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

67.第67章

此為防盜章石氏手下不停,側頭瞅她一眼:「這會正嗆人,快出去。」

「我來幫忙。」

謝初芙笑著轉身去拿乾淨的碟子,當即有機靈的僕婦給遞了上來,朝她討好地笑。

鍋里的雞肉已經炒至金黃色,發出刺啦刺啦地聲音,肉香誘得人要直咽唾沫。謝初芙把碟子放到灶台上,雞肉又一陣翻炒就出鍋了。

雞肉皮酥肉嫩,伴著辣子鮮艷顏色,一道菜完工。

石氏執了筷子,夾起雞肉吹了吹,往謝初芙嘴邊湊:「乖乖,嘗一口,有些日子不做了。」

謝初芙張嘴,滿口辣香味,好吃得直眯眼:「好吃,舅母手藝是絕頂的好。」

她有些理解那句『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她若是男兒,也喜歡這樣的。

一句話把石氏哄得眉開眼笑,親昵地用手指點了點她鼻子:「你再等會兒,還有一道湯就齊了。」說著已經轉身去灶上看湯羹。

謝初芙看到婦人嘴角的笑,是對生活的滿足。她最喜歡舅舅家這種溫馨,即便僕婦成群,舅母仍會親自下廚,舅舅再忙也戀家,滿心裡都是媳婦孩子炕頭熱。

也只有這裡才讓她感覺到現實。

石氏還在灶上忙碌看火候,謝初芙叫來婆子,讓她們準備食盒,自己再去拿了碗碟。

「這是做什麼呢?」石氏一轉頭就見她在忙著。

謝初芙說:「我把菜給表哥撥些,讓人送到衙門去。這個點回到衙門也沒什麼剩的了。」

「就能餓著他這一頓不成。」

石氏睨她一眼,眼中笑意更盛,謝初芙也跟著笑:「不一樣啊,這是舅母您做的。」

陸承澤幾乎是前腳到衙門,家裡的飯菜後腳就送到了。

送飯的小廝笑吟吟地說:「夫人說餓不著您的,是表姑娘說她少吃兩口,勻一份出來,就讓小的給送來了。」

陸承澤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看到飯菜那一瞬的感動全都沒了,破表妹做回好事都得扎他的心,他真是爹娘在外頭撿的吧。

少年鬱郁地接過食盒,拎著進了衙門,也不去班房,隨便在庭院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就那麼蹲著開吃。

那吃相絲毫沒有身為寺卿之子的覺悟,邊吃還空出左手,撿了樹枝在地上划拉著。

等他把飯菜都吃完,身邊那片沙土地也面目全非。他卻十分滿足的拍拍手,盯著地上寫的身有異味、面生、買胭脂三處傻樂,然後將碗碟收好,拎著食盒快步去找上峰。

一刻鐘后,他就又離開衙門,帶著十餘名衙役分四個方向出了城。

***

謝初芙用過午飯,就被石氏送到一直給她留著的小院,讓歇個午。她心裡也存了一堆事兒,順從地聽話。

這個院子就在陸家正房東側,院子是一進,不大,卻收拾得十分精緻。庭院里種有竹子,也砌了個小池子,放著一塊湖石,挨著院牆處還種有合歡花。已經過了花季,但綠葉蔥蔥,為這小院添了一片明媚鮮活。

謝初芙每回來陸家都是住在這裡,每回來這裡都不曾變過一分,有人精心收拾打掃。

自從父兄離世后,只有這裡才有家的歸屬感。

她把元寶放到水池裡,看它咕咚冒了兩個泡沉水裡,就轉身去書房。

小書房是西廂房改的,小小的兩間全打通,中間用帶月洞門的八寶閣隔開,裡面做了小小的暖閣。

京城到了冬日滴水成冰,這小暖閣就成了謝初芙最愛呆的地方。

她走到書案后坐下,讓蘇葉去開了放書的箱籠,準備做女學的功課。

這個時空有些像宋明朝的結合,對女子倒不算嚴苛,官宦人家的女子多上學堂。有朝堂專設的,也有特批的私塾,她所在的就是被歸在國子監統管的昭德女學,裡頭都是皇親國戚外加權臣家孩子。說白了就是現代的貴族學校。

