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
此為防盜章,本文採用晉江防盜:防盜比例30%防盜時間一天半;現在壓她一頭的沈喜梅定親了,剩下的自然就隨姚麗君挑了,而姚家相看人家和沈家不一樣,首先注重的是男方能給多少彩禮錢,這不就和有被當兵耽誤成大齡青年(顧長軍23歲,在當初的農村,妥妥的大齡青年)的顧家不謀而合。
顧家不差錢,軍人工資本就不低,顧家長子還是縣交通公司開大車的,而姚麗君會念書,有學問,長得漂亮還能幹,簡直太相配了,所以顧家讓縣城的大兒子打電話催了幾次定下了顧長軍回家探親相親的計劃。
這一切規劃沒有人詢問姚麗君的意見,姚家也只等著顧長軍點頭就將親事定下來,根本沒有想到姚麗君會那樣的排斥與憤怒。
作為一個成績非常優秀有希望成為大學生的八零年代農村女孩,她所憧憬和嚮往的對象自然是斯文儒雅的知識分子,而不是粗鄙沒文化的當兵的,七十年代嫁軍人已經成為過去了,十年文革后,許多人對紅衛兵覷的狠,雖然紅衛兵和軍人不能劃上等號,但是在有些人的印象里,他們是一路的。
上輩子姚麗君和顧長軍相親時正好碰到姚麗君高三開學,被強制關在家裡的姚麗君反彈很大,對顧長軍叫囂了一大通難聽的話,還牽扯上被顧長軍救下的沈喜梅。
這相親自然黃了,聽說姚麗君在有錢的同學和老師的幫助下,相親后第二天就回到縣城讀書去了。
沈家以幾十年前的一點淺薄的恩情向顧家施壓,讓顧長軍娶了已經名聲掃地的沈喜梅。
但是姚麗君的事情並沒有結束,並且此人一度成為沈喜梅的心魔。
姚麗君以全縣第二名的成績考上了重點大學,畢業后如願留在城裡工作,嫁入了她心心念念的高級知識分子家庭。
卻並沒有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據說懷有五個月身孕的時候被家暴,孩子沒保住自己的命也差點沒有撿回來,失婚失業的姚麗君回到農村老家養身子,那一年正好爆發了沈喜梅殺人事件。
出於一種你過得比我更凄慘,我就開心的心裡,姚麗君自然不會錯過沈喜梅走入人生絕境的場景,但是她並沒有見到沈喜梅生不如死的場面,卻見證了顧長軍對沈喜梅如何的情深意重,不離不棄。
顧長軍絲毫沒有為了仕途而離婚的打算,錚錚鐵骨的軍人為了保沈喜梅到處奔走彎腰求人,甚至不惜頂撞顧家兩老,這樣鐵血柔情的顧長軍讓姚麗君魔怔了。
她瘋狂的後悔,那個對妻子情深意重的顧長軍本來應該是她的丈夫啊。
沈喜梅最終判了十三年有期徒刑,姚麗君養好身子去了西北,她是大學生,很快就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開始拚命尋找機會想出現在顧長軍的視線里。
顧長軍擔心沈喜梅在獄中遭罪,每次休假都不遠千里來探監,但是等他離開后,沈喜梅面對的一定是姚麗君那張癲狂偏執的臉。
哪怕出獄后,沈喜梅被顧長軍接到軍營里,也時常被陰魂不散的姚麗君找到,她就像是恐怖的背後靈,纏著她不放,一直到顧長軍身死,姚麗君才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如果說朱茂華是沈喜梅噩夢的根源,那麼姚麗君就是她自卑惶恐膽怯的源頭。
