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三國交戰 28
時候不長,姬恆便收拾好了行囊,隨離灝凌一起先去了偏殿。
待主僕二人一走,寢殿里便只剩下離灝遠夫婦和王太醫三人,久久之後,方才從寢殿門口將視線收回,離灝遠轉頭看向王太醫:「想不到王太醫的演技,竟然如此超絕,連皇上都騙過了!」
離灝遠的話,是誇獎之意,但聽在王太醫耳朵里,卻讓他渾身發冷,白須輕抖了抖:「王爺說什麼呢?老夫何時騙過皇上?這欺君之罪是誅九族的重罪,您千萬莫要害老夫啊!」
「呃……」
見王太醫一副打死都不承認的樣子,離灝遠不禁失笑了笑,伸手拿過王太醫拿來的那本藥典,他將攤開的那一頁朝著王太醫眼前輕晃了晃,「你敢說,這是忘情蠱種的成蠱妙法?」
見狀,王太醫臉色一變。
驀地伸手,扯過離灝遠手裡的藥典,他模稜兩可道:「王爺以為,皇上當真不知,我老頭子手裡的這東西有古怪么?」
聞言,離灝遠和赫連棠面色都是一變!
四目相對,他們深看彼此一眼,皆都眸色瞬間沉下。
依王太醫話里的意思,離灝凌該早知他所說的成蠱之法有假,但即便如此,他卻順了自己心意,放下心中所有的包袱,準備動身前往南嶽!
他……只是想要找一個讓自己放下一切,前往南嶽的借口!
「棠兒!」
靜默許久,離灝遠伸手攬上赫連棠的肩膀,轉頭向外,望著離灝凌離開的方向,語氣晦澀道:「你相信有情人一定會終成眷屬么?」
赫連棠彎唇而笑:「王爺,你我不就是么?」
聞言,離灝遠輕嘆聲道:「我希望,皇上和皇后也可以!」
「他們應該可以的!」
出聲與離灝遠回話的,並非赫連棠,而是手裡拿著一本破藥典,不停捋著鬍鬚的王太醫。
待離灝遠和赫連棠轉頭看向他,他卻眸光閃爍的顧盼左右……
——
到偏殿看過離天佑之後,離灝凌便前往福寧宮,準備見鐘太后一面。
在大殿外駐足,遠遠望著殿中正與顏妃對弈的安太后,離灝凌並未立即上前,只那麼一動不動的,靜靜站著。
不多時,碧秋從大殿里出來。
見離灝凌站在殿外,她心頭一跳,忙迎上前來福身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噓——」
將食指比在唇間,離灝凌蹙眉看著碧秋:「姑姑這是要去哪兒?」
「太後娘娘想喝奴婢煮的參湯,奴婢正要去御膳房……呃……」轉頭向裡面望了一眼,碧秋恭謹一笑道:「方才太後娘娘還念叨著,有陣子沒見著皇上了,皇上可要進去么?」
聞碧秋所言,離灝凌面色淡然道:「朕今日過來,自然是想要見母后的,不過朕只想見母后一人……」輕勾了勾唇,離灝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殿內的顏如雪。
雖然,當初虞秀致並未將她供出來,但他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是以,自那之後,他便再不曾去過墨菊閣!
想當然而,他日顏妃一定會被人收拾。
不過今日,在這裡,他更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即將離京前往南嶽之事。
微蹙著眉,意會離灝凌話里的意思,碧秋瞭然頷首:「皇上的意思,奴婢明白,還請皇上稍等,奴婢去去就回!」語落,碧秋對離灝凌再次福身,便折步回返大殿。
大殿里,眼看著安太后剛剛走了一步妙棋,顏妃黛眉輕蹙,笑吟吟的搖了搖頭,輕嘆出聲道:「太后的棋藝,總是如此高超,臣妾認輸了!」
聞言,鐘太后輕挑柳眉。
輕輕嘆息一聲,臉上卻不見一絲喜悅,她輕聲說道:「這哪裡是哀家棋藝高超,根本是你這丫頭故意讓著哀家!」
「哪有?!」
抬眸一笑,百媚叢生,顏妃拾了棋子,正準備再與鐘太后對弈一局,卻見碧秋自殿外去而復返。
抬眼看了眼碧秋,鐘太后眉頭輕皺了下:「你不是去熬參湯了么?怎麼這會兒又回來了?」
在鐘太後身前福了福身,碧秋苦笑著說道:「奴婢本意是要到御膳房親自為太后熬湯的,但方才到了外面才想起,今日一早煮茶時燙傷了手……」
聞言,鐘太后黛眉一皺。
今早她並沒有喝茶,哪裡來的煮茶燙傷了手?!
