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試
午時剛過,玉河縣地方駐軍的校場之中,已擠了滿滿當當的人,目測一下,居然不下千名少年男女。
校場四周有不少軍兵持槍把守,點將台上,坐了縣官及一眾官員,雖然烈日當空,但滿頭大漢的官員們臉上都沒有不滿的神情,而是滿含期待地翹首望天。
編號1015的張逍站在最後一排,他的左邊是一個穿著月白長衫的少年童生,神情雖然緊張但算鎮定,還朝他笑了笑;右邊是一個小胖子,虎頭虎腦的,腹部鼓鼓囊囊的,似是揣了什麼東西,正東張西望地打量著四周。
就在這時,天上傳來「嗖嗖」的破空聲,兩道劍光閃電般落下,劍光一消,點將台多了一位青衣老叟和一位白衣青年,老叟背微駝、眯著兩眼看不出表情,而青年則眼光如電、神態冰冷。
縣官趕緊上前,恭敬長揖,「恭迎兩位仙師!」
老叟微微點頭,並不說話。
青年掃了一眼較場上的一眾少年,冷聲道:「都到齊了?!」
「是!」,縣官身子一矮,「下午測試的少年男女一共有1100人,有85人未到場,其餘1015人全部到場,請仙師校驗!」
青年臉色並沒和緩,上午忙活了一上午,居然沒挑到一個合適的修仙苗子,冷道「」「你且退下,我要開始測試了!」
縣官彎腰一躬,毫無怨言地退回官員隊伍之中。
「嗆啷」,一聲悠長清越劍嘯響徹校場內外,青年身上透出一股力穿九霄的氣勢,在場眾人只覺得有一把頂天立地的巨劍出現在眼前,並緩緩朝較場上站立的少年男女當頭緩緩壓下。
張逍只感覺雙肩一沉,心臟狂跳,小臉上血色全無。
「哇,厲害呀「,塗山心月又蹦了出來,說道:「光腦檢測到這較場內外的磁場壓縮得很厲害,看來就是傳說中的劍氣威壓了!」
「什麼磁場?什麼威壓?我頂得住嗎?」,張逍的身子越來越彎。
「光腦計算了一下,你雙手撐在膝蓋上,保持彎腰姿勢,應該能頂得住!」
張逍聽到后,立即雙手撐在膝蓋上,咬著牙苦苦地支撐著。
他左邊的童生,堅持不過兩息時間,就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他右邊的胖少年,堅持了三息時間,就雙腿一軟,「砰」地一聲,磕了個響頭之後就再沒起來。
「砰啪砰啪……」
不斷有人倒下,不過十數息時間,場上的少年就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或坐或趴,唯有張逍一人還是半蹲著,不過他也是快被壓成一個麵糰了,只不過雙手死撐在膝蓋上而沒有倒下。
台上的青衣老叟,眼神掃過張逍時,閃過一道訝色。
塗山心月打氣道:「少年,你是要做仙帝的,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也可以跪老婆,但現在你不能跪下,撐住!」
張逍這時滿頭都是黃豆大的汗水,雙腿簌簌發抖,眼前不斷閃現小小金星,但他寧願榨盡自己最後一絲體力,就是強撐不倒。
大約是二十息之後,在一眾少年感覺猶如度過漫長的一天時,校場上的威壓才突然一散而空,不少原本還清醒的少年,卻因為壓力驟然消失而暈倒。
張逍身子搖搖欲墜,但終於還是成功地成為場上唯一一個海拔最高的少年,不過這腰一時半會都直不起來,這腿半屈、腰半彎、屁股還撅著的形象,十足就是在茅房扎馬步的姿勢。
青年也注意到了張逍,不過他還是無聲地冷笑幾下,連連搖頭,「把暈倒的人抬走,其他的人休息一刻鐘后,繼續測試!」
張逍慢慢地挪到了場地邊緣,不敢坐下,生怕將體內那留存的一口氣給散了,他抖著手,吞下半包聚氣散,才算是回復了一點體力。
一刻鐘之後,大約五十多位少年再度集中於點將台前。
老叟見台下的少年歪歪倒倒的,看來還沒有從剛才的威壓中緩過勁來,雙手一掐訣,打出一道法術,只見一眾少年頭頂上聚起一團青雲,而後下起了淅瀝的小雨。
大部分少年都不由自主地抬起手,遮在頭上擋雨。
塗山心月感受到了這雨的特殊,趕緊叫道:「這老頭厲害呀,聚天地靈氣為雨,是幫你們補充靈氣呢!」
張逍一聽,仰起頭,雙臂微展,任由靈雨淋下,只覺得還有些暈沉的腦袋一清,體力在飛快恢復。
「師兄,何必為一群弱雞浪費真氣?」,青年略為驚訝地看著老叟。
「還是有幾棵好苗子的,別糟踐了!」,老叟一擺手,示意青年繼續測試。
這時青年掃了一眼眾人,聲音稍為溫暖了一些,說道:「下面的測試,你們必須站著一動不動,如果亂動而受傷,可不要怪我!」
眾少年都內心忐忑、噤若寒蟬,連張逍也是如此。
