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鈴科百合子的誕生（三）

一方通行舉著自己的拐杖，手指已經貼在了電極項圈邊上，他敢保證，只要他按下這個按鈕，就能讓眼前這個女人在一瞬死於血管爆裂，當然，他並不准備殺死眼前的少女，只是打心裡想狠狠地揍扁她。

沒有做到這一點的原因，完全是因為最後之作扯著他努力阻止的緣故。

「哎呀，想開點嘛，這世界上有幾個人能體驗到性轉這種事情？成為女生之後，你能穿上和服浴衣，還有漂亮的禮服和裙子，還能和女生聚在一起吃飯聊天唱歌，甚至還能一起泡澡，這不是男人們的夢想嗎？嗯，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啦~」

「你是不是嫌自己活的有些太長了？」一方通行的裂開嘴笑了。

「沒有啊，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黑髮店長說著，努力憋笑的模樣成了最好的導/火/索。

「快住手啦，即使你傷害了店長小姐，事情也無法順利解決，反而會帶來更多麻煩，御坂御坂站在理性的角度，抱著你的胳膊努力撫平你憤怒的情緒。」

「就算你接下來的日子還得做很久的貓科動物也無所謂嗎？」一方通行放下經過特殊改裝的現代化拐杖看著最後之作，說到底，他根本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生氣的。

和變成貓相比，變成女性根本稱算不上問題。

關於這一點，在最後之作也很清楚。

「說是無所謂是不可能的，不過御坂並不擔心之後的生活，因為你很清楚照顧貓咪的方式，不是嗎？」

「……」

「那個啊，御坂十分感謝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救了我，更多是因為你還活著，這比什麼都值得感謝，所以御坂並不介意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

最後之作低下頭輕聲說道，作為店長的黑髮店長眨著眼睛，對突然改變的氣氛產生疑惑。

若不是一方通行為了拯救她的性命，他也不會貼著詭異的電極貼片，帶著項圈型電極，撐著拐杖站在這裡。

雖然記憶在一方通行刪除它腦袋裡的病毒碼時被全數刪除，但藉由御坂網路，他能像讀取存檔一樣獲得那一天記憶。

為了刪除病毒而附在額間溫柔的手，明明頭部中槍卻站起身為她擋去子彈，即使身負重傷也要耍帥說著要守護她們的話。

即使這個人鬧著彆扭不願承認，但他比誰都渴望光明，比誰都渴望他人的陪伴。

「今後可以一直留在你的身邊嗎？御坂御坂看著你的臉，認真地請求。」最後之作也希望有人陪在她的身邊。而她現在明白了，這個人非一方通行不可。

「……」一方通行和栗色的大眼睛對視，最後將拒絕的話堵在了心裡。

「隨你便吧。」一方通行別過頭，最後一言不發地用赤色的瞳孔怒視著這位店長。

如果不是她的疏忽，他和最後之作就不用遭受這場災難了。

黑髮店長像是誤會了什麼一般，神情愧疚的低下頭。

「……對不起啦，這確實是我的錯，所以我會竭盡全力補償的。」

「哦？你要怎麼補償？」

一方通行邪氣地笑了笑，但因為現在是個女性，比起流氓，他現在更像是個正在威脅他人的不良少女。

「唔嗯，我也算見過不少世面了，你們處境尷尬這一點我還是看的出來的，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住所和新的身份，我少說也是把咒泉這種特殊外來品帶到學園都市的人，這點小事根本不在話下。」

