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節 原登飛
建康桓府中,桓少正在客廳中團團亂轉,廳中一群修士哭喪著臉,人人戰戰兢兢,就差潸然淚下。
「一群廢物,蠢貨!四處尋了數月,連妖道的影子也沒摸到?」
眾修士身軀都自然的彎了一彎,把頭低的更低,感覺自己確實無能。
「啪」一聲,一隻茶壺被摔個粉碎,桓少連連作揖:「本少拜託各位用用心,快去給本少出去找,到鹽海縣以東的海中荒島上找一找,尋到妖道等人的落腳地點者,賞銀一萬,黃金五百兩。」
「賞銀一萬兩,黃金五百兩?」一群修士面面相覷,相互看了看,都認為自己聽錯了。
「嫌少?」桓小一聲喝斥。
「諾,屬下這便去找。」一群修士立刻臉帶喜歡,歡快的搶出了大廳。
「哈哈。」慕容雪吋見眾人去后,頓時笑的直打跌,調笑道:「高恩華若知公子如此挂念他,定會感動的痛哭流涕。」
「痛哭流涕?哼哼,叫爹喊爺也不成。」桓少惡狠狠的狂叫:「高恩華搶走本少玩物,綁了桓府的人,還砍下桓氏族人的手指、耳朵來索贖金,讓本少在族人及堂哥面前丟盡臉......」
「公子你先不要急燥,仔細想想高恩華等人去那了。」
「娘娘認為呢?」
「他們帶著一批富可敵國的財寶能去那裡落足呢?去夷洲倭國?去西域?」慕容雪吋搖了搖頭,說:「我認為他們不會走的太完,因為他們的血海深仇還未報,另外他們來去全用船,總之不會太遠。」
「那些船本少也派人查過,在鹽海碼頭他們換了船,就找不到蹤跡了。」
「換了船?」慕容雪吋說:「他們做事可真是滴水不露,要找到他們等於大海撈針。」
「大海撈針也要找,此仇不共戴天!」桓少抓起慕容雪吋的手摸了摸,說:「我桓氏一族竟讓一群傖民耍了,此仇不報,其餘士族如何笑話本族?我桓少還有何臉面出族人面前出現?」
「公子莫急,解鈴尚需系鈴人,高恩華等人劫走財寶,天師中人那裡定有線索。」慕容雪吋建議道。「先找到原登飛,也許他那能有一點有用的線索。」
「娘娘秀外慧中,這條計策可行。」桓少托起慕容雪吋下巴一吻,誇道:「可是米教在吳興郡大敗后,與原登飛便失去了聯繫,怎樣才能找到他呢?」
「公子是不是讓高恩華氣迷糊了,尋找數百人不容易,尋找數萬人的天師中人還不容易?此事交與本妃來辦即可。」慕容雪吋應承道。
桓少將慕容雪吋橫抄抱起,上下其手一通亂摸,壞笑道:「本少對娘娘的相助感恩涕零,唯有以身相許,娘娘允不允?」
慕容雪吋瞬間體軟如酥,叫喚道:「允了,允了,本娘娘允了。」
光陰似箭,匆匆數月。
東海碧波萬頃,荒涼隱龍島中,岸邊波浪拍岸,濤聲如雷,一群群海鳥在浪花中彼此飛舞。
原登飛近來的心情心花怒放,,白日在帳中與鄭松泰一起裝模作樣為鄭方披麻守靈,晚上歸府後,盡情的嘲笑污辱鄭靜。
「鄭靜,你以前是否曾翹著蘭花指對爺說,絕不看爺的臉色生活?如今再說一次給爺聽聽?」
「鄭靜,你知道益州毛姓那個呆瓜娃子死於誰手么?今日明白告訴你,是爺親手送他送地府的!一直以來,你把爺當綠帽王八耍,爺若不收拾你倆這對姦夫**,豈不愧對祖宗?」
「原登飛,你不是人!你小人得志,你是個騙子......」鄭靜一邊緊緊摟住懷中孩子,一邊哭罵。
「鄭靜,是不是想咬爺一口泄憤?可惜願望很誘人,現實很殘酷,爺即刻去玩阿青這個賤婢取樂,你也可牽著姓毛的野棒槌到爺室外聽聽音兒......」
原登飛在房中不停的轉著圈兒,猶如貓戲老鼠般開心,他學著桓少模樣,一邊眼晴斜視鄭靜,一邊狠狠踢了跪在地上的阿青一腳,發泄著以前阿青曾蔑視他的惡氣。
「啊」阿青一聲慘叫,哀怨的看看鄭靜,見昔日高傲刁蠻的小姐除了哭泣嚎叫,絲毫不見出手相助的意思,心中不僅又怕又懼,暗自思量以後要不要改為投靠原登飛,換取活命的機會。
「叫什麼叫?忘了以前怎麼幫這個浪蹄子羞辱爺的么?」原登飛跨上一步,一把抓住阿青的頭髮拖出房外,一邊得意叫道:「給老子爬著走,一會讓你叫個夠......」
「是,爺。」阿青哭泣著,一步一步爬了出去。
從在益州進鄭府開始,原登飛一直利用小恩小惠拉攏身邊屬眾,到今日效果才初顯端倪,無論原登飛如何羞辱鄭靜,沒一人出來勸解。
