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對不住
檢驗真愛的時候到了「放肆!」
白濘咬牙沉下一張臉,「國師大人這麼喊本宮怕是不合適吧?」
卓景一臉鬱郁,眼中有讓白濘心梗的慈祥色彩。
「我以為,就憑我看著你長大的這份交情,這麼喊你也不過分的。」卓景的話讓周圍一眾人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嬤嬤,你們都下去。」
因為不知道卓景下一刻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白濘乾脆將周圍的人都屏退左右。
「你跟著我想做什麼?」
白濘可不覺得這是一場偶遇。
「日子過的太無趣,來找點樂子。」卓景理了理自己的衣擺,笑著道:「不然你以為就憑你那靜悄悄的動作,能這麼快就找到馴養過的白狐?」
白濘緊緊抿唇。
「你為何總是陰魂不散?」
她也不明白,卓景怎麼就扒著她不放過了,明明這兩年他們都井水不犯河水……好吧,保持著最後一根理智的弦沒崩斷,還算是平安的過來了。
非要到她面前來蹦躂又是幾個意思?
「你要不要來幫我?」
他臉上笑容未褪,聲音卻已經認真起來。
白濘一愣,隨後克制住自己捏耳朵的慾望,沉下臉問:「你說什麼?」
「如今我站在高位,要對付我的人有很多,你很聰明,在宮中探聽消息也方便,我想讓你來幫我。」
「你怕不是沒睡醒?」
白濘連一個笑容都欠奉,「我們兩個關係如何,還要我細說不成?」
她只後悔當年插在羅崇年眼睛里的那隻簪子怎麼就沒插在卓景的心口呢?
「我能讓你在未來五年後,在商道一途上,和百里家平起平坐。」
白濘心口猛地一跳。
「羅崇年是很聰明,也明白商道,但他年紀大了,人在獄中,對外的消息閉塞,商道就圖新鮮二字,誰家新鮮便去誰家,他能給你帶來的助力已經越來越少了。」
卓景一點點將事情分析開,「況且,我不放心你,你也不相信我,與其兩兩生疑,不如同舟共濟,如何?」
同舟共濟這個詞聽著尤其扎耳朵,白濘僵著一張臉正準備說點什麼,卻冷不丁聽見不遠處一聲怒吼。
「是你們設計,陷害我們王子殿下!」
原本那些人都已經帶著半死不活的左袒走人了。
但是兩人只顧著你一句我一句,倒是沒看見之前被黑熊一掌扇趴下的一個人居然又站起來了?
他腰腹上還有傷,再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抽出背後的弓箭就拉箭上弦,對著兩人的方向就是一箭。
這一箭是奔著白濘去的,求生的本能讓白濘頓時伸手隨便拉了旁邊的東西來擋住那箭。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卓景已經被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公主?」
「大人!」
被他們兩個趕遠了的暗衛頓時驚叫起來。
長箭刺入卓景的肩膀,他頓時悶哼一聲,眼中凌厲半分不少,「殺了他!」
那個烏達木人絕對不能留。
此刻暗衛已經到他身旁了,聽了他的命令之後立刻就躥了過去,幾招就將人制服。
卓景都不知道多久沒受過傷了,他本就不是習武之人,肩膀上的肉被生生撕裂開的滋味兒讓他腦袋上一層層的冒出冷汗來。
白濘訕訕的鬆開自己的手。
雖然說這是本能反應,但她一點都不覺得後悔。
剛才那位置,如果她沒有那下意識的反應動作,那一箭刺穿的就是她的咽喉。
「你倒真是……。」
卓景的話還沒有說完,洞中吐出傳出一聲厲吼,驚起林中飛鳥,還要整片地面都微微顫抖的腳步聲。
他們的動靜太大,那洞中的熊第二次被驚醒,徹底的狂躁了。
白濘面色一白,看見那像一座小山一樣的熊直接奔著他們的方向跑過來,張開大嘴就是一頓發泄般的吼叫,兩巴掌拍開她旁邊的暗衛,在起初一瞬間的怔楞僵直之後,白濘直接往旁邊一撲,那大熊一掌才沒波及到她身上。
「大人!」
但她旁邊那人顯然就沒有她那麼好的運氣,沒來得及躲,被那熊一掌打了出去,身後就是一條長河,湍急的水流叫人看著就頭皮發麻。
卓景整個人都往河中錐去,旁邊已經沒有能護著他的暗衛。
匆匆側眼,他對上小姑娘一雙清亮的眼睛。
用力的抿了抿唇,在自白濘身邊劃過的時候,毫無猶豫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腳踝!
