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 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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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說小話的兩人在宮九開口的一瞬間,同時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當然如原隨雲這般清風明月,如楚留香這般風流瀟洒的人是不可能那麼露骨的,但是不妨礙大家領會精神。
季閑珺搖搖頭,沒管這兩個不厚道的傢伙。
「看來你還是能說話的。」
本為自己的待遇被輕慢而不快的宮九啞著嗓子說道:「在這刻之前,我確實說不出話。」
至於為什麼能說話了?
當然是把全部精力都用來恢復聲帶了,要你管!
季閑珺:「既然能開口就把話說個明白。」漫不經心的表情從他這張臉上表現出來,簡直漠然的與俗世格格不入。
宮九一瞬間覺得自己如墜冰窖,像是小時候某次惹怒無名時候似的。
身心不能自己,汗毛此起彼伏。
但不可否認,在這種壓力下,他感到自己內力增長的比何時都要來得快,同時不得滿足的慾望統統轉化成眼中炙熱。
「你是誰!」
尚未完全恢復的聲線嘶啞難聽,落到旁人耳朵里簡直是場痛苦的折磨。
季閑珺視若無睹,不,應該說是如賞悅絲竹般的閑適道:「你既然說自己是為原隨雲而來,那麼和他同行的我,你不該不知道。」
宮九蹙眉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
在屬下傳給他的消息中,季閑珺被描述成難伺候的世家公子,尤其是確定原隨雲對他的恭敬之後,暗探嚴重懷疑此人出身定然不凡,說不定是南海列島上的王孫貴族。
這些不著邊際的內容塑造出宮九對「季閑珺」的最初印象,然後想也知道,這般脆弱的印象被打碎是多麼簡單。
宮九冷漠道:「看來我回去要清理一下下屬中的無能之輩了。」
單是這麼一句話,在場人不難聽出將會有數條,或者數十條人命就這麼沒了。
一時間表情各異,楚留香眉頭皺起,原隨雲不動聲色,季閑珺則最是冷淡,恍若他眼中壓根沒有人命的分量。
這個表現輕易引來宮九的側目,他以為會「救下」蝙蝠公子,還治好他眼睛的人,怎麼也該是個古道熱腸的青年才俊,沒想到……他眯起眼睛,竟是個心冷如鐵的無情之人。
在這裡要提一下,原隨雲不親口解釋之前,大眾默認原隨雲的眼睛是被季閑珺治好的,不然不能解釋蝙蝠公子對對方恭敬的態度!
宮九嘶啞的大笑出聲。
「原隨雲遇上你可真是不幸。」
原隨雲不悅的道:「此話何意?」
宮九不置可否的停下笑聲,表情驟然冷漠下來。
「我是宮九。」
恢復原樣的麵皮白膚細嫩,稜角有若刀裁,目光泛著涼意,猙獰邪佞於眼底蠢蠢欲動。
平時一絲不苟的他這次沒有以最好的形象自我介紹,但不妨礙他用簡短的語句爆發出驚人的魄力。
宮九面無表情道:「我來,是想見見昔日的蝙蝠公子。」
原隨雲目光一冷,知道這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人。
「哦,不知你尋原某何事?」
表面不動聲色,但他們這些人心知肚明,交鋒早已在釋放出敵意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兩個都看對方不爽的人,怎麼可能和平共處?