鄭靜見原登飛將貼身丫環阿青拉走,心中二分愧三分恨五分懼。
愧疚保護不了阿青,恨毛公子對不起自已,恨鄭方去世的早,恨原登飛的無恥,想想自已和懷中孩子以後的未來,在隱龍島上四面海浪滔天,自已無處可逃,又無人相助,只有任由原登飛慢慢折磨。
「爹啊,女兒如今知道錯了,當初若依你老人家之言尋個好人家嫁了,那有今日之禍,姓毛的,你才是一個騙子啊,姓原的,你真是畜生啊,當年哈巴狗,如今變在大狼狗啊,嗚嗚......」
室外海風呼嘯,夜黑如墨,鄭方去世后,再也沒有人關心鄭靜的生死,更別談好的喜怒哀樂。
阿青終於一步步爬到原登飛的居室,「啪」一腳飛來,隨後傳來一聲惡狠狠的命令:「自個爬去床上趴好,若趴歪了,爺今天晚上便讓你去死!」
「是的,爺。」阿青哆哆嗦嗦,又一步步向床上爬去。
翌日、原登飛正在靈堂中與半殘的鄭松泰一直守靈,鄭松泰在昏昏欲睡,自到海島后,鄭松泰天天借酒燒愁,一日三醉,如今形神枯槁,面容消瘦。
新安郡中一名祭酒前來悼祭鄭方,臨去時,其中一人偷偷塞給原登飛一個信封,信封中只有一根細若牛毛的銀針。
銀針針尾幽芒閃閃,透出一股攝人心魂的陰煞寒意,正是慕容雪吋的冰尾針,見到冰尾針,原登飛立刻會意,這是遠在江南的桓氏主人在召喚他。
對於桓氏與慕容雪吋等人,原登飛是又喜又怕,懼怕對方的辣手無情,但心底最深處,又隱隱把桓氏與慕容雪吋的勢力當成最後救命稻草。
原登飛經歷頗為複雜,從小便無父無母,先投前秦幹了數年小吏,再投後燕慕容氏,在參合陂一戰中,叛變燕寶慕容寶后,出現在益州鄭家府門前。
數年幾易其主,四處流浪的生活,使原登飛變的八面玲瓏,信奉有奶便是娘,懂得狡兔三窟才安全,今先在天師道中占著益州祭酒的位子不放,再抱緊桓氏與不咸山慕容氏大腿,算是給自已留下三條退路。
「主人找我有什麼事呢?」原登飛迅速轉開了腦筋,倏地想到,天師道和桓氏都有爭霸天下的念頭,也許桓少關心天師道的軍事線索吧,明天我應去看看盧長老了,看看他在幹什麼?
隱龍島港灣中碧波蕩漾,數十隻嶄新的大木船一字排開,在水中晃動起伏。
盧循蹲在碼頭上督促船工們建船,七八隻大船的龍骨已搭成,船工們在忙碌的爬上爬下,敲打安裝大船船體。
原登飛走進碼頭,遠遠向施禮盧循一笑。
盧循脫帽還禮:「原祭酒不在靈堂守靈,怎麼突然跑到碼頭來了?」
「原某身為鄭府女婿,守靈數月,如今已盡到半子之責。」原登飛說:「本教數萬教眾來島中數月,天天只是吃喝睡三件事,這般長久下去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今日原某來盧將軍處,看看有何可效勞之處?」
「原將軍的忠心,令本將軍感動,若教中諸位祭酒都有此忠心,本教何愁大事不成。」盧循對原登飛的忠心肅然起敬。
「呵呵,盧將軍有所不知,原某一生四處飄蕩,只在隨老丈人加入本教后,才如浮萍有依,有了家的感覺。」原登飛一臉愁容,慢慢引導說:「奈何天不佑我,老丈人在鹽海山路猝然戰死,如今益州道友們天天嚷嚷著要到江南找會稽謝氏報仇。」
晉室朝野間對孝道極為重視,大多情況下,需守孝三年期滿,方能出外遊行。
原登飛做為鄭方女婿,必須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才能出島與慕容雪吋見面,此事若由盧循在孫恩面前提及,才更名正言順,符合世事情理。
「會稽郡城牆堅厚,易守難攻,如今郝柏等吳興郡敗兵殘孽正聚集謝府。」盧循不疑有他,勸阻說:「若冒然前去,定然討不到好處,怕又要折損人手。」
原登飛道:「不到會稽郡報仇也成,只要帶著益州道友們去搶搶糧,殺殺人,消消氣,一切自然平安無事。」
「這個主意可行,待孫長老的船隊從江南回來,我便向師君提出,下一趟由你益州教眾出海搶糧。」盧循聽原登飛說的情真意切,果然承諾向孫恩進言。
「多謝盧長老支持!」原登飛臉腮邊迅速擠上兩堆肉,露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