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無可奈何花落去(上)

46.無可奈何花落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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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后,他端著碗米香濃郁的米粥鑽進帳篷。

一把將瓷碗擱到江笠案前,他歪嘴斜眼地威脅江笠:「再挑三揀四的,我就——」

「你就怎麼樣,打我?」江笠眉宇一挑,似笑非笑。

別蜂起牙一咬:「老子睡了你!」

睡他?江笠微微眯起眼睛,緩緩頷首道:「好啊。」他的臉上,是一種堪稱莫測高深的微笑。

別蜂起的耳尖霎時便紅了起來。不肯去接江笠的話。

江笠碰了碰那瓷碗,溫度居然恰到好處。吃到嘴裡不覺燙嘴,咽進肺腑只覺周身舒適。

「二公子真是體貼呢……」

「知道就好!」

別蜂起氣哼哼的,又忍不住悄悄勾起嘴角。

哪知江笠又來了一句:「客套之言,萬勿當真。」

別蜂起跳起來!指著江笠半天,一迭聲只咬牙切齒地說「好」。

忽然轉身就往床褥走去。

他先是四肢大展霸佔了整個床,想了想,又側過身背對了江笠,把棉被整個抱在懷裡,翻身時還故意弄出很大聲響。

「小書生,我告訴你!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怎麼求我,否則待會你就沒有被子蓋了!」

江笠笑吟吟地喝他的粥,喝完了便慢條斯理地看起書來,完全不搭理他。

見自己無論怎麼翻江倒海瞎折騰,江笠連一個眼神都欠奉。別蜂起感到非常不高興。

這時已經月上中天,夜幕清明遼遠,明星稀疏,萬籟俱寂。耳邊只聽到呼呼風聲,侍衛巡夜走動聲,和篝火燒得枯枝噼啪的響動。

別蜂起等了半天,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贏不了江笠手中那本書,頓時氣得牙痒痒的。

他從床上一躍而起,此時的他已經是魂魄狀態。他看了眼床上的自己,對江笠道:「小書生,雖然我已經進階玄王,但為了保密,在家裡一直忍著不敢試手,剛好現在出來了,不如你陪我出去,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試試手?」

「好。」江笠便闔上書。

別蜂起見江笠這麼好說話,反倒狐疑了。

「我說出去,你就跟我出去?外邊可還下著雪呢!」

江笠穿上自己的狐裘大衣,又戴上一頂白狐氈帽。回頭溫柔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你我之間,不必計較這些。」

別蜂起那顆心臟立刻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你……那我們走吧!」

帳篷有前後門,方才別蜂起布置巡邏時,有意把侍衛都安排在前邊。這時兩人就悄悄從帳篷後門鑽出去,掩人耳目地往後邊林子走去。

林子中也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偶爾露出幾點黑色樹樁。一片片小雪花在夜風中零零飄落,宛如蝴蝶翩躚。還未落地,便已消融無聲。

江笠置身其中,舉目遠眺,只覺萬物枯肅,天地浩大,讓人不自覺地心蕩神馳。

他靜靜閉上眼睛,感受雪花落在臉上那點點針刺般的涼意。忽然憶起少年時桂臣雪送給他的那場花瓣雨,然而心中已再無初時那種悸動。

別蜂起跟江笠並肩站在一起,悄悄地側過臉看江笠。

就見雪光映照得江笠雪白面頰艷若桃李,灼灼其華。一身素白長袍與山川同色,乍然望見,宛如謫仙。

別蜂起忍不住勾起嘴角,柔和了目光。

他在心中喃喃自語道:這才是真正好看的雪吧,小書生。你在我身邊看雪,我在雪中看你,這樣多好……

——不對!!別蜂起猛地一驚,我是誰!我在哪!我在想什麼!