深看碧秋一眼,見碧秋的目光,時不時的瞥向顏如雪,她不禁輕笑著嘆道:「唉,枉哀家貴為太后之尊,竟連喝碗參湯都難如登天啊!」
聞言,顏如雪微微一笑,那微笑若春風讓人感受到了一種如和煦陽光般的燦爛。
輕抿著紅唇,自座位上起身,她對安太後福了福身道:「若是太后不棄,臣妾去與太后熬了端來便是!」
見顏如雪毛遂自薦,太后臉上不禁盪起一抹慈愛的笑容。
「顏妃娘娘!」
目光輕閃了閃,碧秋低眉斂目道:「熬制參湯這等子小事,都是奴才們該做的,怎好讓娘娘……」
「碧秋姑姑此言差矣!能為太后煮粥,也算本宮對太后的一片孝心!」不等碧秋把話說完,顏如雪便輕笑著對鐘太后輕福了福身:「臣妾這就去與太后煮粥了!」
「好孩子!」
滿意的點著頭,安太后輕抬了抬手。
目送顏妃離開大殿,鐘太后眸光閃動,轉頭看向碧秋。
見主子看著自己,碧秋輕笑了笑,朝著殿門福了福身:「奴婢參見皇上!」
聞言,鐘太后心下一顫,旋揚起下頷,轉身看向已然自殿外而來的離灝凌。
「兒臣參見母后!」
唇角邊,勾著淡淡的笑,離灝凌對鐘太后恭身揖手,
「皇帝免禮吧!」
抬手扶著離灝凌起身,鐘太后回眸又看了碧秋一眼,輕聲問道:「今日一早我聽聞是你王兄上的早朝,鳳棠丫頭只道你龍體有恙,哀家本打算待會兒子過去瞧瞧你,不成想你現下就過來了……眼下身子可好些了?」
「兒子身子無礙,母后不必記掛!」
臉上的笑,仍舊淡淡的,離灝凌扶著鐘太后重新落座。
抬眼看了離灝凌一眼,接過碧秋奉上的茶水,鐘太后嗔怪嘆道:「方才顏妃說去夜溪宮被你拒之門外,方才是你讓碧秋故意支走顏妃的吧?」
聞言,離灝凌但笑不語。
在方才顏如雪所坐的位子上落座,他抬眸看著鐘太后:「母后,兒子打算到出宮一趟,卻把月兒接回來!」
聽離灝凌提起袁修月,鐘太后臉色微變了變。
無奈喟嘆一聲,她將手裡的茶盞擱在桌上,語氣輕幽道:「她是佑兒的生母,又是她平息了安氏動亂,你再接她回來,也未嘗不可,不過可憐這孩子,紅顏薄命啊!」
袁修月中了忘情蠱毒一事,她是知情的。
離灝凌回宮之後,對於袁修月的消息,封鎖的極為嚴密。
是以,她只當袁修月如今正在離國的哪個地方休養,卻並不知道,她此刻身在南嶽。
聽了安太后的話,離灝凌彎唇苦笑了下。
抬眼看著自己的母后,他眸色微微深沉,蘊著幾許複雜難辨的情緒:「母后,你一直都想見安太后,卻又一直被兒子所阻止,可有生兒子的氣么?」
深凝著離灝凌,鐘太后和藹笑著,輕輕搖頭:「你是一國之君,如此行事,定然有你的考量,不過皇帝,哀家和安太后之間的孽緣,糾糾纏纏一輩子,你實在該讓哀家見她一面……」
聞言,離灝凌眸色微深。
輕嘆一聲,鐘太后緊擰著眉心問道:「關於鐘太后,你打算如何處置?」
「母後放心吧,此事兒子早已有了決斷!若你一定要見,就等兒子回來與你安排吧!」輕笑了笑,不曾再在安太后的話題上打轉,離灝凌放下茶盞,改而握住鐘太后的手,低眉斂目道:「母后,兒子走了。」
因離灝凌的觸碰,安太后的心,忍不住跳快了一拍!
天知道,自小她將他送到楚國當質子,從來就疏離了她們之間的母子親情。
即便自楚國回來,登基為帝,他對她也總是淡淡的。
從不曾像現在這般,牽過她的手,更不曾像其他孩子一般,對她撒嬌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一份溫暖!
「皇帝……」
輕蹙了蹙眉,鐘太后紅唇輕啟,剛要開口問些什麼,卻見離灝凌鬆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大步朝著殿外走去。
凝著離灝凌離開的背影,鐘太后的眼角,不經意間有淚水滑落。
「太后……」
輕皺著眉頭,碧秋將一條巾帕,遞到鐘太後手中。
「碧秋,哀家想跟他說,哀家對不起他……」聲音,忍不住的顫抖著,鐘太后覺得自己越是用巾帕拭淚,她的淚就流得越多:「可是哀家說不出口!」
碧秋笑笑,面色透著幾分無奈:「沒有那個做母親的,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太后現在說不出口,等皇上回來再說,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