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66 內心【已添加】
此時,落地窗外湧進的玫瑰花香在偌大的客廳中浮浮沉沉,橘紅色的霞光四溢,蔓延進暗紅色的地毯,給其覆了一層柔和的光。
而在客廳中央,面容蒼白俊美的吸血鬼抱著一位黑髮黑眼的少年坐在沙發上,氣場和諧而又靜謐,很容易令人聯想到現世安好這四個字。
沈沉愣了一下,用那雙暗紅色的雙眼靜靜望著閔聿年輕的面龐,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如此憎恨厭惡吸血鬼的人,有一天竟會自願將自己的鮮血奉獻給吸血鬼,還是以這般溫順的姿態,只會令人想到別有所圖。
但從閔聿認真而又專註的眼睛里,沈沉確信,這孩子是真的想要讓自己吸食他的血……
難道……是遇見什麼事了么?
閔聿抿著唇,見面前之人毫無回應,心臟頓時隱隱有些抽痛,但卻不知因何而痛。
他的家人都因吸血鬼而慘死,但一碼歸一碼,沈沉救了他是不爭的事實,在經過一開始的遷怒之後,這幾天他也逐漸冷靜下來了。
冤有頭債有主,與其憎恨,不如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能改變低級吸血鬼肆意欺辱人類的地步。
沈沉說的很對,活著,才會有希望。
一開始,閔聿以為對方帶他回去真的是要他當一個人形血袋,沒有權利,沒有人格的那種低級血奴,但實際上,卻是他好好的活了下來,並且得以進入一直想進的血獵學院,住進了最好的房子,吃穿不愁,況且,那位大人言出必行,果真一次都沒有吸過他的血。
這是……
他見過的最溫柔的吸血鬼。
眼神不會令他不適,處事行為也不會令他感到厭惡,甚至在被對方抱在懷裡時,那種油然而生的安全感,竟會令他著迷……
「為什麼?」沈沉扶著閔聿的腰問道,眼神溫和,甚至是透露了一絲絲慈祥。
他畢竟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二百多年,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老臘肉,思想已逐漸向那種喝茶遛鳥養生的老年人靠近的那種,因此,看小他那麼多歲的閔聿只能是以看重孫孫孫子的目光,而且,他對待孩子一向寬容。
這下輪到閔聿愣住了,他顫了顫眼睫,將雙手輕搭在沈沉的肩膀上,手指蜷縮著,半晌,才小聲道:「……一開始,不是說好的嗎?」
沈沉有些無語,他吸血的原則之一就是不咬二十歲以下的人類。
「我比她年輕,比她好看,血也肯定比她甜美。」閔聿的語氣十分認真,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聞言,沈沉低笑起來,揶揄道:「不行,你還太小了。」
閔聿頓時就瞪大了眼,像是沒料到對方竟會給他這個答案,他的雙唇動了動,糾結的皺起了眉,又執拗的問道:「那怎麼樣才不算小?」
沈沉揚唇,眼底的紅光流轉,無端流露出几絲魅惑,道:「二十歲吧。」
閔聿想了想,還有六年,於是,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其實他自己也對自己這種強趕著讓對方吸血的念頭感到不解,但一想到對方會擁抱著別人,將雙唇貼在肌膚上,舌尖探出……
「怎麼了?臉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紅?」沈沉用冰涼的指尖輕戳了一下閔聿淡紅色的腮幫子,調侃道:「想到什麼了?」
「沒,沒有!」閔聿趕忙搖了搖頭,視線游移不定,最終他將視線定在沈沉襯衣的衣領處,頗為生硬的轉移話題道:「……這周周末,你有時間嗎……」
「嗯,怎麼了?」
「學校召開新生舞會,可以有一到兩名家長參與……」閔聿低聲道,心裡不禁有些緊張。
「幾點?」
「晚上七點。」
「好。」沈沉應道。
***
翌日。
覃灰拿出懷錶看了眼時間,當秒針指向十二點時,他抬起手輕輕敲了三下門,「大人,該起了。」說完,他便轉身下樓準備早餐了。
沈沉伸了個懶腰,穿著鬆鬆垮垮的睡袍起身,眸中一片清明。
因為吸血鬼基本上是可以不用睡覺的,但靈魂還是人類的沈沉還是保留了睡覺的習慣,淺眠小憩什麼的還是可以有的。
他照常拿起頸間的玉珠查看了一下,發現仍然沒有絲毫變化后,他不禁無奈的嘆了口氣。
沈沉對自己要在這個記憶空間里要逗留多久是真沒什麼底,每次想到這點他都快要愁死了。
花費了幾分鐘洗漱完畢后,穿戴整齊的沈沉便下了樓。
「元老院那邊來信了。」覃灰將一個暗黃色的牛皮信封放在銀髮吸血鬼的面前後,又拎起精緻的壺,手腕傾斜,壺口便倒出了淡紅的血液,高腳杯瞬間便滿了一半。
那是從醫院血庫里買來的合法血液,且買回來又經過覃灰獨門別緻的加工——參合了糖水和牛奶稀釋,這才讓早上一直不怎麼肯吃早餐的大人勉強肯吃了。
聽此,沈沉端起杯子,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后才將信封拆開,拿出裡面的信件,展開閱讀起來。
在這個科技依然很發達的時空里,血族裡的元老院在某些方面卻依然保持著上世紀的習俗,比如說通知重大事情的時候都會以信件的方式傳遞出去,也不知道是裝逼還是那群老傢伙是真的是遵循傳統。
沈沉面無表情的掃完信箋上的幾行花式英文,沉吟了片刻將其遞給覃灰道:「回復元老院,說我近日沒空。」
「好的。」覃灰推了推眼鏡,看著信箋上寫著:親愛的沈:請於這周末晚上七點來元老院參加議會。
「不過……我這是第幾次拒絕參加議會了?」沈沉慵懶的靠著椅背問了一嘴。
「第五十八次。」覃灰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開始擬稿。
聽此,沈沉摸著下巴思考了片刻,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淡定的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他們非要讓我給個理由的話,就說我忙著帶孩子。」
覃灰:「……什麼?」
沈沉單手托腮,目光淡淡的看著臉上表情有些皸裂的覃灰,聲音沒有絲毫起伏道:「嗯,你沒聽錯,是帶孩子。」
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