來。
「若是通過了娘的考驗,娘,你答應女兒,咱們贖買自身的身契,好嗎?」榮娘求了話,這回,她覺得親娘趙春花在憐惜她時,已經微微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