她時時提醒自己,顧長軍仕途重重受阻都是她造成的,她不應該這麼自私的綁著顧長軍,讓他如折翼的雄鷹,無法展翅高飛。
沈喜梅手上用力的搓洗著衣服,腦子裡卻翻騰著那幾年監獄里最難熬的場景。
她突然身負神力,又有顧長軍時時打點,在監獄里認真改造學習,並沒有受到磋磨,但是定期出現的姚麗君像一個能說會道的心理師,輕而易舉擊潰了她被顧長軍建築起來的心裡防線。
內疚、羞愧、自卑總是充斥著她的精神世界,又怕顧長軍知道會擔心,他可不是普通的邊防戰士,是需要經常出比較危險的任務,作戰的時候可分心不得,所以她從來不敢在顧長軍面前表現出來,一度瀕臨崩潰……
沉浸在那些回憶里,沈喜梅手上的勁不由使得越來越大,突然邊上邊上傳來驚呼聲:「天哪!喜妹姐,你那是使了多大的力啊,青石板都被你捶斷了?!」
沈喜梅恍惚的看了一眼,果然,她前面的青石板斷裂了,前頭一截往水裡沉去,衣服也飄進河裡,沈喜梅忙用捶頭將衣服跳起來挑上來,然後人後退,站到岸上去。
見幾個小姑娘震驚的眼光,沈喜梅忙解釋道:「哪裡是我捶的,肯定是用的久了,早就受損要斷的。」
這解釋很合理,大家很自然就相信了,邊上一個姑娘喊道:「喜妹,到我這裡來,這兒還有位置。」
沈喜梅聞聲看過去,那個位置正好在姚麗君和那個喊話的姑娘中間,淺笑一下,隨手提起剩下的臟衣服走過去,現在的她是人見人愛的一枝花,根本用不著怕這個人。
沈喜梅一邊放下提桶一邊笑著問邊上那個還沒有想起名字的女孩:「你怎麼也這麼晚啊?」其他姑娘都差不多要洗完了,也就這位姑娘和她還有一大堆的臟衣服。
「嘻嘻,這不是我妹放暑假了嗎,中午飯她燒,所以我一點也不急。你呢,現在身體好了?」
「恩,只是嚇到了,前兩天沒什麼精神,現在一點事也沒有。」
「那我們待會一塊回去。」
「好啊,不過我得回去燒飯,得快點。」
「也是,誰讓你姐姐嫁的早,你們沈家都是男孩子,都沒人能幫你分攤家裡活……」
悶不吭聲的姚麗君突然將衣服在青石板上使勁摔起來,甩了沈喜梅一身水。
可能是一山不容二虎,姚麗君一向對壓她一頭的自己看不順眼,但是沈喜梅覺得她沒必要同她較真,小家子氣性,別人可都看的明擺著呢。
沈喜梅轉過身看向姚麗君,親切的說:「你家沒有鎚頭(農村洗衣服時捶衣服的工具,因為力的反作用震手,不能直接用現成的木棍,而是木匠削成趁手的造型,做傢具時順帶著做的,農村人家哪裡時常做傢具,一般是新媳婦的木製嫁妝,沈喜梅手上的就是前年她大嫂的陪嫁,而沒有的人家直接將衣服在石板或是洗衣板上摔打也是一樣的),我的借你用吧!」
別人都覺得沈喜梅是好心,但是在姚麗君看來,對方就是諷刺她家窮,語氣不好的拒絕道:「用不上,我自己甩。」
「那能不能請你將水擰乾一點,我衣服都被你甩濕了。」沈喜梅一臉無辜的說道。
姚麗君卻像沒聽到似得,繼續將衣服甩的啪啪響。
有人幫著聲討道:「姚麗君,你太過分了,我這都有水了。喜妹好心好意借你用,你自己不用甩臉色給誰看?」沈喜梅忙打岔:「算了,恩,麗君也不是有心的,我給你擋著點!」還是沒能想起這女孩叫什麼名字,紅霞還是明燕來著?
姚麗君動作粗魯的將衣服在水裡擺擺漂乾淨,扔進鐵桶里,提著氣鼓鼓的走了。
邊上的女孩朝走遠的姚麗君做個鬼臉:「切,慣得你,喜妹,你就是這麼好性子,對這種人幹嘛好聲好氣的?」
沈喜梅:恩,好性子人設不能崩!
