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分明有鬼
他一氣之下把於默然推下樓去摔死,卻把這份恨算在了代寧澤身上,才會長久地尋代寧澤的麻煩。代寧澤雖然當時正在收購程家的公司,卻並不知道於默然愛上了自己還做了這麼多瘋狂的事,他那時不過一個商人,在商言商,有人願意拿出東西來交換,他也願意接受。和於默然,在他這裡,只是單純的一場交易。
如果知道因為於默然的一次所為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估計打死他也不會接受於默然的交易了吧。
我出事的那天,正是秦明被放出來的那天。代寧澤特意帶他去吃飯,席間代寧澤離開,是他接了電話。秦明深知自己在代寧澤這裡做了太多錯事,卻沒想到最後他還能念兄弟感情,於是帶著代寧澤的手機前去見程楓。
程楓自然不知道前來的是秦明,朝他開了槍。秦明死了,他用死抵消了對這個唯一哥哥的所有內疚。
這些,都是代寧澤告訴我的。提起秦明,他的臉上依然有著濃濃的憂傷,我知道,對於孑然一身的他來說,兄弟感情是極深的。
秦明,這個一度讓我恨透了的人,卻用這種方式救下了我的愛人。人生如戲,原來竟有這麼多的意想不到。
「你怎麼才出現,害得我以為……」我醒來見到的只有秦坊,真以為他出事了。
代寧澤無奈地抓了一把發,「我去辦理秦明的葬禮事宜了,暫時離開了一會兒。秦坊這混蛋,沒有跟你說我好好的嗎?」
我根本沒有問他。
程楓說把他射殺了,醒來看到的又是秦坊,我哪裡還會想到問一問?
「不能怪他。」
「不能怪他?若不是他閉口不提,又怎麼會讓你差點……」他沒有把話說下去,指的是我要跳樓的事。我不自在地紅了臉,「對不起。」
「我們之間沒有誰對不起誰,不過小冉,就算我真的不在了,也不許你做那樣的選擇。你該好好活下去,活得精采快樂。」
他的雙手落在我肩頭,每個字都吐得擲地有聲。
選了個晴好的天氣,我和代寧澤一起去墓地看了秦明。照片中的他平靜如廝,唇角微微勾著笑,竟是如此美好的模樣。
「蔣小漁呢?」
和代寧澤一起走下來時,我問他。我記得自己跳下樓時,蔣小漁曾想徒手接住我。
「她,死了。」
我震驚地看著他。
「她把自己墊在你身下,你沒有死,她卻沒了。」
我沉默不語。
代寧澤牽住我的手,「所有的恩恩怨怨已經清償,不要再去想了。」他總能輕易將我看透,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蔣小漁家裡還有什麼人嗎?」我問。她救了我一命,我理當負責她家人的生活。
「有父母,其它的,不是很清楚。」
「陪我去看看她的父母吧。」我道。
代寧澤點頭,表示同意。我們第二天便出發了,蔣小漁的老家並不遠,幾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不過,這裡一溜煙的土坯瓦房,顯然並不富裕。我們站在一棟一層樓的土屋面前,據村長說,這就是蔣小漁的父母家。
從屋裡,走出一個頭髮白了一半的女人,用獃滯的目光看著我們,五官里隱隱可以看到蔣小漁的影子。
我走了過去,「請問,您是蔣小漁的母親嗎?」
聽到蔣小漁三個字,女人的臉猛然一僵,流露出的是極度悲傷的神情,整個人越發顯得狼狽不堪。
「你們……是誰?」好一會兒,她才輕問。
「我是……」我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是她曾經的老闆,也是朋友。」
女人點點頭,用乾涸的眼睛看著我,「謝謝你照顧小漁那麼久,她命薄……」
「抱歉,她是因為我……」我哽咽住,突然說不出話來。代寧澤拉住我,將我往懷裡壓,「我們是特意來看你們的,如果有困難儘管向我們提。」
「困難?」女人想了一會兒,搖頭,「沒有困難。」
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十分純樸的女人。
「來了,就進屋吧。」她把我們領進了屋。屋裡,坐著一個同樣銀髮斑斑的男人,正低頭抽著水煙。他的頭壓下去,額頭上染滿了歲月的痕迹,全都是皺紋。屋裡,並沒有太多的東西,而且陳舊不堪,一看就知道條件不好。
我看得心裡發酸,拉了拉代寧澤,「給他們換套房子吧。」
代寧澤點頭,「可以。」他掏出手機,很快就把這件事安排下來。蔣小漁的父母聽說我們給他們換了房子,嚇得不成樣子,蔣小漁的父親甚至打掉了手裡的煙筒。
「不用,不用。」馬上,他連連搖頭。
