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閩南,天香谷外
一位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坐在一棵大樹下的石凳上,有些焦急的等待著。他的身旁,身穿粉紅色羅裙手執著一把傘的少女好奇的問道:「花公子,您先前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與大師姐商議,難道出了什麼壞事?」
「柳姑娘請放心,不是壞事……是一些私事。」花滿城答道。
「不是壞事便好,花公子請放寬心,您近幾日為那些病人做的,姐妹們都看在眼裡。若不是什麼違反道義的事,我們都願相助。」
「多謝柳姑娘之言,只不過,在下並不是來找救兵的。只不過有些往事,需要找梁姑娘問一下。」
「往事?那便祝花公子得償所願。」柳姑娘說著,輕輕做了一個揖,然後低著頭退到了一邊。
在他們談話間,天香谷大師姐,梁霜兒已然走到了近處。她穿著一件樣式繁複的粉紫色羅裙,右手上亦是拿著一把閉合的緊緊的傘,蓮步微移,緩緩而來。
梁霜兒走到近處,爽利卻又不失優雅的一抱拳說道:「花公子久等了,在下久聞花公子善名,沒想到還沒有前去拜訪,花公子倒先來了。不知花公子此行,所為何事?」
「在下亦是久聞梁女俠之名,不請自來,實在有些唐突。今日我所來此,是為了一件於我而言極重要的舊事。」
不用梁霜兒開口,其餘人便緩緩退下了。
「既然是極重要的,那請花公子說吧,就憑你為那些病人做的事,我自當知無不言。」梁霜兒看著面帶焦急之色的花滿城,十分爽快的說道。
「多謝梁姑娘,不知梁姑娘可認得此物?」花滿城從袖中掏出一物問道。
那是一枚成色極好的和田玉佩,看著不大,僅有他手掌的一半大小;整個玉佩被雕成一朵半開半合的牡丹狀,雕工極佳,栩栩如生。
花滿城將玉佩翻了一個面,背面刻著一個小小的「叄」字。
梁霜兒仔細的打量著這枚玉佩,目光微凝,她並沒有回答花滿城的問題,反而問道:「花公子說往事,不知要說的,是哪件往事?」
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也沒有一口否認,那就是有希望!但是……她為什麼沒有直接回答?
花滿城苦笑了一聲,手中摩挲著玉佩上小小的「叄」字,緩緩說道:「此事說來話長,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我母親一共育有我們兄弟七人,有六人尚在父母身邊盡孝,唯有我三弟,在幼時便不知所蹤。我們已尋找他多年。」
「不知當年究竟發生什麼變故,江南花家,竟連一稚子都護不住?」梁霜兒問道,話中竟有微微的怒氣,花滿城也不知有沒有察覺這異樣,繼續說道:
「當年,有一仇家來花家尋仇,這仇家太難纏,我父親怕傷到我們,便將家中婦孺悉數送出避禍。三弟便是送到這閩越之地,託付於莆田少林寺天峰大師。
後來,經過幾月鏖戰,家父的境遇總算安全了些。我們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誰料,負責照料三弟的家丁竟然是那人派出的內奸。
既已落敗,他們情急之下,竟然想著拿三弟的命來威脅父親。
那時,他們殺了家父派去接三弟的人,拿著書信冒名頂替,又有內奸作證。竟然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將三弟帶走了。」
「那後來呢?」
「後來……家父在一處懸崖下發現了他們的馬車和屍首。但那裡,沒有三弟。我們派人在那裡上上下下的搜查了無數遍,都沒有找到三弟。」
說道這裡,花滿城似乎深陷在當年的悲痛中,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沒有找到……也是一個好消息。」梁霜兒寬慰道,她雖然看著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心卻是最軟的,向來見不得別人傷心。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們從未放棄過找三弟。但是,一直沒有消息。
就在二十三天前,我們突然有了一個線索。花家在福州城的一個當鋪里,突然收到了這枚玉佩。這是當年三弟周歲時父親送他的,我們兄弟七人,身上各有一枚這樣的玉佩。」
「於是父親立即派我快馬加鞭的往這裡趕,這邊當鋪掌柜的也在查這玉佩的來歷。幾天之後,掌柜的便查到了。
這枚玉佩,最先是附近城中的一個採藥人拿出來變賣的。據他所說,這枚玉佩是一位天香谷的小姑娘給他的,用來換一味極難得的藥材。
梁姑娘,我們家找了這麼多年,只找到這一個線索。能否請梁姑娘將為我解惑,這玉佩,是如何到了貴門弟子的手上?
我們並沒有追究責怪之意,只不過,尋人心切。」
花滿城懇求的看著梁霜兒,他生的本就是溫雅俊秀的長相,一笑便可勾走一位少女的心。這樣好脾氣的貴公子,本就是極難得的。
此時,他蹙著眉,有些急切的懇求的看著梁霜兒,威力只增不減。女人不只是一個男人的妻子,更是孩子的母親。所以,女人才會那麼容易心軟。
「雖說谷中從不接待男客,但念在花公子一片赤誠之心,我梁霜兒,今日便為花公子破一次例。
花公子,這枚玉佩,我確實是知曉的。但未經主人允許,即使身為長輩,也不能隨意透露別人的私密之事。
既然如此,我便將花公子帶到那人面前,說與不說,由那人來決定。花公子,等會無論看到什麼,還請你都不要太過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