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窗明几淨的咖啡廳,鋼琴樂聲悠揚婉轉。
年歌施施然行走其間,最後停於某個卡座:「抱歉啊楊經理,路上有些塞車,讓您久等了。」
沙發上,楊遠平抬眸,當即怔住。
只見少女一身紅裙似火,領不算高,露出修長的脖頸和性感鎖骨,裙身長度也是恰到好處。
想到年歌上次信誓旦旦說自己絕不著裝暴露,他不禁失笑。
顯然,她就是特意穿成這樣來膈應自己的,彷彿在得意洋洋對他道:「其實我也不是不願意穿得性感一點,就看我樂意不樂意。」
楊遠平穩住心神,回之一笑:「沒關係,快坐快坐!你期末考試周忙,我能諒解的。」
「哦?」聞言,年歌勾唇落座,「可您上周見面還不是這樣說的呢。」
「哈哈哈哈哈,」楊遠平內心滿是尷尬,卻不能反駁,只能尬笑緩和氣氛。
最後,是服務生的出現解救了他。
他這才對年歌道:「年年要喝什麼隨意點,今天我請客。」
「那多不好意思。」年歌很是客氣,只點了一杯檸檬水。
旋即,她開門見山說:「楊經理,您找我什麼事就直說吧,晚上我還得回去複習,估計在這兒呆不了多久。」
「行。」楊遠平便不再兜圈子:「今天約你出來,還是直播的事。」
年歌:「嗯?」
楊遠平:「你最近的直播效果非常好,數據上升在平台創了新高。」
年歌:「是么。」
楊遠平:「是,所以你直接引起了平台管理層注意,他們希望我找你談一談接下來的合作問題。」
來了!
年歌最近常常能被各位金主爸爸刷上首頁推薦,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刻,可暗自激動的同時她內心也在擔心著另一件事。
她揚眸,定定看著男人,盡量醞釀強勢氣場:「是為了學弟吧。」
女孩平鋪直敘的語氣代表她心中有數,這令楊遠平內心鬆了口氣。
「嗯,和你開黑的學弟很不錯,是個福星。」他說到這故意眸眼深深看年歌一眼,「管理層覺得他特別有趣,希望能把他也簽約到我們平台。」
年歌並不意外,淡淡說:「所以,楊經理今天找我的目的,就是希望我去做說客的吧。」
「你很聰明。」楊遠平笑了,「但這是上頭的意思。」
呵,他這是抬出公司來壓自己咯。
但年歌一貫吃軟不吃硬,她反而真的強勢起來:「哦,既然如此,我也就表個態吧。無論是誰的意思,我都不會主動去做說客。這是學弟個人的私事,他想不想做主播,究竟去哪個平台直播,都只會遵從他自己的意願。」
女孩態度陡變,楊遠平情急之下直接反問:「你是不是怕他來了平台會產生分流?」
「呵,」年歌冷笑,「楊經理,您錯了。他無論去哪個平台,我的粉絲都必定會被分走,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去糾結此事。」
這是平台應該擔憂的事,所以指尖才會急於找她當說客,反正粉絲在平台內怎樣分流,總歸都是自己的流量。
「既然這樣,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楊遠平疑惑道,「如果他來了指尖,你們一個女主播一個男主播,炒成CP必定會吸引更多粉絲,於你而言利大於弊。」
話說到這份上,年歌也坦言:「正因如此,我才不可能做說客。楊經理,做人還是不能太得寸進尺。」
登時,兩人陷入僵局。
楊遠平身肩任務,著了急:「年歌,這分明是雙贏的事,你好不容易紅起來,希望你處理事情的時候能夠更成熟一點。」
年歌卻騰地起身說:「楊經理,紅不紅我都喜歡按照自己的原則行事,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年歌!」楊遠平也豁然起身,語氣已不復方才的客氣,「你要知道這是公司的決定,無論你多紅,假設不配合公司,他們都有無數種手段再讓你下去。」
年歌腳步猛地一滯,心中反感陡然升起,眼睛微微眯起:「這世界可不止指尖一家公司。」
狠話放完,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楊遠平沒料到女孩性子比自己想象的還倔,事實上,這也是公司給自己下達的任務。
最後,他實在沒轍,撥通了助理的電話:「把紀星言的聯繫方式發給我,我親自約他。」
*
年歌拒絕楊遠平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太多。
她只是覺得,紀星言讓自己一夜爆紅偶然因素太大。他才大一又剛接觸這個遊戲,是否有直播意願都是問號,自己貿貿然去拉他入伙功利性太強,她不喜歡這樣。