宮九譏諷的目光在原隨雲和楚留香身上游移,收回視線時,衝突一觸即發。
「我本以為原公子是個梟雄,卻沒想到復生之後居然會和往日仇敵攪和到一起。妄我也曾看在同道中人的份上,聽聞你亡故在正派人士之手后唏噓作嘆。」
「結果沒想到,黑暗之蝠浴火重生,居然改為去做正道人士的走狗。何等可笑,死過一次之後,你的作風變得如此滑稽了嗎?」
原隨雲面無表情的握緊拳頭,笑意不改,眼底冷意森然。
「我原隨雲不知何時與你同道,更不知何時當過誰人的走狗?慢心之言說多了,講話的人也是糊塗!」
宮九冷冷看過去,原隨雲冷冷看回來。
「哼!」
「呵!」
楚留香靜默許久,無聲說道:「這兩人不合拍的就像是兩隻刺蝟。」
說懟就懟。
季閑珺:「……說正事。」
……
經過剛剛一番「交流」,兩人間勃發的氣勢都有所緩和。
原隨雲平復情緒也是快,起碼不需要季閑珺再插嘴進來,語氣平淡無味道:「閣下既然說了浴火重生,就該知道重生之人有若新生,他前方的路是光是暗,是好是壞,並非等閑之人可多嘴的起的。」
宮九的表情一下子不好了。
這彷彿是嫉妒一般的情緒深深紮根在他心底,讓他以這少有的平靜目光注視原隨雲,直到自己冷靜下來,重新掛起嘲諷的笑容。
「也是,你想回來,繩子也不在自己手裡。」
宮九說完不去看再次冷下臉的原隨雲,他知道在場人里做主的那個是誰。
「季閑珺,你一定非常想知道我在整件事中起到什麼聯繫。」
季閑珺:「……」其實不是非常想知道。
宮九自通道:「我可以告訴你,也可以告訴他們。」
季閑珺:「……」謝謝?
宮九:「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季閑珺抬手按下其他兩人的反映,尤其是原隨雲的氣息在宮九說完之後直接爆發成殺意。
他不溫不火的看了眼宮九,俊美無儔的表情不變道:「講。」
宮九勾起嘴角:「半月後,京中有一場盛事,我希望能在那裡看到你。」
季閑珺微微頜首:「可。」
宮九頓時心滿意足,作態也不再那麼招人嫌,臉上帶著淺淺的愉悅說道:「好了,你們可以問了。」
楚留香本來是想順勢開問的,但是左邊原隨雲殺氣騰騰,右邊季閑珺淡然無聲。
他總感覺自己要是問了,原隨雲會在獨處時打死他。
因為一旦造就事實,他們把季閑珺賣了就成了一個避無可避的大坑。
坑裡埋著的人,嗯,就是他楚留香!
不過楚留香還是問了。
原隨雲一直都想要他的命這壓根就是事實,對他的殺意是從三分提升到六分,還是九分對一個債多不愁的人根本不痛不癢。
所以楚留香很賤的,在原隨雲眼裡很賤的從宮九口裡開始打聽。
事無巨細。
宮九居然在面對這等快要把人褲子扒了看看褲衩顏色的盤問下面不改色,該說臉皮厚到一定境界了嗎?
趕在張英風他們找過來之前,總算把危險話題說清楚,之後門口響起敲門聲。
楚留香開心道:「請進。」
得到許可推開門的張英風和孫秀青,在進門的一瞬間就感覺到房裡詭異的氣氛。
用一詞形容,暗波洶湧。
暗波主要在蝙蝠公子和宮九之間,洶湧在他們的眼神上,中間還混進去一個笑容無賴的楚香帥。
張英不明所以的問道:「你們之間發生矛盾了嗎?」
不然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想弄死楚留香的架勢?
原隨雲聞言收起眼中冷意,端起桌面上的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這種時候縱使是隔夜冷茶也能給自己降降火氣。
楚留香厚著臉皮蹭了一杯。
至於床上的宮九為何會對楚留香生出殺意來?