這樣的學院謝初芙感到壓抑,畢竟這是古代,官大一級壓死人,處事總要處處謹慎。

女學因為睿王戰死一事放了假,功課卻沒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開學,功課肯定是不能落下的。不然夫子一檢查,少不得又是一頓批。

她現在還正處到敏感話題的浪尖上,認命做好學生本份吧。

蘇葉為她研墨,她打開課本,對著慢慢抄寫。寫寫停停,個間又總會想起太子,還有睿王,心裡就莫名覺得不安。

此時睿王的遺體已經送回睿王府,是太子率著一眾皇子親迎到王府。王府里,明宣帝與劉皇后早等著,在睿王遺體進門的時候,兩人都眼角泛紅,在棺槨放到靈堂中央的時候,劉皇后終於忍不住撲在棺前痛哭。

太子忙上前去扶起她,聲音沙啞,語氣隱忍:「母後節哀,要保重鳳體。」

明宣帝眼中亦起了霧氣,沉默地盯著太監們在燒紙錢。他有五子三女,睿王是他最得意的一個兒子,亦是最俏他的,卻不想一場戰事就天人永隔。

哀傷在明宣帝心頭縈繞,耳邊是髮妻一聲比一聲悲切的哭聲,為了維持帝王的威嚴,只能閉了眼掩蓋內中的淚意。

齊王跟其它皇子站在一起,他盯著棺槨看了會,視線落在牌位上。供案燒著香,輕煙薄霧,將牌位上趙晏清三字都顯得模糊,看著看著,他鳳眸里閃過一絲茫然和恍惚。

這樣的場景於他來說不知道算是什麼。

他還活在人間,卻在參加自己的葬禮,躺在棺槨里的確確實實是他,而他的魂魄卻裝在他的四弟身上。

那日沙場的廝殺還歷歷在目,戰馬踏得塵土揚天,眼前除了血色就是敵人。他被算計包圍,受了幾刀,最後的意識是腰上一陣劇烈疼痛,耳邊是親兵啞聲嘶喊,再睜眼時,他就成了齊王——

自小體弱,在五位皇子中最不顯眼的四弟。

可偏生這麼一個看似無害的人滿身藏著秘密,與他的死有著關係。

眼下生母悲傷,他卻連安慰的資格都排不上,生父哀慟他亦不敢異動。

趙晏清望著靈堂,望著生身父母,恍惚間胸腔生悶。

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四弟......四弟。」

出神中,幾聲輕喚傳來,趙晏清猛然反應過來這是在喊他。

他現在是齊王!

「二哥......」趙晏清抬頭,見到喊自己的二皇兄毅王已經走到棺槨前,手裡捏著香。

這是要上香了。

他忙斂了所有思緒,接過內侍來的香緊緊攥住,壓抑住早翻江倒海的情緒,依序祭拜。

也許是靈堂煙火氣過盛,他喉嚨猛然間一陣發癢,止不住就咳嗽起來。

毅王投來關切的目光說:「四弟可是身子又不適了。」

當即,太子的視線也看了過來,十分冷漠。趙晏清眸光閃了閃,心中苦嘆,原本他與太子兄友弟恭,如今卻要受到排擠和惡意。

是有些難於接受的。

而且皇家最忌諱巫蠱和鬼神說辭,他根本無法解釋自己死而復生,再說,解釋了可能別人也不信。估計被安上失心瘋一症還是小事,就怕直接定他個大逆不道,妄圖混淆皇家嫡系血脈的大罪。