「沒有啊,麗君人挺好的呀,今天可能心情不好吧。不過,她今天怎麼沒有上工?」姚麗君是家裡的長女,下面弟妹還年幼,可以幫忙幹家務活,所以只要放假姚麗君得一天不落的上生產隊掙工分,老能幹了,基本上一天能拿拿到十個工分,在這幾個生產隊,除了沈家幾個青壯年的女性,少有拿十個工分的女性,所以姚麗君在這一帶也是很出名的。
「她家裡想讓她養養,養白了,好賣錢呢!」不知道是叫紅霞還是明燕的女孩一臉鄙視的說道。
「程媛媛,你留點口德,人家的事,你管那麼多幹嘛?」一個膚色特黑的女孩吼道。
沈喜梅總算知道這個不知道是叫紅霞還是明燕的女孩原來叫程媛媛,順帶也想起那個膚色黑的叫程婷婷,她們倆好像是堂姐妹來著。
關係很不好的堂姐妹,兩家媽媽是村裡出名鬧騰的妯娌,隔三差五掐架。
程婷婷是堂姐,長得還蠻實,沈喜梅和程媛媛識相的不再開口,兩人相視一笑,小女孩的情誼由此建立。
其她人陸陸續續洗好走了,沈喜梅手上麻利,衣服洗得又快又乾淨,自己的洗完了還順帶著幫程媛媛洗了兩件襯衫,兩人才一起有說有笑的往回走。
「你那桶里那麼滿,是不是很沉啊,我忙你一提提著吧。」程媛媛真誠的說道。她只有一桶衣服,而沈喜梅兩桶還是塞得滿滿的,不過為什麼對方看起來提著很輕鬆啊?
沈喜梅見程媛媛有些不解的眼神,不由叫糟。前幾天生病了,她奶和大嫂只練了幾件緊要穿的洗了,她這桶里積累了不少衣服,按理,她是提不動的。
沈喜梅忙做出有些吃力的樣子,嘴上卻拒絕道:「沒事,我擰水時擰的特別乾淨,不是很重。再說我家離得近,很快就到了,不像你還要拎好長的路呢。」開玩笑,要是讓對方知道這桶那麼重,不得更懷疑她。
聽了沈喜梅的話,程媛媛也沒有再堅持,她自己的的確蠻重的,多了拎不動。
兩人非常和諧的走進村裡,很快到了沈家那排房子的路口,沈喜梅正準備說再見,程媛媛卻放下東西跑過來,湊到沈喜梅耳邊神秘兮兮說:「我和你好才告訴你,那個姚麗君就不是個好的,前兩天我看見她去了石家,最後是石愛國送她出來的,她出來的時候眼都是紅的。我看她十有八九是看上石愛國了,想撬你牆角,卻被石愛國拒絕了,你可上點心吧,記得防著她。」
沈平見孫女裝好了后,又點點頭,示意大家開始吃。
「裡面應該還有一個雞腿,待會誰看見,挑出來給康康留著。」一歲的孩子了,能吃點肉了。
飯桌上復又熱火朝天起來:都是好長時間沒有吃過肉的了,何況大飯店燒得肉,味道好的能將舌頭吞掉。
一大鍋燒雞很快見底了,倒是糖醋排骨沒怎麼動,而蒸魚就沈喜梅吃了些,喝著孫女打的鴿子湯的楊小紅這會才反應過來:「湯給喜桃留的,那碗是老五家,那幺妹的呢?」
沈喜梅笑道:「這麼晚了,我小姑肯定睡了,她明天早上自己就過來了,回頭剩下的都緊著我小姑。」沈喜梅想著,我待會使勁吃,使勁吃,絕不留碗底!