別忘了,無名這個小老頭曾說過,宮九對楚留香有意思。
有種人你接觸到他之後,不自覺的就想和他交朋友,但也有種人,在發現自己對一個人生出好感后,他們不會順著心裡的想法去做,而是逆著來。
越是重視,越是視之如威脅。
因為在這種人眼裡,他們已經有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在,絕對不允許有外物來動搖自己。
極端的心理潔癖,極端的偏執瘋狂。
宮九無疑就是這麼一個人。
張英風還不曾遇上過心思複雜詭異到這等程度的奇葩,因此在弄清氣氛詭異的源頭是宮九后,他警告的瞪他一眼,像是老好人性子發作似的幫他講情。
「宮九雖然身份不明,但至今為止還不曾做出傷天害理之事……」說到這裡,峨眉來的少俠頓了一頓,似乎想到在場人中還有個罪大惡極的蝙蝠公子,到嘴邊的話愣是轉了一個彎,「我和師妹前來旁聽,為的是暗中作惡之人陰謀敗漏,要是楚香帥,季公子需要,在下願效犬馬之勞,只是……我那些師弟師妹,還請兩位多多關照。」
看看人家這種大師兄,當的可謂典範。
尤其是季閑珺還注意到,張英風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的是自己,而不是按理說名氣在正道之中舉足輕重的楚留香。
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發展。
季閑珺笑道:「你似乎掌握我們不知道的情報。」
此話一出,張英風眼神凝重,猶豫著道:「這是代價嗎?」
季閑珺:「不是,我只是給你一個說的機會,而且我可以保證,你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時機說出你知道的東西。」
張英風糾結的皺起眉頭,怎麼也想不通自己一個旁聽的會在坐下之後突然成了被審問的那個。
「我們是被一個女人引過來的。」
在他猶疑之時,孫秀青的出聲解決了他的煩惱。
秀眉女子的長相是時下流行的靈秀相貌,清逸絕倫的眉眼正如她的名字一般脫俗。
然而以上種種觀感在她拿起劍后統統蛻變成凌厲,她像是一陣自由不羈的風在映照著流水,從始至終清澈無垢。
孫秀青道:「她說我們能在這裡找到蝙蝠公子,但是她沒有告訴我們她的名字,我也只記得她穿著一雙紅鞋,鞋面上綉著貓頭鷹。」
會記下來這個特徵,全是因為貓頭鷹的鞋面太少見,而且還是一雙紅鞋子。
「你看什麼?」
他這態度半點兒不像是剛剛說的那般尊季閑珺為師,索性季閑珺也不在意,他道:「我想,你們會不會忽略了一點兒。」
這一回跟著參與進來的峨眉少俠們,石秀雲小心看他一眼,溫婉含蓄的問道:「楚大俠還是原公子的計劃周全客觀,情報幾經補充若不是那人實在狡猾,可能早已被糾察出身形,怎還會有遺漏之處?」
季閑珺看看他們,「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原隨雲搖頭:「我是想不出原因了,但你既然說,肯定是想到我們沒有想到的部分。」
楚留香也跟著點頭。
季閑珺再看其他人,見他們也是一副懵懂,他不由搖頭,「若是蝙蝠公子再殺峨眉派掌門弟子,即使只是殺掉一個,原隨雲可不是徹底和江湖正道視若分流,再難以正派人士自居。」
此話一出,滿場皆驚。
嚴人英甚至脫口而出「不可能」三字,但他眼裡的慌亂不難看出,他也知道這是十分有可能的。
若是戾氣十足的蝙蝠公子,對上他們這幾個打著除魔衛道旗號的正派公子哥,不隨手除之才怪。
這也是張英風早早想到並后怕的地方,但是嚴人英他們顯然剛意識到。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弔兒郎當的聲音橫空插進來,引來峨眉弟子們齊齊怒視。
宮九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看什麼看?本公子可不想圍著個死人在城外過夜!」
抬頭看看天色,確實,夕陽紅霞遍布天際,就連那明月都有一彎若隱若現的輪廓在。
楚留香做主道:「是該返回鎮內了,但是它怎麼辦?帶著這屍體回城還是丟在原地?」
季閑珺淡道:「丟下吧。」
他開口之後,無人質疑。
原來不知不覺間,大家已經習慣了在他不開口時以楚留香為主,他開口后,聽他的准沒錯。