至於楊經理說的分流,也是不爭的事實,但她的流量原本就是紀星言帶來的,他若真當了主播分走也沒關係。
這之後,年歌便暫時將此事拋下,平台真有心,自己肯定會前去聯繫。
等紀星言主動提出此事,她再和學弟敞開談論此事也不晚。
然而——
她萬萬沒想到,公司竟然真的對自己進行了制裁。
在年歌第二天直播的時候,她的粉絲髮現,無論怎樣送禮物,她的直播間都沒有辦法被送上推薦位。
第三天,她直播間的熱度被人工消減。
第四天,直播間出現帶節奏的水軍,學弟開掛的事被拿出來噴,接著便是污衊年歌開掛。
第五天,公司讓她停播一天。
至此,年歌才真正體會到,何謂公司公開封殺。
她氣極了,因此非但沒有妥協,反而公開發布微博叫板:
「@年哥:最近和公司洽談合同,停播幾天,復播抽一個人送AWM空投搶[狗頭]」
有了人氣之後,年歌的底氣足了許多,前些天其實就有其他平台過來打探,她念著舊情全都沒有回應。
如今,她公開在微博提及「合同」二字,可以預見,一定會有別的平台再度來詢問。
思及此,她便暫時將直播的事放下,索性全身心投入到考試周之中。
終於,宛如渡劫的考試周終於結束了。
在最後一堂考試落下帷幕時,年歌仿若新生,拉著陳夢詩就要外出聚餐。
而學霸陳夢詩是這樣回應她的——
「年年,今天晚上出選修成績了,我想回去查分數,不如我們明天再約吧!」
年歌:「……選修?是飛行器那個嗎,這麼快就出分數了?」
陳夢詩:「嗯吶,聽說紀老師總是會用最快的速度批改作業,年年你不也很關心這門課的成績么?」
科科,年歌光是幻想紀承灃驚艷的表情,就忍不住顱內高|潮,她當然會關心成績了!
她勾著唇笑了笑,說:「那好吧,夢夢我們明天再吃散夥飯。」
隨後,年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裡,開電腦登錄學校網址一氣呵成。
在點擊分數查詢那刻,她指尖忽然頓住,閉眼、深呼吸,儀式感十足。
最後,她滿懷期待點擊滑鼠,成績欄瞬間刷新。
下一秒,年歌嘴角的笑意凝固。
五、五十九分?!
紀承灃竟敢給她打最令人跳腳的五十九分???
紀星言分明告訴自己,這幾篇論文都是一個飛行器博士教授寫的,他紀承灃怎麼敢?!
年歌怒火攻心,以為男人這是公報私仇,直接氣勢洶洶衝上樓砸門。
「紀承灃!!!」
「紀承灃你給我開門,我知道你在家!」
「你有本事打五十九分,你有本事開門啊?!」
卻沒想到,男人的聲音竟會從身後傳來:
「大半夜的砸門吼叫,生怕鄰居不知道你考了五十九分?」
男人不掩話中哂意,年歌心裡愈發窩火。
她回頭,急紅了眼:「呵,虧得你平常裝出一副學生之友的模樣,到頭來還不是公報私仇?!說什麼只要點名在,作業好好寫就從不讓學生掛科,感情都是你吸粉的利器!」
「哦?」面對她的質問,紀承灃居然笑了,「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公報私仇了?」
年歌抬步朝他逼近:「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給我打的五十九分?!」
紀承灃倒也坦誠,淡淡答:「是,對於隨意糊弄我的學生,我習慣給五十九分。」
聞言,年歌差點沒直接揪住男人的領帶,她氣咻咻地說:「我怎麼糊弄你了?為了把寫這個飛行器的論文,我熬到凌晨四點!」
她頓了頓,又可憐巴巴望著對方問:「紀承灃,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呵。
紀承灃在心中輕笑。
早在當晚他反覆審閱,確定那些內容出自自己之手時,他就等著這一刻出現。
他等著教這個神通廣大又膽大妄為的學生做人。
「年歌,我不討厭你,但是你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燈光之下,紀承灃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字字誅心:「第一,我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頭腦在複製粘貼重新排序時需要弄到凌晨四點;第二,你是如何拿到我尚未刊登發表的論文;第三,是什麼給你勇氣,讓你在抄襲之後還敢上門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