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變故
第二年2月26日,許克詩14歲生日當日。
這一天還未開學,她仍在放寒假。
白天,她與Linda、Eric、邵文等幾個親近的朋友在三星法國餐廳吃了頓豐盛的大餐,接著,這群有錢的少男少女又去保齡球館痛玩一趟,晚上在日料餐廳吃了頓和風晚餐。
8點多的時候,司機載她回到許家大宅。
父母在樓梯前爭吵,沒人看到門口的許克詩。
「你和她到底來往多久了?如果不是讓我看到你送她的項鏈,你還要瞞我多久?」
楊頌玲臉色煞白,聲音接近歇斯底里。
「你瘋夠沒?我現在有事要做,沒空陪你瘋。」
許承光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經過許克詩身旁,他就像沒看到自己受到驚嚇的女兒一樣,沒停下來給她一句安慰。
楊頌玲絕望地坐在階梯上,像是無力支撐自己的身軀般,左手搭著樓梯扶手,右手掩面企圖遮住淚容,雙肩因激動而劇烈顫動。
「媽媽……」許克詩走過去低聲道。
「克詩,生日快樂。」楊頌玲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她神色疲憊,眼中毫無神采。
「媽媽現在不太舒服,要回房休息下。等下我們一起切蛋糕慶祝,嗯?」
當晚楊頌玲沒有陪許克詩切蛋糕,許承光則整晚都沒回家。
她一個人度過了自己14歲的生日。
爸爸這樣的人,身邊總是不缺形形色色的女人。更何況他還沒老,多得是20出頭的女人拼了命地往他身上湊。
這正是多年以來——父母之間的關係時好時壞的原因。
但沒有一個女人威脅到她的家庭。
過段時間,這些不愉快就能過去了。許克詩這麼想著。過段時間,爸爸就會丟下媽媽口中的那個女人了。
兩個月後的下午,上完物理課,班上幾個調皮的男同學拿了本雜誌放在許克詩面前,其中一個男生嬉皮笑臉地說:
「大小姐,你怎麼看?」
許承光上了八卦雜誌封面——
標題用粉紅色字體寫著——
「許承光與區姓女職員糾纏不休,停車場內親密接觸」。
許克詩一眼認出照片里和爸爸坐在車裡的女人。
她是一年前自己在辦公室里見到的漂亮短髮女人。
翻開內頁,一共有十幾張接連的偷拍照,拍得十分模糊。
其中並沒有過分的親熱照,唯一一張有肢體接觸的照片中——那個女人單手挽擱在許承光手臂上。
他們的距離未免挨得太近了。
許克詩當即就想衝到城光大廈給這賤女人來一巴掌。
她用盡所有的自制力壓住怒火。她對自己說這是八卦雜誌捕風捉影亂寫的,但在內心深處,她知道她很可能在自欺欺人。
當晚深夜,父母就因這條桃色醜聞再次發生爭吵。從他們的爭吵中,許克詩得知了那個短髮女人的全名——
區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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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念到一半,許克詩前往倫敦,在當地具有300年歷史的私立中學繼續學業。
聖誕節假期前,就在她買好機票準備回國過假期的時候,她接到噩耗。
一路看著她長大的司機炳叔風塵僕僕趕到倫敦,將她接送回國,參加母親的葬禮。
楊頌玲死於急性心力衰竭,搶救無效死亡。
母親的離世令許克詩性情大變,她和許承光的父女關係就像落地的鏡子——碎成了一塊塊的殘片,再也無法修復。
楊頌玲在兩年前檢查出心臟出現問題。在做過一次手術后,醫生表示無需過於擔憂,絕大多數的病例都顯示突發死亡的幾率很低。
但早在這之前,她就確診患上了抑鬱症,常年服用抗抑鬱藥物。
她得抑鬱症的原因顯然只有一個——她那良心餵給狗的爹在外面風流快活,回到家對自己的妻子冷臉相向,不聞不問,謊言一個接著一個。
她一度懷疑母親是死於藥物過量。
葬禮后的3天72小時里,她都是醒著的,一直在歇斯底里地痛哭。最後,她因極度的疲憊而睡著。
這之後的每個夜晚——她不是發獃,就是痛哭,整個人失去了理智。
在一次爭吵中,她大罵許承光「馬上去死」。
許克狄託大學同學為自己請了假,一直在家陪伴許克詩。
——哥哥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如果不是許克狄天天在家陪著她,她懷疑自己會瘋掉。
她猜測許承光很有可能為了區莉莉曾經向媽媽提出離婚。媽媽就是被他和那賤女人給折磨死的。
她不再叫許承光「爸爸」,不再視他為親人,同時恨透了區莉莉。
3個星期過去,她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止住自己的眼淚后,許克詩動身回到倫敦。
她無法忍受和許承光待在一個屋子裡。
之後她再也沒有踏上故土。
許承光打給她的電話,她一概不接;許承光發給她的電郵,她看也沒看就將其刪除。
17歲零4個月,許克詩坐上從倫敦飛往加州的航班,參加許克狄的大學畢業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