少女眯著眼睛，悠哉地說道，她的行為就好像一個為『走私犯』大肆吹噓自己的壯舉一般愚蠢，某種意義上，她確實是屬於走私犯。

少女雖然對自己的手段頗為自信，但她似乎太小瞧學園都市這個到處都是監控和衛星掃描的高科技城市了。

或許她的事情早已被統括理事會知曉，沒對少女出手的原因，僅僅是她尚未表現出理當得到關注的危險性罷了。

不過，他確實說得確實沒錯。

最後之作隨時可能變成一隻弱不禁風的幼貓，而他變成女性的消息一經傳開，他的仇家和愚蠢的挑戰者只會更加活躍，而他的能力只能使用十五分鐘。

不管怎麼說，一個全新的身份對他有利無弊，再者，他並不想直接藉助學園都市的黑暗勢力來為自己提供方便。

「有趣，那給你一個機會。」反正無論做些什麼，學園都市都不想丟失他這個極為珍貴的研究素材，終歸結底都不可能逃離學園都市的視線。

黑髮店長在得到許可后，立刻跑回了她的房間開始緊張的準備。

看著已經坐在矮凳上看起電視的最後之作，一方通行乾脆躺在邊上的木凳上，不報期待地等著她的消息。

4

店長的辦事效率很高，在他們這正好看完一個節目時，一個嶄新的學園身份卡已經擺在了櫃檯前。

「已經登記完畢了，手續什麼的不用走啦，我有我的獨門路徑。」

這確實是一張能夠正常使用的卡，可看到那玩意兒的一方通行實在笑不出來。

原因是這個新身份上的名字。

「……給我更名。」

「哎？」

「聽不懂嗎？誰會用這種白痴一樣的姓名啊。」

一方通行難得為一些瑣事而惱怒起來。

「你朝我發火也沒用呀，我已經用心占卜兩遍了！結果可都是『鈴科百合子』，在我看來，這名字和你有解不開的緣分，明明是非你莫屬的專用名！」

「喔！這不是十分可愛的名字嘛，御坂御坂發自內心的誇讚道。」

「開什麼玩笑，我絕對不會用這個名字的！」

謊言說上一百遍就會成為真實，人們比起真相更喜歡討喜的說辭，當這個名字和『一方通行』這個稱號真正聯繫上的時候，他都能想象到今後的發展了。

『一方通行』的是女生？真名還是『鈴科百合子』？真是愉快的玩笑。

「你不是忘記了自己的真名嗎？或許鈴科百合子就是你的本名，御坂御坂捂著嘴吧偷笑，一邊分析著這個六十億萬分之一才有的可能性。」

「現在說要換名字已經晚咯，除非你願意再等幾個月，讓我給你重新註冊一個身份……想在學園都市偽造身份哪有那麼容易？」

一方通行不說話了。

「罷了，反正也沒多少機會用上這個名字。」就暫且忍忍吧，一方通行看了眼最後之作想道。

「總是給自己豎旗可不是好習慣啊，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呢？鈴科百合子醬~你還是要用新身份上學的呀。」

一方通行愣了一下，這裡是學園都市。

作為全學園都市最有研究價值的學生，他從十歲能力覺醒后，便被編入了只有他一人的特別班級，並不斷輾轉於各種研究機構，可惜，同樣的地方几乎都呆不到兩個月。若不是無處可去，他也不會來到絕對能力研究所，接受那該死的『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

原來的他並不用接受學園都市為其他能力者準備的課程，但現在的狀況不同了，現在，『她』的名字叫做鈴科百合子。

黑髮店長掏出另一張紙，那是她為鈴科百合子所設定下的『人物設定』，一個普普通通，從新宿轉入學園都市某高中的一年級學生。

想要讓這個身份成立，他必須配合這個人設去上學，做到最低限度的出勤。

「不去。」

一方通行斜了斜眼，站起身準備帶著最後之作離開，黑髮店長只是聳聳肩攤開手無奈道：「好吧，你寧願置身於危險中，我也沒話可說啦。」

一方通行輕輕碰著脖頸上的電極，露出嘲諷般的微笑。

只要按下這個按鈕，他只要憑藉簡單的觸摸就能殺死一個人，就算對上新時代的兵器甚至核武器都能安然無恙的活下去，對於別人來說，他才是最危險的怪獸。

「說到學校，御坂也想看到你穿著校服去上學的模樣，和大家一起學習生活的地方一點充滿了樂趣吧，沒辦法去學校的御坂對此充滿了憧憬。」

「哈……你是在勸說我這種怪物去過普通人的生活？」一方通行去過很多學校，但班上一直只有他一人，像普通人那樣理所當然的愉快校園生活對他來說是十分遙遠的東西。

不、可是、只是、但是。

真的不能像他們一樣生存嗎？

一方通行的心中萌生連自己也為之驚訝的天真想法。

「真的要拒絕嗎？某高中雖然在學園都市普通到毫不起眼，但是女生校服的款式還是相當不錯的。」黑髮店長豎起大拇指誇讚，看來她是有現成的衣服了。

「就稍微試一試如何？御坂御坂拉著你的衣服強烈請求道。」

「開什麼玩笑！為什麼我要配合這種做服裝為製作成學校@#！……」

咔的一聲，語言能力和計算能力被最終之作控制切斷，失去判斷力的一方通行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只能杵在原地，趁此，店長和最後之作將他強行帶到了換衣間。

