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求親親求抱抱求舉高高
費華庭的問題讓費汝感到有些不自在,因為對於這件事她實在安排的不夠妥當,可費家人指望不上,嫂子又不許她通知娘家人,她能有什麼好辦法,頓了下,吞吞吐吐:「這個點大家都回去睡覺了,我出來的時候讓護工守著呢。」
費華庭面無表情,沒有對此發表意見,轉頭對趙騫說:「我和費汝到醫院去,你回去吧。」
趙騫看了費汝一眼,並沒有立刻就走:「要不要我留下來幫忙?」
費華庭清楚趙騫心裡的小九九,毫不客氣地指出:「想給我妹妹獻殷勤我給你指條明路,明天上午十一點,你到集團大樓門口等,一準有同城快遞鮮花,你順便替她拿上來。」
趙騫倒也不遮掩,直接默認了自己對費汝的愛慕之情:「這是明路嗎,分明是決一死戰之路。」
費汝臉一紅,不樂意地嚷道:「你們兩個壞傢伙,拿我開什麼涮。」扭頭就走,「我不管你們了,我回醫院照顧嫂子。」
在機場停車場,趙騫跟費華庭和費汝道別,獨自駕車離開。
費華庭和費汝上了車,費汝將車駛出停車場,拐上高架橋,一腳油門,車子飛馳向前。機場距離醫院大約一小時車程,費汝心裡有點急,她擔心尚未未忽然有什麼事,護工不能很好的應付,或者她醒來看不到人,心裡得多失落,跟沒人要的棄兒似的。
抬眼看看後視鏡里的人,四平八穩,閉目養神,半點不著急,好像現在躺在醫院的那個姑娘是別人家老婆。
真是,充話費送的老公嗎?
同樣身為女人,費汝不免為尚未未不平:「三哥,這事嫂子挺冤的,明明是張純美挑釁在先,最後吃虧倒霉的卻是嫂子,還落得個搬弄是非,挑撥人家夫妻關係。」頓了頓,又道,「二哥在外面有人這事根本就不算秘密,費家誰不知道啊,只是不說破罷了。張純美當然也知道,私底下不知道鬧多少回了,這次逼得嫂子把這事說出來,她臉上又掛不住了,才藉機鬧一鬧,拖著嫂子跟著倒霉,她不痛快也不讓別人好過,她陰暗的報復心理就得到了滿足。」
再瞥一眼費華庭,見他沒反應,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不過,他沒叫她閉嘴,至少說明他對自己老婆的不公遭遇並非漠不關心,她索性繼續一吐為快。
「說白了,他們之所以敢那麼囂張地往嫂子臉上踩,還不是因為沒人給嫂子撐腰。」
費華庭望著窗外,表情波瀾不驚,對於費汝的話仍是不置可否。
費汝垮下肩膀,呼一口氣,繼續道:「三哥,我嫂子在這個家裡活得真的很憋屈,你別那樣對她……」
費華庭:「我哪樣?」
費汝:「……」
你哪樣?結婚三個月,分居三個月,這是人乾的事嗎?!
費汝沒好氣地說:「你哪樣你自己不知道嗎?我知道你們剛結婚,又是閃婚,你對嫂子沒感情,可你也不能……」
費華庭打斷她:「爺爺讓我照顧她,我會儘力而為。」
費汝被噎了一下,看一眼鏡子里波瀾不驚油鹽不進的臉,剩下沒說完的話只得生生咽下。也是,感情這種事如果靠講道理就能解決,民政局離婚辦事處的人就該下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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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醫院,住院部,三樓,某單人病房裡。
尚未未睡著了,頭上罩著網紗,額角的紗布滲出斑斑血跡,身體的不適令她眉頭微蹙,一臉苦相,可憐巴巴。
薄薄眼皮下,眼球輕微轉動。
她在做夢。
夢裡,費溫愷一臉怒氣朝她衝過來。
「你算什麼東西,誰允許你在我們家裡亂說話?」
喲呵。
尚未未覺得挺刺激的。
她不愛跟人吵架,可真吵起來,從來不帶認慫的。
面對費溫愷這種野蠻人,她心裡越氣,面上越是擺出四平八穩的樣子:「我是費華庭的妻子,費華庭是費家的兒子,你說我是什麼東西?」
儘管尚未未搬出自家老公也絲毫沒有對費溫愷造成半分震懾。
費溫愷輕蔑地一揮手:「你少拿著雞毛當令箭,你以為老三能給你撐腰?」他伸出食指幾乎戳在尚未未臉上,「我警告你,別他媽在我們家翹尾巴,早晚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畫面再一轉,張純美瘋了似的衝進宴會廳。忽然之間,無數張照片在半空中飛舞。白花花的裸體,刺瞎看客的眼。張純美放聲大哭,說費溫愷真的在外面有女人了,他真的背叛了我。他不叫我活,咱們就都別活了……