「咔嚓!」

靜謐的林中驟然響起一聲枯枝被踩斷的聲音。

別蜂起正看著江笠入神,驀地警覺過來,護在江笠身邊。

「沙沙沙」

幾個手持長劍的黑衣人從積雪的山丘后跳出來,分散包圍住江笠,阻絕江笠逃生之路。

黑衣人本以為江笠必會驚慌失措,卻見江笠慢慢睜開眼睛,不慌不忙地轉身面對了眾人。

他相貌清俊,氣質嫻雅,舉手投足間宛如閑庭信步,半點沒有驟然遭逢險境的慌亂,若說是登樓賦詩,臨潭照影,恐怕更為貼切。

黑衣人紛紛驚異,這書生腳步虛浮,氣息羸弱,一看就知道是沒有玄力的凡人。他們想不通江笠為何如此鎮定。

哼,十有八九是在虛張聲勢!黑衣人之首,左一門暗暗哂笑。

他方才放出神識查探過了,周圍十幾里絕對沒有他人氣息。他堅信江笠只是強做鎮定,很快就會沉不住氣。恐怕無需他親自動手,只需言語恐嚇幾句,這小書生就要俯首求饒了!

想他堂堂二階玄師,居然被派來埋伏在入城之路上,操起綠林好漢「綁票脅迫」的勾當,真是殺雞焉用牛刀!也不知道閣主是怎麼想的!

——在別人眼裡,江笠只是一個人,只有江笠自己知道,他身邊還有一個玄王。

氣氛一時凝重。

別蜂起笑哈哈地撞了下江笠胳膊:「小舟舟,你看這些人,冰天雪地的穿一身黑,你說他們是不是傻啊哈哈哈!」

江笠撣了撣狐裘上的雪花。

別蜂起笑容一斂:「沒錯!正好可以拿他們試刀!」

江笠目光澹然地掃過眾人:「不知諸位深夜造訪,有何指教?」

左一門冷笑道:「閣下想必是要趕往茶陵城吧?正好,我家主人熱情好客,想請閣下前往一敘。」

「你家主人認得我?敢問貴家主名諱?」

左一門搖頭道:「無須多問,請吧。」

別蜂起悄悄對江笠道:「請別人的媳婦去做客,這就有點不要臉了,對吧?」

江笠道:「勞煩諸位白跑一趟,改日有空,在下自當登門拜訪。」

別蜂起點頭:「沒錯!登門拜訪后順便滅你全家!」

左一門嗤笑:「這恐怕由不得你了!」

話音剛落,最靠近江笠的一個黑衣人立刻舉步上前,伸手朝江笠抓去。其他黑衣人皆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在他們看來,一個文弱書生,根本不值得他們重視。

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卻突然出現!

就見那黑衣人剛走到距離江笠幾十步遠的地方時,渾身忽然癲癇似的劇烈抽搐了一下,轟然摔倒在地!

左一門定睛一看,就見他面色青紫,彷彿空氣被瞬間抽空,竟然就此昏死過去!

眾人一驚!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別蜂起回頭朝江笠甩了甩胳膊,十分得意道:「就這些小螻蟻,本玄王哼一聲就能震死他!佩服我吧!」

江笠始終淡然地看著左一門,神情似笑非笑。

左一門心中暗驚。他這些屬下可都是七階左右的玄士!這種情狀,只有高階集中玄氣針對低階時才會出現!難道周圍隱藏了什麼高人?

其他黑衣人亦是驚疑不安,紛紛環顧張望,然而四周一片死寂,的確是再無他人在場。

不對!玄者調動玄力,身上必有玄氣波動,而這書生身上真真切切沒有一絲玄力波動!難道是他藉助了什麼暗器……?

若只是暗器倒是無妨。他那些玄士屬下死就死了,他玄師之軀,尋常暗器根本無法近身!沒什麼好怕的!

「哼!故弄玄虛!」左一門朝眾人大喝:「抓住他!」身先士卒就往江笠衝去!

其他黑衣人紛紛應聲朝江笠撲去!

然而,同樣的一幕出現了!

那些最先靠近江笠十幾步遠的黑衣人都像先前昏死過去的那個黑衣人一樣,像被人凌空擊中死穴,僵硬著身體摔倒在地上。

左一門是最先沖向江笠的,但他留了個心眼,想看看江笠用了什麼暗器,若是上品,就趁機奪取,所以故意落後他人一步,讓屬下當靶子。

就見前邊幾個屬下噗通倒地,連掙扎都沒有。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天而降,像一隻大手緩緩下壓,掐住他的脖子!

左一門悚然色變,千鈞一髮之際,他揪住旁邊一個屬下朝江笠丟去,自己則就地一滾,狼狽倉皇地急退出幾十步開外!

前方,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黑衣人,除了他自己僥倖逃脫,居然再無一個黑衣人能站起來!

