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公雞逛商場

我把女人分為兩類：一種是會抱著公雞逛商場的，一種是打死也不會的。我把男人也分為兩類：一種是會陪著抱公雞女人逛商場的，一種是打死也不會的。喏，現在這個世界清楚多了，尋找另一半的時候，只消彼此問一問是不是擁有同好即可。不敢掠美，抱著公雞逛商場這樣的餿主意並不是我這等庸才可以想出來的，雖然我以為它是那樣地美麗。是一本雜誌上的心理測試，我循例興緻勃勃地參加進去，在這一條上，我毫不猶豫地打了個√。看結果的時候，不是一點不難過的：毫無疑問，你是個傻女人；並且，你熱心參加這個測試本身就說明了這一點。然而，朽木是雕不成器的，爛泥是糊不上牆的，我想了一個晚上，終於決定……我是仍然渴望抱著公雞逛商場的。我怎麼就不能抱著公雞逛商場呢？首先，我非常喜歡雞這樣動物，打它們從啄破的雞蛋殼裡露出**的小黃腦袋開始就喜歡，一直到它們老了，毛色開始暗淡，小圓眼睛罩上一層空茫的白，叫聲嘶啞得讓人心酸，還是喜歡；其次，我特別喜歡逛商場，無論多忙多累，只要一踏進商場那燈火輝煌的門楣，就像抖落下一身塵雪的風雪夜歸人，一顆沒有著落的心忽然有了保障。事實上，或許以上兩條都不是什麼冠冕堂皇的愛好，但至少還不礙著別人什麼。可兩者要是結合起來就不大一樣了，商場畢竟是公共場所，泱泱成百上千人的所在，其中難免有人會怕公雞，即使沒人膽小到怕一隻雞，但也許公雞會叫，甚至會排泄——你知道，雞糞那個味兒……所以抱著公雞逛商場，就算在進門時沒給保安轟出來，半途中也是很危險的。你看，道理我不是不懂。可如果我仍然想抱著公雞逛商場的話，你會不會陪我呢，哪怕就一次？我知道你會覺得尷尬，因為你既不喜歡雞，也不喜歡逛商場，但是你總喜歡我吧？至少喜歡我的一部分。如果，陪一個抱著公雞的女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一圈，會令她覺得天特別藍，腳步特別輕，日子特別快，你特別可愛——你，肯不肯試一次？印象中這樣的例子我只記得有個女演員叫沈丹萍，她和我一樣特別喜歡雞，常常令她的雞蹲在一隻籃子里，然後一手（扌匯，音kuai）著它一手（扌匯，音kuai）她的德國老公一起出門，去麵包房，洗衣店——不，不是在德國，這幕有點個色的輕喜劇就發生在中國，北京，而且好像西點店的店員們也並沒有嗤笑他們，只是很好奇地問長問短了一番而已。說這個故事並非意在責怪中國男人，或許他們因為背負的實在比德國男人多得多，所以實在沒有餘力去做一些不做也死不了的傻事兒——但謝天謝地，在雙雙對對躉在家裡發獃，和孤獨地抱著公雞逛商場之間，我尚有勇氣選擇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