趙晏清咳嗽間輕擺手,示意自己無事。可越想停下來,這俱身子卻一點也不聽他的,直咳嗽得滿堂側目。

劉皇后冰冷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齊王既然身子不適,就別在這兒了。」

趙晏清真是有苦難言,也察覺到明宣帝看過來的目光,只能咳得斷斷續續地向帝后告罪,在明宣帝的示意下先去了偏殿候著。

離開的時候,他聽到劉皇后冷淡地說了句『陳貴妃這兒子實在是太嬌氣了』。

陳貴妃就是齊王的生母,與劉皇后是宿敵。趙晏清感到頭疼。一朝至親不得相認,還得成為生母和兄長的眼中盯。

不知該感慨老天爺厚待他還是在戲耍他。

劉皇后的哭聲仍在若有若無傳來,趙晏清站在一牆之隔的側殿心情複雜,時不時抵拳咳嗽兩聲。

不知這樣站了多久,有人從靈堂過來。

是毅王。

毅王見他面色還不太好,抬手輕輕拍了拍他肩頭,說:「父皇與皇後娘娘正難過。」

趙晏清對這樣的安慰心中平靜,但面上已先一步掛著齊王獨有溫潤笑容,完全是這身體的一項本能。

齊王就是那麼一個人,人前總是溫潤儒雅,像晴空間柔和的一片雲彩,沒有任何威脅的氣息。

倒也省得他怕顯出異樣,還要去特意模仿了。

趙晏清點點頭,毅王突然朝他走近一些,低聲說:「剛才我聽到太子今晚要讓衛國公府的謝大姑娘守靈半晚。你方才靈堂的表現,被太子說是失儀,讓四弟你守下半夜。父皇已經應下了。」

說罷就退開,恢復正常語調:「我們送父皇與皇後娘娘回宮吧。」

趙晏清神色一頓,腦海里閃過一雙受驚的杏眸。

——謝大姑娘,他那個未婚妻子?

太子怎麼會要讓她替自己守靈?

趙晏清下意識是覺得事情蹊蹺,不符合常理,可又大概能理解太子的用意,是一種出於對兄弟的愛護吧。憐兄弟未有子嗣就離世了。

畢竟兩人有著賜婚的旨意。

至於讓齊王守靈。趙晏清眸光在閃爍間微幽,這只是一個施威的手段罷了。

陸大老爺聽到是在灶爐下找到人時十分震驚。他們都先入為主,覺得無聲無息的只能是先離開了灶房。

而且他們是成年男子,都要比初芙高一個頭,完全沒想到灶爐下剛好能容納小姑娘的身量。

陸大老爺為自己犯的重大疏忽懊惱,如若是等到灶里生了火才發現人呢?

那個場景讓他只要想就毛骨悚然。

謝初芙昏迷著,趙晏清也沒敢亂走,直接就把她抱到御膳房的值房裡。屋裡雖然簡陋,但好歹能將人放平,太醫院離這兒也近,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

陸大老爺來到時,就看到兩名太醫擠在屋裡,趙晏清都被擠到牆角,但他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微擰著眉頭在看太醫診脈。

看到他,陸大老爺也皺眉,一路上還想了許多。

人是趙晏清找的不假的,但有著先前對他的各種猜測,根本無法對他生出感激之情,反倒猜忌更多了。

為什麼齊王會進宮來,就那麼巧在灶爐下找到人,類似這樣的問題一直在他腦海里不斷徘徊。導致他見到趙晏清面上也做不出來表情,連看人的眼神都帶著警惕。

趙晏清是敏感的,面上無異,心裡明白陸大老爺是將自己懷疑個徹底了,並且因為謝初芙的這次出事可能聯想更多。

他也剛發現自己和謝初芙相遇還有出事都存在幾分巧合。

小巷子里,睿王府靈堂,現在又在金吾衛翻了三遍都沒找到人的灶房救出人。

換了他是陸文柏,他也覺得過於巧合。

兩人未曾交談一句,卻神交似的把彼此思維都歸到同一點上。

給初芙把脈的李太醫面有沉色,間中抬頭看了陸大老爺和趙晏清兩眼,隨後又讓同來的許太醫換著號脈,兩人一陣小聲嘀咕。

這樣的情形讓陸大老爺豎起耳朵,卻什麼也聽不見。

李太醫終於呵呵笑著說:「勞煩兩位避一避,下官好給謝姑娘施針,看能不能讓她先清醒過來。」

趙晏清頷首,走出屋子,屋外細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還帶著濕意的風迎面吹來。

他身後響起腳步聲,夾著許太醫和陸大老爺的低聲細語,兩人往旁邊的值放去。

趙晏清回頭看了眼,只看到陸大老爺繃緊的背,顯出他在緊張。

還有什麼事嗎?

他默默收回視線,不過一會,就又聽到陸大老爺又急又驚的一聲:「——怎麼可能!」

就此一句,說話聲音就低了下去,再不可辨。

趙晏清微微皺眉,果然還有什麼不好的事?與謝初芙有關嗎?

