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算強買
韓伯龍與武松告別了柴進，騎馬上路，一路向西北行進。
兩位英雄一路上倒也是說些江湖中事，領略些塞北風光，並不寂寞無聊。武松雖然大不了韓伯龍兩歲，但是他的江湖閱歷遠遠不是韓伯龍可比的，說起來北方的風土人情，也絕非韓伯龍能比得了的。
韓伯龍卻也聽得津津有味，暗自佩服之餘，也增長了許多見識。
兩人遇店住店，喝酒吃肉，歇人歇馬，卻也不急於趕路。偶爾遇到一些不平之事，兩人也不介意出手解決一下。
令韓伯龍驚訝的是，自己的灰馬雖然又瘦又不起眼，但吃的可真不少。武松所乘之馬乃是柴進所贈的良駒，食量也不過小灰的一半而已。好在兩人並不缺少銀錢，柴進臨別之時，也多有饋贈，人吃好的，馬用足料，也並沒有什麼困難。
這一點武松卻感覺非常意外，明明自己的馬縱然不算什麼寶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駒呀。
這一天來到一個大的鎮集之上，兩人也不知是什麼鎮，信步牽馬在集市之中。此處地處西北邊，離契丹西夏的邊境都不算遠。
按說此時邊境不太平，但是百姓不少，生活還富裕的樣子，集市非常熱鬧。韓伯龍深感驚訝，邊境之上，不是經常有燒殺掠奪之類的事情發生嗎？還是蕭峰時代的「打草谷」行為嗎？
當他把這個疑問向武松說出來的時候，竟然惹得武松哈哈大笑。原來之前熙寧年間，神宗皇帝任用王安石變化，在邊戰之時，也取得了相當輝煌的勝利。
「我朝熙河開邊，大將王韶收復河湟，使西夏腹背受敵，幾乎統一中國西北地區。我朝在河湟設郡縣、建堡寨，可惜沒有生在那個時代，否則咱們也從軍，隨著王韶將軍，老種經略相公他們建不世的功勛。」武松悠然嚮往地長嘆道。
韓伯龍心中也是暗自慨嘆，看來每個勇武的年輕人心中，都有一個征戰沙場封妻蔭子報效朝廷的夢想。
邊聊邊逛，兩個人看著集市之上，各行各業，五行八作，什麼都有啊。這對韓伯龍來說，也算是大開眼界了。雖然從書本上多少知道一些，畢竟還是缺少了真正的認識。
以往，韓伯龍只知道宋朝建立后，威脅主要來自北部的遼朝和西北部的西夏，而與西部及西南的吐蕃則相對和平。宋王朝只好把獲取戰馬的途徑寄託於嗜茶成性、馬牛成群的西北藏族地區。由於買馬制度和買馬場地的確立，宋朝所需戰馬有了可靠的保證，從此以後，宋朝就專門依賴吐蕃地區的茶馬互市獲得必需的戰馬。
武松看韓伯龍驚訝並若有所思的樣子，主動給他講解。原來武松雖然不是什麼專業人士，畢竟還是在北方生活了好多年，耳濡目染也知道了許多事，這樣的見識，不是親身經歷，是不容易獲得的。
按武松所知，當年神宗皇帝在王安石的支持下，採納了熙河路經略使王韶以茶易馬招撫吐蕃的建議后，即在CD府路設置茶場司，在陝西秦州設置買馬司。后兩司合併，更名為都大提舉茶馬司。
制定茶馬比價時，宋按照「隨市增減，價例不定」的原則進行交易。茶馬比價是按照市場供求關係的變化和馬質優劣來確定的，可說是既公平又合理。為了鼓勵吐蕃以馬易茶，宋政府還規定易馬的茶價低於專賣的價格，這種削價政策既刺激了戰馬的來源，又薄利多銷，政府同樣獲得了厚利。
韓伯龍覺得，茶馬管理機構的設置與調整，其嚴密的組織、獎勵和懲罰諸措施對保證茶馬貿易政策的貫徹執行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如果考慮由此而涉及的人力、物力及商品流通等因素，由西北地區茶馬貿易所帶動的是一個比茶葉和紡織品等商品的流通要廣泛得多的經濟領域，其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是十分顯著的。
韓伯龍邊走邊想，突然聽到武松又說了一句：「我聽說，賣茶場按朝廷規定的價格全部收購茶農的茶葉，茶商只能向茶場買茶，不得與茶農直接交易。官、商、民一律禁止私販。馬匹也是如此，如果不遵守條例，將被重罰。」
韓伯龍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看來後世對宋朝的輕視，畢竟還是太自以為是了。其實，歷史上哪一個繁盛的朝代，能是那種任人宰割隨意蹂躪的角色呢。」
「兀那漢子，你這馬賣多少錢？」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不賣。這馬是我的腳力。」武松也沒有回頭，以為是誰隨口打聽的。
「沒問你，我問那個瘦馬的主人。」這男子的聲音有些不悅，繼續問道，原來問的是韓伯龍。
「我的也不賣，這馬是我的腳力。」韓伯龍也未在意，隨口與武松的口吻一樣地回答。
「爺爺問你，馬賣多少錢，沒問你賣不賣。」身後那男子的語氣轉冷，竟然極其強橫。
韓伯龍也就罷了，武松那是一個沒事還要找點事的茬兒，平時不欺負別人都算萬幸，現在居然有人欺負到頭上來了，這如何能忍？
「你哪兒來的賊鳥，也這樣跟爺爺說話。」武松勃然大怒，轉身怒目而視。
韓伯龍也轉過身來，對面是一個不起眼的中等身材的漢子，雖是身著錦衣，卻不像是什麼有高強武功的人物，更不像是什麼有地位的人。
「我家主人看中你這匹馬了，你多少錢賣？」那漢子語氣更加嚴厲，看那表情，相當不耐煩了，似乎問了這麼幾句，都已經給足了二人的面子。
韓伯龍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自己來回答吧，否則武松說不定當場就得發飆：「我們的馬是要做腳力遠行的，並不想出售，請回復貴主人。」
「我說你們兩個賊鳥廝，給臉不要臉是吧，實話告訴你，咱家主人要買你的馬，是你們的幸運。」那漢子居然毫不遲疑，語氣更加狂妄。
韓伯龍示意武松不要說話，緩緩對那漢子說道：「這麼說，你們這是要強買了？」
那漢子脖子一挺：「強買，那得有多難聽，談不上吧。反正你們賣也得賣，不賣咱們就直接帶走了。給錢，這已經是咱們主人賞你們天大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