杯盤碗碟,桌椅板凳,叮咣亂響。湯湯水水灑在人身上,地上……
一時之間,雞飛狗跳,亂作一團。
沒有人能勸止得了張純美,她叫費溫愷給她寫保證書,當眾保證再也不做傷害她的事。
費溫愷裝死躲了出去,萬分絕望之下,張純美沖向窗檯。關鍵時刻尚未未表現神勇,她一把抱住張純美,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發生,一個美人的隕落。
張純美卻半點也不承情,在她看來,包括尚未未在內的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她對著尚未未又抓又撓,所有的不甘和憤怒都找到了出口。
費溫愷對老婆一貫秉著我可以對你渣,但你不能被別人欺負的原則,當他被大嫂齊悅死拉硬拽到現場看到張純美和尚未未扭作一團,生怕老婆吃虧,二話不說,拎起尚未未就甩到了一旁。
尚未未摔倒的那一刻,只覺得眼冒金星,頭暈目眩,隨之一架屏風砸下來……
**
尚未未醒了,被夢中慘烈的一幕給嚇醒的。
下意識撫撫胸口。
那麼大一架屏風,自己沒有當場掛掉,純屬命大。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尚未未迷迷糊糊中,正暗自慶幸著,不經意轉頭,看見門邊沙發上坐著一個人,一個男人,坐姿端正挺拔,莊重肅穆,在昏黃燈光中,宛如一尊神。
再細看,竟然是自家老公。
恍惚之間,尚未未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閉上眼睛,再睜開,人還在,一雙星目淡淡盯著她。
「醒了?」
嘖嘖,這聲音低音炮似的,耳朵差點懷孕。
尚未未一顆心撲通撲通跳,酥酥麻麻。
小嘴一噘,故作委屈:「老公,你可算回來了。」氣氛營造到位,竟真的委屈起來,鼻子一酸,眼圈發紅。
哼,那些人分明仗著她老公不在,欺負她!
之前為了不影響她睡覺,費華庭進屋並沒有開大燈,此時他站起身,把燈打開,屋內瞬間一片明亮,拎一把椅子擺在病床邊坐下,抬眼很快打量一下尚未未。
費華庭:「都傷了哪裡?」
尚未未:「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眼淚忍回去了,小嘴還噘著。
費華庭的目光下意識順著尚未未手指的方向,落在她額頭,又掠過她粉嫩的唇,她纖細的腰,她的大腿,最後停留在她左邊胸口……
然後,反應過來,迅速轉移視線,注視她的臉。
不太懂她的意思:「內臟也傷到了?」
尚未未點頭:「嗯,心也受傷了。」
「……」
「我最不希望心受傷了,因為我心裡住著一個你。」
「……」
尚未未這樣的表白令費華庭感到無力應對。他垂眸抬腕看時間,飯點已經過了。
「你想吃點什麼?」他站起身準備出去弄吃的。
尚未未仰著小臉望著他:「是不是因為我受傷了,就可以為所欲為?哦不,合理要求?」
費華庭眉頭微動,「如果我能做到的話。」
尚未未眨眨眼睛:「那我要你在這裡陪我。」
費華庭平心靜氣:「我們需要先弄點東西吃。」
「小汝說她會承包我的一日三餐,她如果顧不上,也會讓季阿姨煮好送來。」
費華庭這才想起來費汝離開醫院的時候說了會帶飯過來。既然不需要他做什麼了,便又回到沙發邊坐下,隨手抄起一本科技雜誌翻閱,等著費汝送飯來。
房間里陷入沉默,只有紙張輕微摩擦的聲音。
尚未未也不說話,靠在床頭,星星眼看著自家老公,心裡美滋滋——都來瞧一瞧看一看啦,世界上最帥的男人就在這兒。
不怪她痴漢。他這樣的顏值,哪個女人見了都會腿軟。
更何況他是她暗戀多年的男神,如今作為老公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怎能不叫人春心萌動。此時,尚未未簡直覺得渾身上下哪哪都不疼了。
轉念又想,雖然成了老公,卻還沒有睡到,她的少女心又一片一片凌亂了。
不過很快她又強打精神把碎片撿起來,拼湊拼湊,自我安慰自我鼓勵:都合法了,還擔心什麼,早晚有天推倒他。
嗯。
生命不息,奮鬥不止。
加油,尚未未。
費華庭感受到一股炙熱目光的注視,下意識轉頭看過去,只見尚未未一手握拳,緊抿嘴唇望著他,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