他負在身後的手就慢慢握成拳。

很快,許太醫和陸大老爺兩人出來,陸大老爺眼神古怪地看了眼趙晏清,似乎是在琢磨什麼。李太醫帶喜的高喊聲傳來:「謝姑娘醒來了。」

陸大老爺終於面上有了喜色,慌忙要進屋,趙晏清這時轉身,兩人視線就對了個正。他被陸大老爺帶警惕的目光看得怔了怔,邁出的腳步收了回去。

陸文柏那種眼神......果然還是把他當成殺人的嫌疑人了。趙晏清就覺得吹在身上的風有點發涼,站在原地沉默著。

謝初芙被塞進灶爐里,臉上沾了不少黑灰,在看到舅舅出現在自己跟前時,神思還有些恍惚。

......她這是在哪裡?

陸大老爺看她目光茫然,想掙扎著坐起身,忙阻止:「初芙不要動,身上有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她動了動胳膊:「好像全身都酸疼,也沒有什麼力氣。」

「還有呢?」

謝初芙搖搖頭。

李太醫見她神智還算清晰,起了針:「許大人都和寺卿大人說了吧,如此您先謝姑娘說說話,下官和許大人商量下去毒的法子。」

陸大老爺說了句有勞,謝初芙聽得不太明白,問道:「舅舅,誰中毒了。」

見外甥女一概不知情,陸大老爺不知該喜該憂,但事情還是要說的:「太醫診出,你和我都中毒了。」接著就把她如何失蹤和如何被找到,又診出有毒的事情一一說來。

謝初芙先是吃驚,后是脊背生寒,一個激靈,連唇色都褪去了。

她中了毒,還有人將她藏在爐子里,是要把她活活燒死嗎?

昏迷中恐怕就只有這麼一個死法吧。

她后怕又震驚,反倒把那種命懸一線的恐懼沖淡了,聽到自己極平靜地說了句:「為什麼要殺我,還給我們下毒,是我們查睿王的事被發現了嗎?」

陸大老爺也滿腦子疑問,被她這麼一說,事情似乎合理。他驚疑不定看著說完后也怔愣的外甥女,有些困難地咽了咽唾沫。

「你為什麼這樣想?」

謝初芙長長的睫毛輕顫著,壓低了聲說:「因為我們都中了同一種毒。」

以這個結輪來看,確實像是被兇手發現要滅口的動機。

陸大老爺大腦快速轉動著,初芙又說:「但兇手是怎麼發現我們在查睿王的事?」

「這......」陸大老爺沉吟,不由得就先從在靈堂驗屍的事回想。

他瞳孔猛然一縮,腦海里是不合時宜到靈堂的齊王。

齊王那天出現的時機......確實有問題。

謝初芙也在此時回想到了那天的意外,眼中閃著震驚抬頭,與同樣目露震驚的舅舅視線撞一塊。

齊王的各種舉止是帶著怪異。

謝初芙手慢慢抓住了微潮的被面,聲線在顫抖:「您都沒想到我會在灶爐里,齊王為什麼會想到。或者換個說法,他為什麼會關注我,聽到我出事還進宮來找我,還在灶爐里找到我。」

「是不是因為失蹤的事情傳得過快,他心裡沒有譜了,所以才來一出相救。」

換了是誰,也不會相信救人的人想殺人吧。

陸大老爺為這個設想不平靜,站了起身在屋裡踱步,想到什麼又停下來說:「聽著是合情理,但也有不合理的地方。如若他真是心中有鬼,在下毒的時候就能致我們死地,不必再來這樣一出。」

