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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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介紹,下面直接進入合唱時間。

彈吉他的黃慧姿唱腔細膩婉轉,彈鋼琴的方文清嗓音張弛有度，舉重若輕，把這首難度適中的預熱曲唱出了午後陽光里被春風拂面的慵懶意境與風情。

一曲罷，黃慧姿隆重地向全場介紹了自己演唱會的嘉賓之一,也是自己新專輯的主要創作者和製作人——方文清。

有了剛才那個賞心悅目更悅耳的表演打底,此刻全場觀眾不吝惜地給予他更熱烈的掌聲歡迎。

方文清首次被趕鴨子上架登上這樣盛大的舞台，心裡卻並不驚慌,只微笑著跟大家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並不多言搶戲,最多呼籲大家關注和購買黃慧姿的最新專輯給他賺點版權費,惹來觀眾們一片善意的笑聲。

黃慧姿又分享了幾個錄製《華語新聲音》和新專輯製作期間跟方文清合作發生的趣事，觀眾們們聽得津津有味,現場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之後，兩人又合作了一首經典的高難度歌曲,音域跨越好幾個八度,很多實力派專業歌手都輕易不敢嘗試。然而這兩人的嗓子彷彿毫無極限,正如彈簧一般,不管高低音都表現得非常輕鬆自然，尤其是高潮部分節節攀升的高音,不停挑戰著聽眾的鼓膜,交響樂隊伴奏適時填補進來,把整首歌烘托得層層跌宕，更有氣勢，讓人嘆為觀止。

黃慧姿能有如此功力大家並不意外，但這位年輕的製作人居然在天後面前絲毫不落下風，這就讓人驚艷了。

有一些圈內知名樂評人和歌手藝人早就托關係提前訂好了演唱會VIP看台和包廂的票，此刻也被這首歌震撼得久久失語。

終於最後一個拔高的尾音結束，一曲終了，伴奏驟停，燈光轉暗，方文清閉眼享受著這一刻，天地間彷彿一瞬間安靜了，那些彷彿要衝破屋頂的掌聲與歡呼似乎從一開始就離他很遙遠，表演時他的世界彷彿只剩下音樂和共鳴，而此時他的身心亦被完美表演后盈滿的巨大滿足感所佔據。

不，似乎還有一處能引起他一點注意。

方文清睜開眼，視線望向前排觀眾席斜側方高處的一個包廂看台。那裡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儘管看不到那人的臉，但方文清卻本能地知道那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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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老闆，展旭自然可以進入專門為盛唐高層預留出的VIP包廂。但實際上，如果不是昨天聽某人說要來，他也不一定會準時出現在這裡，從頭看到尾。

良久，等到方文清終於消失在舞台上，換上十二個熱歌勁舞的年輕學員，展旭才緩緩鬆了口氣，一手放開差點被他抓出印痕的護欄，又把另一隻手中被握碎的紅酒杯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剛才的那不到十分鐘的精彩表演對於很多人來說是極致享受的視聽盛宴，但在展旭看來，那個身影卻是喚起他夢魘記憶的潘多拉盒子，又如罌粟般吸引著他沉溺其中。

就在剛才，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

危險，全身的理智都在發出警告。

……

展旭提前退場了，除了包廂服務員，沒有驚擾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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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后，方文清走貴賓通道來到了同一間VIP包廂，卻意外撲了個空。

他失望地搖了搖頭，操縱輪椅來到看台打算欣賞安可曲，卻忽然感覺輪椅被地上什麼東西硌了幾下。

方文清低頭一看，發現是幾片玻璃碎渣。

「哎喲，誰這麼不小心啊，總監你先別動。」劉佳宇忙招呼服務員進來把地面清理一下。

方文清留心看了看，確定地上和垃圾桶中的碎渣都沒有帶血。

他皺起眉頭，心中有些異樣，不過很快便把它拋到腦後，專心欣賞起演唱會最後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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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黃慧姿的演唱會在社交媒體上爆了，各種反饋視頻和圖片轉發量著實驚人。

連帶著方文清和選手們更是火了一把。在方文清下場后，選手們分組表演了一段舞曲串燒，另有三人也有跟黃慧姿合唱抒情歌串燒的機會。同樣是不到十分鐘的表演，倒也讓人看了個新鮮和熱鬧，本就是人氣選手的蔣霆和尤欣再次大出了風頭。不少人從中找到了自己喜歡的選手，當然也有人無感。

黃慧姿演唱會最後一首安可曲正是由方文清作詞作曲編曲的新專輯第一波主打歌——《涅槃》，甫一推出立刻驚艷四座。

國際化的製作編曲包裹著國人更易接受的抒情搖滾，配上黃慧姿極具辨識度的嗓音，流暢動人的旋律，非常抓耳。目前高清版音源在海旭旗下音樂平台已經有了很高的下載量，同時空降各大音樂榜。

在這期間，新一期《華語新聲音》播出了。方文清為選手們訂製的四個表演異常出彩。節目組規定每個戰隊至少有一首全新的原創作品，而舊歌則需要改編。其他組都只拿出了一首新歌，更多精力投入到改編上。誰知盛唐卻大手筆，一氣拿出了三首新歌，恣意展示著公司音樂創作方面的能力。當中各崗位那一長串方文清的名字讓人看了直眼暈。