江笠看了眼別蜂起。

別蜂起這小子眼神狠厲,性情果決,他還以為他會直接取人性命呢,原來還是挺善良的嗎……

別蜂起立刻舉起手:「放心,死不了這群王八蛋!」

玄者間弱肉強食,玄王威嚴不可褻瀆。低階挑釁高階,他殺了也就殺了,天經地義,誰敢置喙?就是皇家律法也管不到他頭上。但是考慮到江笠不過一介儒生,別蜂起擔心大開殺戒會驚嚇到江笠,是以才對左一門等人手下留情。

一滴冷汗從左一門額際「刷」的聲滑落下去。

不是暗器!這股威壓的的確確是高階玄者才能施展出來!想他堂堂玄師二階,居然被碾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全然沒有一絲還手抵擋的力氣!真是太可怕了!他畢生不曾經歷過這種程度的玄力壓迫!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明白這種鋪天蓋地的恐懼跟無力感!

左一門緊緊盯住江笠!這小子,絕對是個高人!

江笠側臉,掩嘴輕輕咳嗽了幾聲。空氣冷冽,嗆得他喉嚨發癢。

還裝!左一門心中暗罵一聲。這書生至少是玄師三階——不,應該是玄王!也許還不是簡單的一階玄王!他還沒聽說哪個玄王能夠把自己的玄力波動完全隱藏起來的!他看不出他的實力——絕對是他無法企及的領域!

左一門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抖跟驚懼。玄王之下皆螻蟻,他自負玄師,可在玄王面前,他不過是只強壯些的螻蟻罷了,他居然挑釁了一個玄王的威嚴!完了!

左一門當機立斷,「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對江笠拱手求饒道:「前輩!小人該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前輩饒恕小人一回!」

江笠:「……」

別蜂起「噗嗤」一下笑得樂不可支:「這老小子臉皮都要皺成朵杭菊了,居然管你個小孩兒叫前輩!厲害了哈哈哈!」

江笠看向別蜂起。

別蜂起一拍江笠肩膀,眨了眨眼睛道:「沒事!你玄王還是我玄王,不都一樣嗎?是你說的,你我之間,不必計較這些!」

江笠垂眸笑了笑。

居然當真了啊……

匪首雖然面上泰然自若,但的確有些心慌意亂了。

他雖說如今也有二十六歲,然自從十年前在南北比斗大會上輸給江家那小子之後,他發誓一定要洗刷恥辱,十年來連家都鮮少回去,只輾轉於各處荒山野地歷練。幕天席地,餐風露宿,過著與世隔絕的苦行僧般的艱苦生活。求勝之心使他無暇留戀風花雪月,對於床笫之事也幾乎不曾涉足,感情方面可謂一片空白。

他先還胸有成竹,斷定區區一個小書生絕不敢對自己如何,等著看對方如何收場。等前襟被解開,江笠的手隔著一層裡衣,撫摸在他肚臍往下三路之際,他才驟然色變。

該死!這書生莫不是真想跟他……?

不要臉!不要臉!!他可沒想跟他假戲真做!!

實在沒想到正直剛毅的江大俠竟會生出這麼個兒子,這書生真是……氣死他了!不要臉,不要臉!!

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惱恨之色,匪首冷哼一聲,掌心瞬間凝聚一絲玄力,就要動手——對付區區一個書生,一絲玄力就足夠把他震到床下了。

卻赫然發現,身體僵硬,無法動彈!

他錯愕地看向江笠。此刻才意識到方才江笠的一系列異常表現皆是障眼法,等待藥效發作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沒想到這個書生看似雲淡風輕,溫雅文弱,居然會有這等心機!

「你給我下藥?」這氣味好像是……

「沒錯,此藥名喚絕心粉,無色無味,有麻痹功效,兩個時辰內若無解藥,中毒者必要穿腸爛肚而死。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便把解藥給你。」

這藥粉是他剛配置用以防身的,不過是離魂草籽料研磨成的藥粉,只能限制對方一時行動藉以脫身,無甚解藥之說。實在是倉促下也沒有其他更厲害的手段了。否則,就憑這小子膽敢輕薄調戲他江大少爺,若放在以前,這小子早被他弄死個□□十次了!他江家的家規是,以直報怨,無辜可以殺,仇人不可放。他雖不至於如此極端行事,卻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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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笠(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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