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六章
婠婠離開那竹林后便一路朝著無垢山莊行走,她走的很急,陣陣涼風吹於身上。習武之人寒暑不侵,四季的變化對他們來說都是沒什麼區別的,自然也都不懼寒涼,婠婠也應如此,不過她當初故意弄出的寒毒在此刻卻是有些不妥當。寒毒似真非真,其實真算不上嚴重,並不會真的影響她什麼,只需要做個表面功夫便已可以矇騙人,可婠婠卻還是硬讓它變得逼真,若需取之,必先舍之,若非如此怎能取得信任。
平日她都是用內力護住體內,這個倒是沒什麼影響,可剛才為了給那些人一個下馬威卻是用了一些手段,導致身體里的內力有些衝突,倒也怪不得人,雖然不怎麼在意這個寒毒,可還是要小心著涼了,那可不是好的體驗。
剛想到此處婠婠笑出了聲,說來真是,她自出山門而來不知見了多少男子,薄情寡義有之,重情重義也有之,可不管這些人的本質如何,在面對她時都拿出了無盡的耐心,溫柔體貼的到了極點。
那連城璧倒是只會讓那些侍女注意她別著涼,幾次都是如此,不知是該說他木訥無趣好,還是該讚歎他不愧君子之名好。
想著連城璧時她的眉眼帶笑,沉浸在其中,她不會知曉自己此刻的眼睛有多麼明亮,她的笑有多麼動人,明月被烏雲籠罩,大地寂靜無光,她卻亮若星辰。
當人回憶的時候,時間過得都比平時要快,不會有什麼例外,所以待婠婠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看到了無垢山莊的大門。飛身進入山莊,一路避過了所有庄內巡查的下人,她熟門熟路的走到自己房間,剛進入房內她便聽到一陣腳步聲,輕盈的腳步聲。
婠婠身上的衣服都還未來得及脫下就上了床榻,不過卻是虛驚一場。那腳步聲未曾停頓,徑直走過了房間,想必只是剛巧經過而已。
婠婠聽到腳步聲遠去,翻身下了床,她的腳步輕巧,落地無聲,在屋內來回走了幾步,看了看那緊閉的窗戶,像是想到了什麼,輕撫著自己的秀髮,走了過去。眼波流轉間,那雙眸便是熠熠生輝,動人心弦。
婠婠將手收了回來,略略地看了一眼,便回到床上歇下了。
夜裡有些涼,連得白天的天氣也不怎麼好了。一向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有些陰沉,灰濛濛的,遮住了所有陽光的烏雲在那不斷擴散著,當真是遮天蔽日。
不過庄內的人早已是習慣了這般天氣的突然變化,倒是不曾因此受到什麼影響。侍女慢慢地走到了婠婠的房前,手中端著洗臉水,她騰出了一隻手輕叩了下房門,連續敲了幾下都沒人回應。
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她想了想,還是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她左右略看了看,隨後便輕手輕腳的將臉盆放至於桌上。床幔合攏,侍女走至床前,一手微微掀開床幔一邊,看著婠婠還在沉睡就又放了下來,沒有出聲打擾。左右,她只要確定人還安好就沒什麼了。
輕手輕腳的,侍女便準備離開,剛朝房門走了幾步她感覺到了一陣風,停住了腳步,這房間不應該有風的,就算有風也不應該是現在。
她側身看向了左邊,那是風吹來的方向,也是窗戶的位置,婠婠身體不能受風,晚上窗戶應該關好,可此刻這應該關好的窗戶卻是大開著。
侍女走到窗前,剛將窗戶關好就聽到了一個聲音,一聲輕咳,這聲音很輕,輕得你只要一不注意就會忽略過去,可此刻在這寂靜的房間內,在侍女高度緊張的時刻,這聲音就如雷鳴般震耳,無法忽視。
無垢山莊又有了件談資,聽說那上官姑娘病了,雖然她的病都未曾好過,可這次卻不一樣,是下人的疏忽。
無垢山莊的規矩很多,卻並不怎麼嚴苛,可若是因為你的疏忽導致了一個不好的結果,理所應當的應該受罰。
來者是客,婠婠作為客人在庄內生了病,連城璧自然也是知曉了,其實這不是什麼大事,他本不必來,可想了下婠婠那反覆的寒毒,不知因為這次受涼有沒有什麼影響。
所以,他來了。
在離婠婠房間還剩十幾步路時,婠婠的房門從裡面打開,迎面走來一個人,連城璧恰好與庄內請來的大夫遇著,看到連城璧后,大夫欲言又止,連城璧自然不會忽視大夫的表現,伸手請他走至庭院,那裡正好有一個石桌,畢竟是客院,自是為了方便客人為先,一應俱全。
坐在桌子上,大夫整理了下語言,開口言道:「連莊主可知那位姑娘的脈象著實有點,奇特。」
「老夫行醫問診三十載,只見過一次那樣的脈象。」
「而這樣的脈象……」
聽出了大夫的未盡之語,連城璧也沒有著急詢問,只是答道:「城璧對此略微了解一二,不過畢竟不是專精於此,倒是不知道大夫發現了什麼。」
話落,連城璧提起了桌上的茶為大夫倒茶。
「那位姑娘體內本有一股陰涼寒冷之氣,這寒氣一直盤旋於那姑娘體內,老夫探查到她體內另有一股氣在壓制著那寒氣,可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次著涼的原因,她體內的寒氣……」
「不知城璧該如何做。」他自是知曉婠婠體內的寒氣是什麼,壓制寒氣的大致便是那藥力了,不過已經壓制不了了嗎?
看了看那緊閉的房屋,大夫回答道:「這種事老夫倒是不便多言,不過莊主武功高強,就算不精通藥理想必也應該知道該如何做的。」
「告退。」大夫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無垢山莊。
那大夫的話半遮半掩,虛虛實實,連城璧沉吟思考,卻是明白了那大夫的未盡之語。因為他的確知道一個方法,一個毫無副作用的方法,可這個方法不適宜她,或者說不適宜女子,每日午時在午日陽光最猛烈之時,以內力逼出她體內的寒毒,三日一次,不出半月,以上官婉體內寒氣的淺薄,必將痊癒。
她的身體一直反覆,若不是這次著涼,一直以來服用的葯也早晚會讓她好轉,可惜身體受涼,體內陰陽不調,那葯卻是不合適了。
連城璧拿起茶杯,杯中之水未盡,他卻無心飲茶了。
一切還是待見到人再說,想到此處,連城璧起身朝著婠婠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