正好沈平助攻:「不用給她留了,她能差這點吃的?新磊和喜妹幾個多吃點,新華,將剩下的那隻鴿子夾到紫燕碗里……都吃!」
聽了這話,大家都悶著頭敞開了吃,連沈母碗里都被沈喜梅夾了好些塊肉。
楊小紅更是被沈喜梅哄著吃的眉開眼笑,轉眼就將沈喜樂忘了,等反應過來,桌上除了要打包走的,就剩點蒸魚邊角了。
沈喜梅見她奶這會清醒過來了,麻溜的收拾桌上的殘餘,刷鍋洗碗去了。
沈來旺端著碗也趕緊開溜,走前朝沈喜梅喊了一嘴:「明天早上到小叔家來趟。」他得問問侄女今天在飯店都做了啥。
沈喜梅自是滿口應了,收拾好廚房,將鴿子湯用涼水鎮著,連盆放到水缸里,然後上沈母房裡坦白從寬。
好在沈喜梅會耍痴賣萌,輕輕鬆鬆將這頓胖揍徹底避過去了。
最主要的是她懂得抓住石芸榴的要害:「我就想掙點錢,以後不像姐姐那樣受制於人,再說,我看姐姐那樣難受,若是真能掙到錢,也能拉扯姐姐一番。」
這其實不是搪塞父母之言,她真的想著能幹的好的話,就到縣裡糧集中學邊開個小吃鋪,到時候姐妹倆一起掙錢。
再有一年,張家平反了,學校給張豐年安排了工作,張豐年搖身一變成了有鐵飯碗的人,張家那老迂婆就開始嫌東嫌西,說沈喜桃小學才念了二年級,沒文化上不得檯面、在縣城裡吃乾飯,想將她留在生產隊上種地。
雖然張豐年沒同意,帶著姐姐去了縣裡,但是等她入獄后,張寡婦逼著張豐年和姐姐離了婚,說是不能影響張豐年的工作。
父母這裡很容易就說通了,畢竟這兩年政策變了,投機倒把喊的也少了,沈喜梅也是要嫁到鎮上去的,再說她也沒種過地,沒進項,以後說不得也被人家說是吃乾飯的。
大女兒大著肚子直到生產前一天還在地里掙工分,一天不上工,張寡婦就說她在家裡吃乾飯。她回娘家那麼幾天,不得空過去,張寡婦又讓她出來幹活了,可還沒出月子呢。
想當年喜桃在家做閨女時候,哪裡這樣操勞過?家裡勞力充足,從來沒捨得讓女孩子到地里掙工分的。
惜兒是害兒,石芸榴可算是體會透徹了,這年頭女孩子也得有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長,要不然碰到張家那樣的婆家,可不得一夜成長起來。
想到這裡,很自然又想到幺女的婆家:生產隊長石家,石芸榴又擔心了:「你做小買賣,石家那邊會不會有意見?石愛國可是要在鎮上做老師的,你同他商量過沒有?」這年頭做小商販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特別是對於知識分子家庭來說。
聽到沈母提起石家,沈喜梅低著頭,眼裡卻暗沉下來:就某些方面來說,石家比張寡婦還下作。
並且石家老大是生產隊的大隊長,在這一片絕對是能一手遮天的,石家針對起人來比張寡婦言語的傷害力度要大的多。
「我們只是定了親,又沒有嫁過去,誰知道以後怎樣呢,他們現在還管不到我頭上。」
沈來福夫婦聽到這話,有些驚疑不定。
「喜妹,你這話幾個意思?當初定下石愛國可是問過你的……你是不是生出什麼別的想法?」不至於啊,定下親事才幾天功夫,怎麼態度一下子變了。」
沈喜梅輕聲說了句:「我當初只是沒有反對,哪想定親定的那麼快。」
聽了這話,沈來福臉色黑了,直直盯著沈喜梅:「石愛國那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對象,怎麼到了你這裡還嫌棄上了?你這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這會他相信小女兒怕是真的被什麼髒東西纏上了,自掉進蓮花河后,人就不太正常了。
剛剛吃飯時他就疑惑,雖然沈喜梅一向嬌憨可愛,可是也沒像今天這樣放得開,言語間逗得家裡人眉開眼笑,特別是在他老娘那裡,不遺餘力的綵衣娛親,似乎刻意為之。
沈喜梅有些慌,吶吶的辯解道:「他也沒有多好啊,我一同他定親就開始倒霉……那之前摔倒河裡,還不是受他之過,就因為他,現在村裡女孩子都排擠我。」沈喜梅腦子裡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落水是被人摔倒撞下去的,人家沒有掉水,就她掉進去了。
「爸媽你們就沒想過,萬一我和那何白露一樣,一連生四個女孩怎麼辦?」
何白露是最早一批下放到狀元屯的知青,來沒幾個月就嫁給了當時在幾個生產隊非常活躍的石榮華,哪想一連生了四個女孩后,這個生產隊長的老婆過得比沈喜桃還差,石榮華對她那是非打即罵,前兩年知青能返城了,石榮華前腳將何白露送上車,後腳就娶了才二十歲的於雯雯。
沈母聽了沈喜梅說起這話反而放鬆了:「這有什麼好擔心的,石家求娶你不就是因著我們沈家會生男孩嗎?