「嗯嗯，找到了！這是某高中的水手服，果然挺好看的，對了，他的身高是多少？這些衣服都是以我的身高選購的，也不知道尺寸是否適合他。」

「目前是163cm，御坂御坂舉起自己的手親自測量並立刻報告~！」最後之作比劃了一下，發現現在的一方通行比之前還矮了5cm。

「說起來，內衣的問題該如何解決？御坂御坂擔憂地問道。」

「嗯，不用擔心，我和『她』身材差不多，我還有備用的兩套全新內衣。」

「贊，問題完美解決！」

學園都市最強的能力者就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被女人小孩被迫穿上了水手服。

等最後之作將計算能力和語言能力還給他時，一方通行已經穿上了淺色的水手服，短短的百褶裙，黑色的短襪和制服鞋。

一方通行瞬間將手伸到了脖子邊上，準備把這個店長直接塞到牆離去。然而在最後之作笑眯眯的注視下，一方通行收斂起直接的殺氣，撇開眼神，癱著臉開始對服飾進行調整。

「嗚嗚，現在的你竟然比御坂發育的還要更好，御坂御坂受到了精神上的打擊。」

眼前的『鈴科百合子』如雪般的膚色和纖瘦勻稱的身材還是忍不住讓人多看了幾眼，可本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這種事情。

「這不是關鍵吧！」

「咦？等一下……這個裙子的長短好像比之前更短了？」

一方通行嘖了一聲，對於穿著打扮，他還是有些講究的。

「現在的主流不是在腰部把裙子折起來，使其短到不能再短嗎？這樣的長度確實是更好看一些。」

「哇啊，真在行呢？在下受教了，謝謝鈴科大人！」

「喔，就這麼大膽地接受並追求時尚，難道你之前真的是女生？還是說本來就對女裝和水手服充滿了興趣？御坂御坂不斷地做出猜測~~！」

「……」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你穿上水手服的樣子似乎比平常更加好看，御坂御坂豎著大拇指毫不保留的誇獎道。」

「……臭小鬼，你真的可以閉嘴了。」

一方通行伸出手，用手刀連續敲擊的最後之作的腦袋。

要是有一個外人敢對著他說『你穿女裝的樣子真好看』之類的話，殺他一萬次都嫌少。

「疼！為什麼要用手刀連續敲御坂啦，難得御坂為你準備了禮物的說。」

「禮物？」一方通行微微挑眉，忽然發現最後之作的手始終藏在背後。

「給，這是專門送給你的準備的哦，雖然準備的倉促了點，不是很好看……但御坂御坂強烈的希望你收下它！」最後之作拿出背後的禮物，那是小巧的百合花發卡。

雖然這完全不是他的品味，但一直以來被當做怪物的一方通行，第一次收到了禮物，最後之作送的禮物。

「——」

一方通行的唇間動了動，似乎是想說點什麼，可是放棄了。

第一次收到的禮物居然是女生的東西……嗎？

「開什麼玩笑，你可別指望我把它戴頭上。」一方通行直接奪過發卡，低聲念叨著，然後瞅了瞅鏡子里那個自己。

那是個白髮赤瞳，戴著項圈電極，拄著拐杖的陌生少女，即使是他自己，也很難從這個身體上找到一方通行的影子，彷彿像穿越劇的劇情一般，他的靈魂走進了別人的身體中。

那個時候，一方通行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如果不使用身為一方通行的能力，那麼鈴科百合子是不是能夠作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存在？

如果是這樣的一個少女收留了最後之作，會不會讓她的處境變得更加安全？

如果可以做到這一點，那麼變成這幅模樣也不算是一無所獲，為了守護這個少女，他可以成為任何東西。

這個以『一方通行』為代號，沒有名字的怪物這樣想著。他決定欺騙自己，欺騙世界，成為一個和『一方通行』毫不相干的少女。

這一天，一個名為鈴科百合子的女孩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