「阿姨,叔叔,蔣小漁對我有恩,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再大的恩也不能用房子來報啊,更何況互相幫助本來就是應該的。」蔣父表現得十分堅決。我疑惑地去看代寧澤,代寧澤把我拉出去,「賠償的事我是讓助理來辦的,估計他並沒有說清楚蔣小漁的真正死因。」
原來如此。
「既然他們的父母已經認定是掉樓而死,便沒有必要再提其他。這一提,除了在他們傷口上撒鹽,沒有別的用處。」
代寧澤的話說得在理,我雖然心事重重但還是同意。我知道,代寧澤這麼說除了不想他們再痛一次外,也不想我在蔣家父母面前太過尷尬。
我和代寧澤堅決要把房子留給他們,並且約好了看房和辦理房產過戶的時間。蔣父蔣母拒絕了一陣子,最後沒能敵得過我們的堅持,勉強點了頭。
第二天,我們一行人去了那個小區。代寧澤選的是本市最好的小區,這裡每平方米至少要七萬塊,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花了七百萬。蔣父蔣母走進房間時,眼睛瞬間瞪得奇大,簡直不敢相信這房子是送給他們的。
蔣母立刻打起電話來,不一會兒便來了人,大概是他們的親戚,一起幫著看房,一起感嘆,直呼蔣家父母碰到了好人。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這麼好的房子我們都不敢住。」蔣父攜著蔣母到來,此時顯盡了局促。他們就算不吃不喝一輩子也掙不到這套房,突然天降好運,顯然還有些不習慣。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如果生活上有什麼困難,隨時打電話。」代寧澤客氣地遞了張名片給他們。二人拿著名片,手顫個不停。
「這房子座落在這麼好的位置,價錢肯定不便宜,我聽說了,至少幾萬塊一平方,這套房子至少幾百萬。姐夫,你們想過沒有,他們憑什麼給你們這麼好的房子?」
說話的人是個女的,有些面熟,我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人家是出於好心才……」
「出於好心?他們這些人都是資本主義心性,能有好心嗎?我勸姐夫你們還是搞清楚他們為什麼給房再住進來吧。」那女人顯盡了對我們的懷疑,她轉臉過來,指向我,「這個女人,叫余冉,害死了我的女兒!」
我震驚地看著她。
「蘇沫,你還記得吧。」
這個名字使得我全身一顫,立馬想起來,眼前這位就是蘇沫的生母啊。我怎麼忘了,蔣小漁跟蘇沫是表姐妹的關係啊。
「蘇沫是怎麼死的,想必您比我們更清楚。」代寧澤冷冷地出了聲,提醒蘇母。他一怒自威,弄得蘇母縮了縮脖子。不過,也只在片刻之間。馬上,她又昂起了頭,「沫沫怎麼死的,我當然清楚,我更清楚的是,小漁死那天可跟余冉在一起了。余冉從樓上掉下去,結果死的卻是小漁,這是什麼原因?」
我的臉微微泛起了白。
「真是……這樣的嗎?」蔣父蔣母齊齊看過來,此時臉上的驚喜已經沒有。我吃力地點頭,「的確如此,我那天跳樓,小漁在緊急間救了我。我壓在她身上,她……死了。」
「如果沒有蔣小姐,小冉不會有那麼好運,這也是我們要來致謝的原因。」代寧澤牽緊我的手,給我力量。我的身子還是不可抑制地僵硬著,不敢抬頭來看他的父母。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開始不說?」蔣父沉著嗓音問,表明了不滿。
「我讓助理來談過賠償,助理沒有細說,因為擔心再說出來二位要再承受一次痛苦,所以隱瞞了。」代寧澤把問題全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真是這樣嗎?」蘇母不客氣地哼哼著,插了話,「既然來談賠償,為什麼不讓助理把死因說清楚?你們分明心裡有鬼,我猜,小漁就是你們有意害死的!」
蘇母這分明是血口噴人啊。
「蔣小漁的確因為我而死,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她!」我道,不是我做的自然不會承認。
「你連蘇沫都能害,又怎麼會對她的表妹手軟?」蘇母咄咄逼人,顯然要把蘇沫之死的恨意全都撒在我身上。我氣得發抖,「蘇沫不是我害的,蔣小漁我也沒有刻意害過她!」
「沒有害過他們你激動什麼?你這樣子分明就是有鬼!」
「女士,凡事講求的是證據,沒有證據就是誣衊,我可以告你。」一直沒怎麼吭聲的代寧澤出了聲,語氣極度不客氣。蘇母一滯,終是沒有再針對我,只是狠狠地道:「證據?你們有錢人有的是人脈關係,證據早就給你們銷毀了!」說完這話,她邁開大步低聲罵罵咧咧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