再說,石愛國這孩子我和你爸可是看著長大的,性子好著呢,和他大哥完全不一樣。
石愛國是國家教師,鐵飯碗,石家還說了,怎麼也得給他在鎮上弄套房子,以後不住在一起。你不要整天胡思亂想,好日子在後頭呢。」和石愛國定親,可是沈家一大家子一起參詳出來的,差不離。
沈喜梅再三安耐住自己的情緒,故作輕鬆的說:「那我們不說他們家了,左右我還小,出嫁怎麼也得等兩年是吧?日久見人心,我們慢慢走著瞧!」
沈來福夫婦見女兒提到出嫁一點不害羞的摸樣,彼此看了眼:這丫頭真是不正常了,要不是被什麼髒東西附體,要不就是受到什麼刺激了。
打算離開的沈喜梅又坐了回去,道:「既然怕名聲不好聽,我做小商販的事,就不要說出去了。反正應該是用國賓飯店的窗口,有人看見就說小叔給我介紹的工作好了。」這年頭國營飯店的服務員肯定比小商販來的光鮮。
沈來福夫婦想了想,確實這樣比較好。
「新華幾個那裡也不要漏口風,至於來旺現在也不清楚,但是後面肯定瞞不了,回頭你去說說。」
沈來福點點頭。
「那我們一言為定!這事在村裡就我們四個人知曉,誰說出去誰小狗!」沈喜梅還俏皮的伸出小指頭,想和石芸榴拉鉤鉤。
石芸榴一巴掌拍在她手臂上:「怎麼說話呢,我看你是真的皮在癢!不打一頓睡不著是吧?」
沈喜梅笑嘻嘻的跑了,留下沈來福夫婦若有所思的打量許久。
「要不,我讓春花嬸來看看。」史春花在十幾年前是這一帶有名的娘娘(神婆),據說挺靈驗的。
沈來福想了想,搖搖頭:「應該沒大事,要是真有什麼嚷嚷出去,對喜妹的名聲不好,再看看。」
石芸榴聽了這話也三緘其口,打算靜觀其變。
隔天,天還沒亮,沈喜梅聽見外面堂屋有響動就起床了,果然見石芸榴也起來了,在收拾東西準備上菜園子摘菜,沈喜梅忙過來幫忙。
「就這清晨涼快一點,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回去睡會,我今天不上工了,回頭衣服我去洗。」石芸榴打算做好飯就騎車到沈喜桃家看看,送點吃的過去。
去太晚了,沈喜桃上工了的話,這鴿子湯指不定進誰肚子里呢。
石芸榴怎麼都忘不了上個小外孫月洗三那天發生的事:她拎著一籃子雞蛋過去,張寡婦接了就掏出四個去煮了。那時候不到煮飯的點,石芸榴心裡正安慰:總算知道疼惜人了,哪怕是為了孫子,這給女兒月子里加餐,她就感謝。
哪想最後端進來的就一個荷包蛋飄在清水上,一副理所當然的嘴臉說:家裡沒養到雞,好久沒見過雞蛋了,一家四口一人一個先填填肚子!
張豐年偷偷將自己分到的雞蛋送進來,被張寡婦知道了,還說沈喜桃貪嘴,一點都不疼惜自己男人吧啦吧啦的。
石芸榴當時氣得一碗水潑了過去……
她真的想不通,一個曾經知書達禮的校長夫人怎麼就變成這樣尖酸刻薄,沒有下限的老嫗婆了?
