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二十三】
訂閱不足70%的朋友看到的才是這些哦~又吐了。
扉間似乎對照顧人有點經驗,居然給她端來了一杯溫水漱漱口。那件事發生后尷尬的不只是扉錯,某種意義上他比扉錯更在意更尷尬,同時還有一種微妙的負罪感和隱秘的難以言喻的情緒。太複雜了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所以乾脆面無表情地公事公辦,到底不忍心干看著她那麼難受。
但他還是不自覺地迴避扉錯,視線不與她接觸,肢體接觸也能免就免,在扉錯表示「我已經沒事了,趕緊去見柱間大人吧」之後,沖在前面帶路——他感知力的觸角到現在也不曾把延期未歸的女忍掃描個底朝天,甚至沒有去問扉錯為什麼只有腰胖了。
兩個人默然無語地站在柱間的房間門口,誰也沒有勇氣先伸出手推開門,直到裡面傳來可疑的啪啪聲,和一大一小豪邁的大笑,以及「哈哈哈哈不愧是綱手!」「哈哈哈哈我贏啦我贏啦!」之類歡聲笑語,還有一聲溫柔的告知:「他們回來了!你們快給我收拾起來!像話嗎這一地的紙牌和小鋼珠!千手柱間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
扉錯再也不顧忌什麼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事了,推開門瞅准紅髮白衣的九尾人柱力的方向,炮彈出膛般衝過去撲進她懷裡,殘留在門口的聲音這才傳進室內諸人耳中:「柱間大人,水戶大人,我回來啦!還有綱手,」她抖開一個捲軸,摘出裡面的招財貓擺件,「伴手禮,給你的!」
豆丁同學抱著比她本人小不了多少的招財貓笑得見牙不見眼,還很有禮貌地給扉錯道謝,坐在地上模仿招財貓的擺手動作,顯然是對新玩具很滿意。
被冷落在門口的扉間也走了進來,扉錯沒顧得上看他,一雙沉靜的黑瞳看小半年不見的柱戶夫婦還來不及,一肚子的話要說,滿嘴的槽要吐,還要問一問水之國霧隱村在搞什麼事,這一路自己打得多麼痛快,還有……
還有,進門以後,為什麼他們都不說話。是因為對扉間做的事而討厭自己了么?果然是這樣的吧。扉錯說著說著,自己就慢慢安靜下來,鼻子發酸,眼圈也紅了,還是考慮一下怎樣盡量不失禮地告辭回去吧。
一晃半年沒回來,房子要徹底打掃一遍,藺草要曬,寢具要洗,屋頂和管路要修繕。這段時間又長高了兩寸,衣服該洗的洗該扔的扔,又要購入一批新的,訓練也該拾起來了,孩子的房間也要著手準備……雖然這些日常瑣事好像永遠都做不完,但是這樣的話也許就不會閑下來胡思亂想。也不會再來打擾柱間大人一家了。
被人注視的感覺對於她這種水平的忍者來說,和被激光燈照射的區別不是很大。扉錯終於捨得從自己的思緒里脫身出來,迎向扉間狹長的紅眼睛,卻沒捕捉到任何情緒。扉間封閉了他的內心,眼睛是無機質的紅寶石,聲音也是不含感情的冷漠:「連這種程度的幻術也看不穿,你真是去度假了么?」
哦,幻術。扉錯遲鈍地反應過來,再看向仍在和綱手不屈不撓地打撲克、洗牌發出響亮的啪啪聲的柱間,仍在用雞毛撣子敲柱間的肩膀和後背的水戶,結印解除。幻術構造的世界在她眼前崩塌,這是一間倉庫,地上放著她給綱手帶的伴手禮,和女童差不多大的招財貓依然和善地笑著擺動手臂。
她咬緊牙關,告訴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暈過去。
她不知道的是,扉間這個時候嘴裡發苦,不得不靠封閉感情的方式才能忍住不失態:這就是扉錯內心深處最深切的期望,和他之前以為的宇智波制霸世界毫無關聯,可是這樣的看起來極其容易滿足的期望,卻幾乎不能被滿足。
她居然自認有錯,不,自認全是她的錯,甚至不敢奢求原諒么?這麼一個正是任性的年紀的小姑娘。大哥家的樹里這個歲數都還人嫌狗憎呢。
到底是猜錯了她,還是猜錯了宇智波?