不只那首老歌新唱讓人耳目一新，連毫無人氣基礎的三首陌生新曲也讓人聽了就有循環播放的衝動。其中那首洋氣十足的電音舞曲，混合了時下歐美最流行的音樂元素，更是盛唐唱片打破固有風格的一次大膽嘗試，讓不少樂評人驚呼天才之作。

其中，舞曲的音樂性大大掩蓋了一群vocal在舞蹈上的弱勢，倒也沒有讓他們在不太擅長的舞曲組落下太多分。而方文清給每個隊員的定位和演唱分工又恰到好處地放大了每個人的優點，掩蓋了稚嫩和不足，讓整體表演十分和諧，相得益彰。

綜合四場表演的現場票數，盛唐隊穩居第一，之後揭曉的網路大眾投票亦如是。

「以後看《華語新聲音》又有了一大亮點，期待盛唐又會拿出怎樣讓人驚艷的作品。方總監，你們加油啊。」國內著名樂評人李天樂如是說，這段採訪一經發出就獲得了數萬網友的點贊和轉發，可見深得人心。

節目組中的表演曲目LIVE版被上傳到了各大音樂合作平台，點擊量一路飆升，方文清的幾部作品連帶著黃慧姿的《涅槃》幾乎有霸榜的趨勢。

黃慧姿專輯大賣，綜藝節目勢頭大好，公司的官方郵箱也幾乎要被各種投稿作品和簡歷郵件給擠爆了。音樂製作部和藝人培訓部的留守員工們加班加點篩選，拿著大老闆特批的加班津貼，痛並快樂著。

讓方文清無奈的是，自從爆出了他的馬甲，河清的企鵝號和郵箱就被一直被各路留言和郵件轟炸著。企鵝方面對話框大多來自曾經合作過的劇組群陌生人消息，郵箱則是明晃晃在河清長草N年的微博上掛著的。

那數不清的消息里，除了表白的、鼓勵的和來混臉熟的，還有一部分是或直白或扭捏地來找方文清自薦想進盛唐當歌手的，甚至還有希望他幫忙引薦去海旭當藝人的。

方文清好不容易等電腦從死機中恢復，忍無可忍地把它交給一旁的助理，讓他整理歸納一下看有沒有重要的或有價值的信息，他自己則繼續忙創作去。

時間逐漸流逝。

等方文清又幫學員完成了一輪PK表演，已經又過了大半個月，每支戰隊淘汰到只剩下了四人。留下的這十六名選手水平都還不錯，賽程也終於不再那般緊密，下一場考驗的是選手們自己的團隊合作及創作改編能力。

導師方文清難得可以鬆快一周，閑下來后才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被大老闆召喚過了，還真有些不適應。

跟同事打聽了才知道，展旭前陣子去美國出差了，據說談成了一筆大項目回來。

方文清算了一下，正好明天周一，又是展旭在盛唐辦公的日子，便決定整理一下近期音樂製作部的工作內容，明早回一趟公司，盡一盡總監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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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當天，春雨潤物，萬物復甦。

展旭撐著一把黑傘，獨自開車來到城郊的安息公墓。在一個墓碑前，獻上了一束猶自散發著芬芳的白玫瑰。

墓碑上照片中的女人氣質高雅冷清，美若天仙，微翹的嘴角給她增加了幾分溫婉動人。

展旭靜靜在墓前站立著，直到微風吹著淅瀝的雨滴徹底沾濕了他一側的肩膀，才終於轉身離開。

這一天，展老闆上班遲到了許久，這也沒什麼，打卡考勤制度從來管不著大老闆。但他那前所未有低到谷底的低氣壓，卻把上上下下許多員工嚇得夠嗆。許多上去彙報議事的中層主管都吃了掛落。

不到十分鐘，市場推广部經理就黑著一張臉從董事長辦公室屁滾尿流地出來，朝方文清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後逃也似的下了樓。

方文清不由轉頭，敬畏地看了看董事長辦公室門口那張名牌，悄悄咽了咽口水。

「方總監，您自己進去吧。」Linda今天說話的聲音都格外小。

方文清按耐住轉身就走的衝動，深吸口氣，上前輕輕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方文清眨眨眼，心下稍安，莫名想尋根問底，於是繼續道：「那您對我的信心從哪裡來？」

展旭快速掃讀完手裡的一份文件，確定沒問題后，刷刷在末頁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它放到了一邊，這才抬起頭看向來人。

因為辦公桌前鋪了一片地毯，方文清的輪椅在地毯前停住，此時的他離辦公桌有兩米多遠的距離，在這空曠的辦公室里讓人有種對峙的錯覺。

不著痕迹地掃了眼地板，展旭的目光直視方文清的眼睛，勾了勾嘴角，說道：「我是一個生意人。唐老先生浸淫華語樂壇這麼多年，在他眼中，你的價值值得5%的盛唐股份，甚至更多，我為什麼不能信任你的能力？」

方文清微一皺眉，有點不滿他將唐爸爸讓股給自己的原因解讀得如此市儈。儘管方文清是第一次正式上班工作，不過基本的人情世故他還是懂的，也知道沒必要為了這事直接跟頂頭上司抬杠。跟外人爭辯自己與繼父的感情有多好？那就交淺言深了，別人也不一定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