拿起一邊靜置的石灰水,將面上澄清的部分緩緩倒入大盆里,一邊倒一邊用擀麵杖攪拌著,就大功告成了!
連盆帶水端到自己房裡,搬來更大體積的洗衣盆和一桶深井裡壓出來的水,井水倒在洗衣盆里,裝神秘吃食的盆就坐在井水上鎮著,面上蓋上木質的大鍋蓋。
一切忙完了,沈喜梅心滿意足的繞著洗衣盆走了一圈,關上房門,上鍋屋做中飯去了。
等吃完中飯,見家裡人陸續出去上工,楊小紅也帶著沈永康去屋裡睡午覺了,沈喜梅快速洗好碗,然後跑進房間里,打開大木盆上的鍋蓋,緊張的檢查成果。
打開鍋蓋的動作晃動了裡面的鋁盆,很明顯看見盆里水已經成凝膠狀了,水汪汪的像是透明的果凍,炎熱的夏天見了尤其誘人。
這下沈喜梅徹底放心了,重新蓋上鍋蓋,找出家裡留著過年裝米糖的大塑料袋,重新打來一桶深井水,將整盆凝膠狀的膏體倒進塑料袋裡,紮緊,放在水桶里,然後提著桶綁在自行車後面。
由於怕路上太過顛簸,沈喜梅盡量放慢了汽車的速度,等到大國賓飯店的門口時差不多兩點鐘,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也是飯店開始閑下來的時候。
沈喜梅進店的時候,一眾廚師都在大廳堂里坐著休息,忙活了一中午,廚房裡燒菜的活,那是又熱又累,得緩緩才能吃得下飯。
沈來旺這會正忙裡偷閒準備侄女要的東西,但是在家裡提起的想在飯店賣小吃的事情並沒有和人說起,畢竟他只當侄女鬧著玩的。
見沈喜梅提了一個水桶進來,也不等服務員招待,忙過去接了過來,順手拉著她往後面納涼。
看著桶里的東西,沈來旺傻眼了:「你頂著大太陽就提了桶水過來?」飯店裡還能缺水?這水哪怕送上了天也變不成油啊!這能是什麼好吃的?
沈喜梅笑了笑,手伸進水桶,拉出塑料袋:「吃的在這裡面呢!你們這有冰箱吧?放進去凍凍,溫度不能太低,有沒有零度左右的檔?」
沈來旺仔細瞧了瞧沈喜梅手上的東西,實在看不出個什麼名堂,見有幾個同仁往這邊看,就帶著沈喜梅往後面廚房去了。
國賓飯店的廚房比農村堂屋面積還大,還有單獨的食材處理庫、餐具擺放間。
沈喜梅找到溫度合適的保鮮櫃,將她帶來的東西隔離放好,然後讓沈來旺領著挑了一套合適的餐具出來,在托盤上放好。
兩個托盤,一共十二份——她進來時看過了,大廳里坐著的廚師和工作人差不多這個數。
多了也不怕,她準備的量特別充足。
沈來旺準備的各種輔料也一一擺放好,沈喜梅開始煮紅糖水。
飯店就是方便,有現成的食用冰塊,煮的濃稠的紅糖水倒入足量的冰塊,很快就涼下來了。
將冰櫃里的塑料袋拿出來,剪開口子小心的倒在乾淨的盆里,一大塊晶瑩剔透的膏體在盆里顫悠悠晃動著,還是整一塊的,沒有碎掉。
沈喜梅在沈來旺好奇的眼神下將整塊瓊脂狀的膏體用刀子劃成小塊,然後挨個裝進小碗里,膏體裝了八分滿,澆入紅糖水,撒上沈來旺準備的食材,東西挺多的,堅果仁、水果塊,果脯什麼的都有,沈喜梅還是挑著每碗放了四五樣,要不味道太雜了。
沈來旺看著忍不住先用勺子舀了一口,吃到嘴裡,眼睛睜得老大:「喜妹,這是啥?滑溜溜、冰涼涼的,味道確實不錯,看上去也好漂亮,這大夏天吃這個美的沒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