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快去見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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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柱間的病房,昏迷多日水米不進的忍界之神眼皮動了動。
守在床前多日未合眼的水戶立刻感知到了他的心率呼吸變化,馬上從疲勞至極的假寐狀態復甦,緊張地盯著柱間,在他用力睜開眼睛之前,拚命調整表情,露出一個自以為溫柔的笑容。
柱間醒了,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看到身邊握著他的手的紅髮的妻子扭曲的強顏歡笑,沒有說破,而是困難地抬高另一隻手,也讓她握住。就像以往無數次的夫妻閑話家常一樣,不同的是,這次他用只有忍者的出色聽力才能捕捉到的氣聲,帶著歡喜與笑意,輕輕地對她說:「扉間來了。還有人……嗯……是斑帶著扉錯么?」
水戶咬破了嘴唇尚不自知,瘋狂點頭應和柱間的猜測,絕口不提他的感知力出了最不可能發生的偏差的事,還在柱間的目光示意下去開門。
扉間先進來看過大哥,並表示了一下對於大哥總是過於相信宇智波的不滿,被大哥安撫到一邊。病榻上的當世最強者努力抻著脖子,眼巴巴地看向門口,甚至不知道先說點什麼催外面的人進來。
黑長炸隨心所以地反抗地心引力,斜分的劉海遮住半邊臉,鋥亮閃光的木葉護額,套在深藍色宇智波族服外面的是木葉的上忍馬甲,面上是不可一世的張揚恣意。一腳踏在木階之上,環抱兩臂站在那裡的那個人,到最後只喊了一句:「柱間!」
柱間眼中閃耀著璀璨的光華,光華迅速黯淡下去。他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沒把失望說出口。這樣一來清醒許多,也突然有了精神,看向水戶和扉間,水戶立刻扶他起來,扉間也馬上半蹲在他的病床前等他吩咐。
等到的是走到了生命盡頭的大哥,緩慢的、遲鈍的、無力的、擊中了他的臉頰的一拳,和被風捲起來的木葉拍到臉上差不多的感覺,卻如同被火焰燒灼的熱辣的痛楚。這痛楚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扉間捂著臉,立刻正坐,痛苦地垂下頭,又唯恐錯過大哥最後的樣子,強撐著抬起來仰望大哥。
柱間說:「弟弟太皮,這個時候應該是父親來揍他。我是揍不動了,水戶,給我打。」
水戶嗚咽一聲,單手捂著眼睛狠狠擦了一把眼淚,看了看穿著斑在木葉建立后那段時間的造型的扉錯,雙手蓄起淡綠色的查克拉,出手毫不容情。扉間被她一拳就打趴在地上,緊跟著暴風驟雨一般的拳頭密密麻麻地落在他身上,木質構造的病房地板一下一下地顫抖,房梁簌簌向下落灰。
扉錯說不出話。她寧可回到剛才的幻境中,面對著不原諒她、疏遠她的柱間,也不想看見現在,似乎隨時就再也不能看見的柱間。
柱間說:「扉錯,我在這兒,他不敢還手。水戶也會幫你。不要害怕,你什麼都不用怕,我們早就把你當成家人了,他欺負你了你就去打他,打不過來告訴我,告訴水戶,都行。去吧。」
扉錯收起了刻意模仿斑的樣子,惴惴地打量水戶,貪婪地看著柱間,扉間都快被水戶打進屋子中心塌下去的坑裡,她在猶豫要不要真的去打。不打的話,還可以繼續記仇,孩子還是她一個人的。打完了再收手,就是和解信號,要不要選擇和解?
柱間向她招手,她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按照他的期待坐在他的床邊,被他摸著頭頂毛茸茸的炸毛,漸漸有了底氣的聲音慢慢地問道:「算起來,快五個月了吧?」
扉錯點點頭。
柱間試了試用手撐床,發現現在的力氣還足以支撐這個動作,又加了把力氣,在扉錯震驚到行動不能的錯愕時間,土下座致歉:「非常對不起,扉錯。扉間是我最後的弟弟,被我慣壞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扉間也愣住了,水戶聞言一怔,隨即又是狠狠一拳,將扉間打到了樓下,然後從洞里跳下去把他拎上來,繼續打,甚至比之前打得還狠。一邊打一邊流淚,可是一點阻止柱間的意思都沒有。
「終結谷那次,你沒在木葉。斑取了我的一塊血肉,他不是會做無意義的事的人,」柱間從枕下摸出一個捲軸遞給扉錯,扉錯茫然地接過。柱間終於失去力量支撐,趴在床上,扉錯去扶他,他將手按在扉錯的小腹,純粹的陽之力經過他的手湧進扉錯的腹部,安靜得像不存在了的孩子頓時活躍起來。
「雖然不知道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肯定有他的道理。這些就作為賠禮,請善待我最後的弟弟,拜託了,扉錯。」彌留之際的大哥與摯友平靜地交代著,溫暖的棕色眼睛滿含期待地望著扉錯,「對不起,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太過分了,可你不是別人,是斑交給我的扉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