謝初芙聞言沉默了下去,確實下毒的時候就能致他們死地,沒必要這樣再為自己找麻煩。可齊王那些過於注意她的舉動呢,還是解釋不清。

「但肯定是暴露了吧?」暗查的事。

謝初芙思來想去,覺得這事應該還是被知道了。

陸大老爺也覺得可能性極大,畢竟睿王府突然換了錦衣衛把守,如果兇手關注,應該會對此很敏感。

兩人心頭都有些沉重,這時響起了敲門聲,是在外頭站了有一會的趙晏清。

「寺卿大人,謝姑娘,我可以進來嗎?」

他清潤的聲音傳來,叫兩人眉心又一跳。

陸大老爺斂神,說了聲殿下請進,把謝初芙從床榻上扶坐起來。

趙晏清見兩人面色都不太好,他進來的時候還看到謝初芙眸光波動,就像平靜的水面砸落石子。可當他與她視線對上的時候,她明顯在避開自己,垂眸抿緊了唇。

抿得唇線發白,他先前見過的紅潤色澤被蒼白替代。

還是受驚了吧。

陸大老爺見他盯著外甥女看,心跳得有些快,忙拱手道:「殿下是有什麼吩咐。」

趙晏清看向陸大老爺,在他緊張中輕聲道:「只是來看看謝姑娘。」

「勞殿下掛心了。」

陸大老爺不動聲色,腳步往床榻挪了挪,正好把初芙身影擋住。趙晏清察覺,微微皺眉。

陸文柏果然一副防賊的樣子,警惕極了。

趙晏清就有些頭疼。被懷疑應該是要解釋比較好吧,但解釋了,對方會不會又認為自己是太過特意,他的一些舉止確實也解釋不清。

他視線就在舅甥間來回穿梭,最後定格在謝初芙露出的小半張臉上:「我有幾句話想和謝姑娘說說,寺卿大人可否行個方便。」

陸大老爺聞言臉色變了變,這是要單獨說話,可是......

趙晏清看出他的猶豫,更看到他緊張到連臉上肌肉都繃緊。他微微一笑,輕聲說:「寺卿大人不必擔心什麼,我和謝姑娘說幾句話,若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我也在責難逃。不是嗎?」

他的話可算是直白,算是點破了兩人對他的忌憚。陸大老爺不知猜測他是膽大,還真是無辜,被懷疑殺人就那麼赤|裸裸點出來了。

話明白到這地步,陸大老爺也不好再說什麼,而且這話也對。

齊王再是皇子,難道還能當他面殺人不成!

陸大老爺朝初芙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眸光有幾許銳利再看趙晏清一眼,越過他出了屋。

謝初芙手掐在被面上,趙晏清走到床榻前徑直坐下,與她挨得很近,目光清亮看著她。

謝初芙亦微抬著頭,沒有退縮地和他對視,片刻,她眼裡閃過詫異。瞳孔里映著趙晏清的柔柔一笑。

那雙曾讓人感覺到怵懼的鳳眸溫和,被他那樣看著,彷彿三月春風拂面,連眸光都帶了暖暖的溫度。

他......這樣笑是什麼意思。

謝初芙頭皮有一瞬的發麻,下刻她手也被人握住了,暖暖的體溫包融著她,讓她心頭怦地猛然跳動。

她想縮手,他卻握得更力一些,凝視著她說:「我從來沒有動過要殺你的心思,你怎麼懷疑都可以,但我不可能去殺你。」

他這是在解釋嗎?

謝初芙有些驚訝,又要用力去抽手,他卻更加握緊,突然身子往前傾。她只感覺眼前光線變暗,他清俊的面容輪廓在眼前放大,連挺翹都睫毛都根根分明。旋即是陌生的氣息,纏著她的呼吸,唇就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輕輕柔柔的,像是羽毛拂過。

那樣的觸感帶著侵略性,又令人酥麻,同時又叫她震驚。

可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唇就離開了。身子還是往前傾著,離她很近,彼此呼吸仍糾纏在這一小片的空間里,顯得親密和無比的曖昧。

謝初芙眨了眨眼,他的面容清晰俊朗,他又笑了一下,說話聲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你......明白了嗎?」

明白他其實是想護著她,在知道讓她背負克夫的名聲,又見她願意冒著危險為自己驗傷,他就覺得該做些什麼。

不管驗傷是對他冤死有同情還是別的,她還是賜婚給他的妻子,昭告了天下,身為男人,自然是要保護妻子。

所以他覺得起碼要讓她明白自己的想法。

然而不明所以的謝初芙一臉懵,腦海里是大大的疑惑,她該明白什麼?下刻猛地回神,杏眸大睜,想也沒想,用盡全身力氣一拳就甩過了去。

——她明白他大爺!

——她被他佔便宜了!

她突然的動作叫人措不及防。趙晏清眼前一黑,臉頰疼痛,等再看清眼前景像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了地上。而謝初芙捏著拳頭護在身前,人已退到緊貼著牆,白著臉喘息著,盯著他的眼神又驚又不敢置信,還帶著幾分兇狠。

趙晏清懵了一下,外邊有尖細的聲音劃破御膳房上空。

「——皇上駕到。」

說到這裡,陸承澤的耳朵也堅了起來。

陸大老爺嘆氣道:「太子今兒沒能沉住氣,先去給陛下稟了傷口有異的事.......命錦衣衛協調大理寺暗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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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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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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