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江東去浪淘盡
屍體自然是交給夜白處理了,長門他們畢竟還是孩子,動手殺人已經領他們喉頭作嘔了,更何況是處理屍體呢。
夜白左右各拽著強盜的腳裸,一手一個,拖著兩具屍體在雨中走著。
血留在泥濘中的紅很快就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就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在這混亂的世界,兩個強盜失蹤算不上稀奇,估計他們一口一聲的老大,連找都懶得派人來找。
「哎。」夜白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他提前發現了這兩個強盜,那麼結果又會是什麼樣的?他不敢去想象。
「戰爭,真的沒有必要嗎?」
他是殺伐之神,如果沒有戰爭,那麼他便沒有供奉,沒有供奉的神明是無法從神王那裡,領到薪資的。
可是戰爭真的很殘酷,就在今天,他第一次體會到。
從前的他孤高、冷傲,沒有任何朋友,他只關心他的敵人,是否在他面前身首異處。
但是現在不同了,他開始關心別人了。關心小南,關心長門,關心彌彥,很奇怪的感覺,但夜白很喜歡。
「算了,我還是再想想吧。」
夜白搖了搖頭,糾結,無法做出正確的抉擇。或者說不論做出那個選擇,都是正確的。
夜白拖著兩具屍體走了很遠,如果屍體被發現的話,勢必會在周圍搜查一下,如果秘密基地被發現,會很麻煩。
雨下的很大,夜白討厭這樣的天氣,連放火燒屍都沒有辦法。
全身都濕透了,雨水冰涼刺骨,風也很大,但是卻吹不動夜白的白色長發,因為那白髮早已被雨水浸透,沉甸甸的,全都是雨。
嘩嘩嘩~
夜白聽到了水聲,看樣子附近應該有一條江流,他微微一笑,朝著水流的方向走去。
果然,沒走幾步路,就到了一處峭壁,峭壁下面正是波濤洶湧的江流,水流湍急,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即便是夜白,也不願再掉進這樣的江流中。
「看看這裡怎麼樣。」
夜白隨手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直接扔進了江流之中。
同時,他閉上了眼睛,全神貫注的感受下落的石頭。
嗖!
石頭還在下落,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就連洶湧的江流,都啞然不語,只剩下石頭在動,只有那一塊石頭髮出了聲音。
噗!
入水了,夜白彷彿看到了水面濺起無數浪花,水暈一圈一圈擴散。
咚~
終於,過了好一會兒,石塊沉底了。軟弱無力的聲音,就像是河伯的悶哼,低沉,沒有任何力量。
「看來江水不淺。」
夜白睜開了眼睛,江水流動的聲音突然再一次響起,下了夜白一跳。
夜白將兩人的衣服脫下,然後撕成一條一條的,又搬來兩塊大石,直接壓在屍體的身上,然後用布條將屍體和大石綁在一起。
啪啪啪。
「搞定。」
夜白拍了拍手,看著地上兩個木乃伊,滿意地點頭。
「接下來,就送你們和共工那吝嗇鬼見面。」
夜白的身上泛起紅色的微弱光芒,符文透過濕透的衣服若隱若現。
那兩塊打大石就已經很重了,在加上屍體。不使用神力,夜白已經很難舉起來了。
夜白將其中一具屍體高舉過頭頂,奮力的丟了出去,這麼做是防止屍體掛在峭壁兩邊的樹叉上,或者布條被刮破。
雖然夜白看起來很熟練,其實他也是第一次親手處理屍體,只不過見得多了,也就學會了。
噗通!
屍體沉入了江流,再也沒有浮起來過,夜白不放心,現在峭壁上看了半天,確定屍體不會浮起來,然後又舉起另一具屍體。
噗通!
輕車熟路,送他們兩兄弟到江底見面去了。
夜白並沒有打算立刻回去,他從強盜手中搶來了一個捲軸,正好現在可以看一下,到底是什麼,讓他們這麼重視。
夜白將強盜的斗笠疊在一起,然後坐在了上面,掏出了紅色的捲軸。
不過夜白從來都沒開過捲軸,琢磨了半天,才找到捲軸的打開方法。
「呼,真費勁。」
捲軸打開,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文字,中間一個字最顯眼,開起來也非常舒服。
秘!
「秘術,陰五雷?」夜白一頭霧水,「這是什麼玩意兒?我看了這麼久的火影,沒聽說過啊?一人之下串戲了?」
夜白只是隨口一說,陰五雷與陽五雷都是道家的雷法,出自祖天師張道陵之手。
張道陵夜白是認識的,好歹是個半仙,可惜人類終究是人類,他耗費一生時間去修鍊,不論是體質還是心智,都達到了一種超凡脫俗的境界。
可他畢竟只是人類,他的精神是無法像他口中說的,捨棄七情六慾,所以他終究還是失敗了。
夜白曾和張道陵有過一面之緣,他和這個晚輩說過,即便是神明,也有七情六慾,有些差距是天塹鴻溝,越不過去的。
可他是個固執的人,他像夜白展示了雷法。「我能掌控天地之間的力量,為什麼不能成為仙人?」
夜白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固執,追隨了一生的東西,早就已經成為了一種信仰。
也許對張道陵來說,能否飛升成仙早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自我完善、自我突破的過程而已。
「也許他早就已經是他口中所謂的仙人了。」
夜白搖了搖頭。信仰這種虛無縹緲,卻又無處不在的東西,他真的搞不明白,即便他以前也是人類的信仰。
「陰五雷主腎水之雷,陰險詭異,並不適合我。」
夜白搖了搖頭,將捲軸捲起來,重新收好。
他當然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但他從不曾見過陰五雷的本相。
張道陵演示給他看的,也是陽五雷,那才是純粹、狂暴的雷。
至於陰五雷,誰知道是什麼呢?如果真的像一人之下中張靈玉那樣,髒兮兮的黑水,那他寧可不練。
夜白站了起來,雨小了很多,風也溫和了,可終究還是很冷。
夜白一腳將兩頂斗笠全部踢下峭壁,任其隨著江水流動,只是眨眼之間,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了。
「該回去了,長門他們應該著急壞了吧?」
夜白將被雨水打濕的長刀全部撩到身後,露出那張清秀的臉龐,根本看不出他剛剛處理了兩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