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性感天才
「你們都已經認識啦?」黎衛德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黎衛德這一年還沒到40歲。他看起來比許承光稍微年輕些,他親和溫文,笑起來的時候,雙眼彷彿閃爍著溫暖的陽光。簡而言之,小孩子都會喜歡黎衛德這樣的大人。
許承光英氣,黎衛德英俊。
「嗯。」許克詩輕輕點頭。
「仁軒數學這麼厲害,願意教教我們克詩嗎?」許承光微笑地說。
「沒問題。」黎仁軒語調平平,他看了一眼許克詩,那種眼神好像在說「你是不是很笨?」
許克詩臉上一熱。她的功課成績在班上雖不是數一數二,但每回年級里的大型考試,她的排名都算不錯。許承光之所以認為女兒念書不夠好,是因為每次的數學奧林匹克競賽,許克詩都交不出讓人滿意的成績……
在當年的小學階段,數學這門課成為衡量一名學生智商高低的最重要指標。語文好的學生只能在語文課堂上風光;英文好的學生只能在英文課上風光;科學好的……
數學好的學生如果長了張好臉的話,通常在班上最為受歡迎。
因為天才是最性感的。
兩個大人、兩個孩子紛紛在長長的飯桌邊坐下吃飯。
「有仁軒來教,我就放心了。克詩,還不謝謝人家?」許承光說。
「謝謝黎仁軒。」這五個字機械般地從許克詩嘴裡蹦出來。她的臉自始至終都沒從碗中的菠蘿咕嚕肉前抬起來。
許承光和黎衛德都被她這副口服心不服的模樣逗笑。
黎仁軒也咧嘴一笑,迷人至極。
許承光吃下一口老鼠斑,笑道:「仁軒比你大三歲,該叫人家哥哥。」
許克詩忸怩不答,她已經有個親哥哥了,怎麼能到處認哥哥……
「不如就叫乾哥哥吧,以後你們就做干兄妹?不知道仁軒有沒有這個福氣?」黎衛德開玩笑道。
許承光樂了:「這個主意不錯。仁軒覺得怎麼樣?」
黎仁軒感覺自己被兩個大人給調戲了……而他很不喜歡這種被調戲的感覺……
「好啊。」他裝作不介意地答道。
雲姐在這時候端上幾碗燕窩:「太太出門前燉的。」
許太太楊頌玲今晚出席慈善宴會,一早就出了家門。
許克詩「哦」了一聲,全身心投入吃燕窩的事業中。媽媽不是個會做菜的人,唯一擅長的便是燉燕窩。
「你不吃燕窩啊?」許克詩扒掉半碗燕窩后,發現黎仁軒動也沒動他那碗燕窩。
「這孩子怪得很,偏偏就不吃燕窩魚翅。」黎衛德微笑著解釋。
——乾哥哥?怪哥哥才對。
時間慢慢流逝,秋去冬來,許克詩又迎來了該年度的七校聯合奧林匹克競賽。
這七所小學是全城頂尖的私立學校,已經合作舉辦過21屆奧數競賽。每一屆的前三甲都能留名校冊,載入名人榜,前十名還會代表城市參加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即便上不了前三名,進入前十名也算是一個小學生的人生巔峰了……
她哥哥許克狄拿過一次第8名,算是不負期待。而許克詩至今還沒進過前一百名……
黎衛德心腸好,讓黎仁軒定期給許克詩補習。
那個冬天的很多個周日,許克詩都會和黎仁軒相約——許家大宅許克詩書房。
這個周日,與尋常的周日不一樣。這周有一部好萊塢動畫正在熱映,許克詩已經看過第一部,這次是第二部,她自然不想錯過。
「這種情況就是兩端都不種,總長就是間隔長度……」黎仁軒正在紙上比劃,見許克詩心不在焉,他微挑眉梢,「你在聽嗎。」
許克詩回過神,翹起下唇:「我想出去看電影。」
她知道今天是出不了門了。雖然爸媽都不在家,但屋子裡有傭人和保鏢,大閘口也站著成排的保鏢,他們各個都像特工片里那樣專業寡言,這些人沒父母的首肯是不會放她出大門的。
黎仁軒短暫地嘆了口氣,說:「你剛才什麼都沒聽進去吧?」
正當許克詩以為他要責備自己時,便聽他說:「打電話給你爸,說下午『青少年中心』有個開放講座,講座老師是數學奧林匹克協會會長,讓他安排司機接我們過去。3小時后講座結束就在『青少年中心』門口接我們回來。這3小時夠你看電影了吧?」
許克詩怔住:「你怎麼……」
黎仁軒啪的一聲合下厚重的奧林匹克教材:「我給你補習而已,又不是你老師,不會限制你出去玩。」
他停了一停,又繼續道:「而且,教你讓人心累,我也需要休息,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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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克詩按黎仁軒所說的步驟一一照做,神奇的事就這麼發生了。
30分鐘后,他們到達青少年中心北門。
門口人頭攢動,一眼望過去,幾乎全是一高一矮、一老一少的組合,孩子都是被家長帶過來的。
只見北門掛著一條巨大的紅色橫幅,上面印著幾個黃色大字——「年度數學奧林匹克協會講座……」
原來今天真的有講座。
司機也看到了,他打電話給許承光確認無誤后,就將後座的許克詩和黎仁軒放行。
他們步下車,隨著擁擠的人流進入北門。
「不是真要聽講座吧?」許克詩偏頭看著他,眨動了下眼睛。
「想多了,我怎麼會騙你。」黎仁軒漂亮的雙眼在冬日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10分鐘后,他倆到達青少年中心南大門。
黎仁軒的計劃堪稱天衣無縫,許克詩欽佩到五體投地。
有許多學生正從南門湧進來,各個背著避難行李包那麼大的書包,表情或麻木或痛苦,而他們則大手大腳、輕鬆自在地反其道而行,走出青少年中心。
冬日的下午,天空晴朗明媚,溫暖的陽光泛著柔和的珍珠白。金色的銀杏葉漫天飛舞,街景美輪美奐,猶如童話夢境。
他們走在人滿為患的廣場上,再穿過兩條街,就有一家電影院。
冷冽的寒風吹散許克詩的白色開司米圍巾,末端的裝飾流蘇被風揚起,飄散在黎仁軒的肩頭,擦過他的耳畔。
許克詩突然想到一個挺嚴重的問題,抬眼看向他:「我沒帶錢。你帶了嗎?」
黎仁軒從鼻腔中發出輕笑,笑道:「帶了。」
前方有個甜品站。
「我要吃冰淇淋。」許克詩左手手肘頂了頂黎仁軒的下臂。
「要哪種口味?」他的口氣接近縱容。
許克詩又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這時候不是該說「這麼冷吃什麼冰淇淋」之類的話嗎?
「巧克力和草莓雙球。」她甜絲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