這變化及其自然,以至於連開始跟他們不對頭的嚴人英等人也沒有發現。
不過葉秀珠還是看不慣宮九那副作態,埋怨著道:「我們又不是你的家僕,有錢了不起啊?」
宮九哼哼著爬到張英風身上,耳朵賊靈的譏諷道:「醜女多作怪。」
葉秀珠睜大眼睛,被罵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遲鈍了好一會兒暴跳如雷。
「師兄,你把這廢物給我放下!我要打死他!」
「好了,好了!師妹,別和他計較。」
這是攔住葉秀珠的馬秀真。
「宮九嘴皮子賤點兒,你當他不存在就好。」
這是苦哈哈背起宮九,至今當他是普通人的張英風。
「別急,我幫你揍他!」
這是擼袖子的嚴人英。
石秀雲沉靜的看著自己這群迅速活躍起來的同門,含蓄的笑了起來,眼神不經意落到那個男人身上,神色一時黯然。
分明身處隊伍中心,卻自始至終格格不入,有著莫大的能為,卻冷眼旁觀世間紛亂。
或許正是少女對心上人的敏感,石秀雲居然成了在場人里,第一個察覺到季閑珺真正態度的人來。
不得不說,這發展實在奇妙,即使智高如季閑珺也是始料未及。
到最後,葉秀英也沒有揍成宮九,入住客棧后就氣呼呼的回房,懶得看這個人。
張英風無奈的望著師妹離開的背影,其他人也各自去洗漱休憩,之前那場戰鬥實在是狼狽,但是他這個大師兄卻不得清閑,不得不在把宮九送入上等房后,又忍耐他的挑剔去尋來鎮里唯一的大夫。
上藥治傷,虧得耽誤這麼久宮九那條腿上的傷勢還沒惡化。
他找來的大夫也是有真材實料的,早年也治過不少武林人,端詳著宮九的傷勢,老大夫嘖嘖稱奇。
「公子腿上的傷口不像一般兵器所害,瘡口平滑彷彿被整齊剜去。還有這貫穿傷勢的內里,老夫剛剛檢查過,一般即使再小心,送醫途中的粉塵臟污總會進去一些,污染血肉加重傷勢,但公子腿上的傷不僅無一絲異物,甚至還有一層薄薄的氣勁防止傷勢惡化。這等內力修為,出手之人的武藝實是駭人聽聞!」
張英風驚訝的看向這個長相平平無奇的老人,對方張口說出的內容堪稱匪夷所思,但他卻說不出旁的來反駁,只能語氣驚疑不定的道:「老人家,您說的可是真的?」
老大夫搖著頭:「老夫從不說謊。」
自從老大夫進屋就沒開口過的宮九忽然皮笑肉不笑的道:「那您還真是見多識廣。」
張英風皺起眉頭,他看不慣紈絝子弟的作風,然而宮九傷勢明顯另出有因,所以他對自己陰陽怪氣,他也能忍,但是宮九對老人家不尊重的態度,難免引起這位正道俠士的反彈。
「宮九,你現在的傷可是全賴這位老人家幫忙!」
變相衝他說態度好點兒,可宮九不吃這套。
眼見他嘴角冷意加深,笑意也跟著收了起來,老大夫一改之前和藹,嚴肅的對張英風說道:「接下來我要為他清除傷口上的氣勁,少俠您先出去吧。」
張英風看了眼冷臉的宮九,擔心的對他說道:「可是……留您一人……」他怕在他眼裡第一印象定格的宮九在他走之後任性的大發脾氣傷到老大夫。
但是老大夫笑容和煦,安然表示:「沒關係的,頑固的病人老夫也經手過,對此有經驗。」
大夫本人都這麼說了,張英風再留下怎麼看都不合適,他只能憂心忡忡的走出去,關門前還著重強調:「我就在門外,老人家你要是遇上麻煩請馬上叫我。」
「好,好。」
老大夫順著鬍子應聲,雪白的發垂落滿背,看起來像是圖畫中的南極仙翁,只不過髮絲茂密。
宮九深沉的目光落到他給自己的腿上針灸的手上面,骨骼不顯,皮膚蒼老,紋路堆疊在指節手背上方,看起來尋常到隨處可見,但這無疑是雙武林高手的手。
也是自己非常熟悉的手掌。
被這雙手教導過武藝,被這雙手操控著行動。
看到這雙手,他就不難認出這個人!
宮九冷笑道:「你都需要求助的麻煩,他來又有什麼用呢。」
「老大夫」慈善和藹的笑容不變,銀針點過幾處穴位,那層籠罩在傷口上方的氣勁無聲消散,始終新鮮的傷口自此開始血液變深。
他拿起藥箱上的手帕擦擦手,語氣則像是變成另一個人,冷淡,霸道,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我不讓你來,你不甘心,可你來了,又發現了什麼?」
宮九默不作聲。
到現在為止,老大夫的身份昭然若揭。
無名島島主,天賦奇絕,武功奇高,說是天下第一也不為過的隱修高人。
他正是宮九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