照理來說,這下他就應該停住了,但他顯然低估了來自暴怒的棕熊一掌的力度,剛剛是他一個人在地上飛出去,這會兒是帶著白濘兩個人對著河水裡拖拉過去。
白濘一口氣沒喘上來,眼前景物一下子後退,匆忙之中她拉住了河道旁邊一堆全身是刺的灌木。
兩人綴在河道上,上面的暗衛因為棕熊的攻擊也變得一團亂,沈嬤嬤幾次想撲過來都沒成功。
灌木刺扎進她掌心裡,她疼的聲音都要變了。
毫不猶豫的,抬起自己沒被拉住的那隻腳,開始死命踹卓景拉著她的手。
「給我放手,你個老蠢貨!」
她聲音尖銳,動作粗辱。
卓景伸出另一隻手,死死壓住她不斷踹他的腳,聲音涼到掉冰渣。
「給我抓穩了,小呆瓜!白眼狼!」
國師大人狼狽又窩火,肩膀還痛的要命!
這兩人這會兒已經完全忘記同舟共濟這四個字該怎麼寫了。
「公主!」
沈嬤嬤終於找到機會滿臉涕淚的衝到了河道旁。
『咔嚓』
灌木斷了!
白濘轉身按她說的做。
洛皇后提筆,在面前畫像之上留下最後一筆,一顆淚痣綴在畫卷上那人的臉上,平添幾分動人。
「稀奇啊。」洛皇后的眼神還是落在畫卷上,「你來我宮中三年了,這是第一次來找我。」
「認識畫卷上的人嗎?」
她站起來,衣袖上沾染了一些水墨,指尖也黑乎乎的。
「我娘親嗎?」白濘不覺得在洛皇後面前裝傻是一件好事情。
「恩。」
洛皇后看著白濘那雙和那人極其相似的眉眼,眼神不自覺的軟了幾分,「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我想問問我娘親的事情。」白濘一邊說,一邊往四處都看了兩眼,「我原本想著母后不會告訴我,但現如今看來,倒是我想錯了。」
洛皇后的視線隨著她的話定格。
「我一路走到母后這裡,都沒人攔著我,母后您是在等我嗎?」
「白濘,你果然是她的女兒。」洛皇后單身撐著書桌,將畫筆壓入清水裡,頓時盛開一片靡麗的紅,「和她一樣聰明。」
「不錯,我是在等你,你進我宮中第一日,我就讓她們將你母親在宮中的身份告訴你了,她是我身邊的宮女,不過這三年裡,你一次都不曾和我開口問過你的生母。」
說到後面那句話的時候,她眉眼顯然沉下來,「三年都對她不聞不問的人,今天怎麼突然在深更半夜過來找我了?」
她聲音不輕不重,卻讓白濘的心沉沉的墜下去。
不是責問,但之後她回答的每一個字,都將會決定未來她在洛皇后心中的分量。
無端的,白濘就有這樣的感覺。
洛皇后探究的目光直直的定在她臉上,讓白濘有一種被睡醒了的凶獸給盯上的錯覺。
「我不是有鐲子嗎?」
白濘垂下眼帘,輕聲說:「她留給我的鐲子。」
洛皇后一愣,顯然沒想到白濘會突然說起那對金鐲子。
「你忘記了嗎?」
洛皇后確實是不記得了,那人留下的東西太多,不過那都是給她的,給白濘的,好像是只有那對金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