青年一甩寬袖,袖口衝出一把三尺飛劍,劍迎風長成十丈長、三尺寬,而後凌空崩散,分化出幾十把三寸小劍朝眾少年的天靈蓋直刺而下。
張逍身體一晃,差點本能地閃開,想到剛才青年的提示,便硬生生地忍住不動,任由小劍刺下,那小劍入皮一毫即停。
一些心理素質不強的少年驚叫著四散躲避飛劍,他們當中有不少人被劃破手臂、大腿、後背,更有甚者,一個少年的屁股上插了兩把小劍而當場暈死過去,最後只剩下二十幾位少年還一動不動地站著。
張逍注意到前面的一些少年頭頂上的小劍出現了不同顏色的光芒,有紅色、有青色、有黑色、有金色……甚至還有些人,是幾種顏色雜在一起,這劍上的色柱還有高有低,低不過一指,高卻佔滿了整把小劍。
他不知道劍上色柱代表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頭頂上的小劍是什麼狀況,但他算了一下,劍上出現顏色的少年不過一掌之數。
青年神情微訝,與老叟對了一眼,看來餘下少年的測試結果出乎他的意料。
老叟似早已料到有些結果,微一點頭。
青年便雙手平伸,用力虛虛一抬,喝道:「起!」
張逍只覺得腳下一空,身子不受控制地朝點將台飛去,待他定下心神,連他自己,點將台上已站了五位少年,從其他少年色柱長度都超過一半的劍身來看,他頭頂上的小劍上的色柱至少也過半了,因為有幾個色柱不過半的少年並沒有飛上台來。
青年環視了眾少年一圈,面無表情地說道:「修仙,最重天賦,你們的靈根達到本門最基本的要求,且能扛住劍勢威壓,所以你們初試合格,接下來要跟我們回宗門接受複試,看你們是否能成為本門弟子,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跟家人說一下,願意參加複試的,回點將台來,隨我們一起回宗門!」
另外四個少年都驚喜若狂,彎腰施禮后,飛奔著去給家人報喜。
唯有張逍沒有轉身下了點將台,而是作了一個長揖,「仙師,我……我想問問……」
「嗯?!」,青年略顯不滿地道:「何事?」
老叟眼有異色,上下打量了好幾眼張逍。
張逍抱拳問道:「仙師,我家離縣城很遠,想回去先跟娘親報個喜,再來參加複試,不知可否?」
「哼!」,青年鼻子里輕哼一聲,正欲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老叟突然開口問道,他剛才留意到張逍,見他力扛威壓而不跪、飛劍及頂而色不變、通過初試也不悲不喜,心裡就將他列入了所看好的修仙苗子當中。
「仙師,我叫張逍,弓長張,逍遙的逍!」,張逍朝老叟長長一揖。
老叟緩緩開口說道:「你可知道,修仙路上,資源有限,你落後一步,有可能步步落後,待一段時間后再來複試,其他人可能已領先你很多了?」
張逍洒然一笑,「莫問前程,但求無愧!」
張逍這話說得豪氣,連青年都詫異地看了他好幾眼。
「好!」,老叟撫掌贊道,手掌一翻,拋給張逍一個青銅令牌,說道:「一個月內,只要你能趕到本門,我給你一個複試的機會!」
「多謝仙師!」
張逍接過青銅令牌,長揖施禮,他沒問恆劍門的山門在哪裡,而老叟也沒說。
……
校場外,圍觀的人群大都散去,陳鐵生在校場外早已看到張逍笑到了最後,等張逍出來,他哈哈大笑,連捶了張逍好幾拳,激動萬分地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行!」
「呵呵!」,張逍憨笑了幾聲,「不過,還有一次複試!」
「啊?!還有?」,陳鐵生楞了,瞪大眼睛,「還沒完呢?」
「算是一隻腳踏進門了!」,張逍解釋了一下,說要先回家跟張三娘報個喜,然後在一個月內到恆劍門複試就行,過關了就可以成為外門弟子了。
「你跟仙師們一起走啊,回頭我跟你娘說一下就行!」,陳鐵生拉著張逍,把他往校場內送。
「叔,叔,我想再準備一下,都不知道複試的內容,倉促去的話,萬一過不了怎麼辦?」,張逍掏出老叟剛才給的青銅令牌,「看,仙師給了我這個,肯定能參加複試的。」
「那就好,那就好!」,陳鐵生喜不自勝,拉著張逍上了騾車,急奔回村。
「幹得漂亮,少年!祝賀你!」,塗山心月那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等我分析一下你那邊的功法,擬出最適合你修行的路子,準備好眼淚痛哭吧,少年,接下來你將會有一段痛不欲生的訓練!」
「喂,喂……」,張逍喜悅的心情頓時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