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須老者，吞星訣

張揚看著那條大龍，眼中露出堅定之色，若是連這條大龍都不能降服，以後的路，他也不必走了。

這大龍，本就是他的！龍骨九節，他的第一節星龍骨被削了十年，徹底被清除，但仍有八節龍骨，只是未曾覺醒，這血龍，想必就是那八節龍骨最後的掙扎吧，少了第一節星龍骨，大龍已經可以算是死了。

當然，張揚也明白，僅憑三言兩語，這條大龍怎麼可能就服從於他，所以在那條大龍靜下來的同時，他並未急著高興，而是警惕了起來。

果然，那條大龍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不過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鎮住了一般，動彈不了。張揚仔細的看過去，卻見在這片混沌的天地之中，忽然生起了無邊的雷雲，一股毀滅性的隆隆聲在這片天地中隱隱響起，彷彿天地要開始崩裂。

在那閃動著雷光的雲層中，忽然探出幾條漆黑色的鎖鏈，像是游龍一般。那鐵鏈的一環足足有半座山那麼大，天地如此遼闊，但在那鎖鏈遊走的時候卻給人一種錯覺，彷彿這鐵鏈能夠鎖下天地。

那大龍在鐵鏈出現之後，立刻便作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九條鎖鏈極速的在這片空間之內穿梭，以無匹的鎮壓之勢忽然將那聖龍緊緊束縛，聖龍怒吼一聲，瘋狂的掙扎著，天地之間響起陣陣鏗鏘的鎖鏈緊繃之聲。

九條鎖鏈，從這片混沌天地的無上高處縱橫而下，竟然鎖住了那條氣勢非凡的浴血聖龍。

「這是……」，面對這忽然的變化，張揚頗有些吃驚。

面對著頭頂這九條無情而恐怖的鎖鏈，張揚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渺小之感，難不成這鎖鏈，就是那神秘隕石中的東西？

「好一條聖龍，重傷如此，老夫親自出手竟然都只能堪堪鎖住」

在這片混沌天地之間，忽然傳出此聲，張揚背後一涼，仍顯稚嫩的臉上有些蒼白，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圍。

「哪位前輩在此？」，張揚咽了咽口水，大著膽子試著問道，但卻無人回他。

就在他以為那人不會出來之際，一道亮光卻直接刺入他的腦海，讓他頭疼欲裂，彷彿神魂要被生生撐爆。

「不錯不錯，神魂雖然受重創，底子卻十分厚，不愧是那位魂帝的後人」，一白色虛影忽然出現在張揚身邊，能模糊的看出彷彿是個長須老者。

他雖然站在張揚面前，但此刻的張揚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那些白色的亮光彷彿是一股巨大的信息流，當那些信息流湧入他腦海之中的時候，他完全沒有餘力再去思考任何東西，眼中布滿血絲，呼吸急促，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如此，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張揚僵硬的身體忽然一垮，伴隨著一聲暢快的吐氣聲，他竟然像入了魔一般，暢快的大笑起來。

「吞星訣？想不到我龍骨被削，竟然還有復原之法？」，張揚胸膛劇烈起伏，眼神熾熱，一切都源於方才那股信息流中的一卷神秘功法。

等張揚冷靜下來之後，那白須老者的幻影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淡淡說道：「修鍊吞星訣，便有望恢復」

張揚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被這忽然出現的白色虛影嚇了一跳，在短暫的失態之後，張揚意識到眼前此人必定不一般，馬上恭恭敬敬的說道：「不知前輩在此，還請恕罪」

白須老者象徵性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吞星訣由我所創，這一個『吞』字並非虛指，指的是可吞天地間的所有，一切！」

「吞一切？」，張揚瞳孔一縮，只覺喉嚨頗有些干，他腦海中的信息太過片面，並沒有涉及到這些核心細節。

「星辰經過星修鍊化，儲存在星修的星龍骨內，不可再為他人而用，而我這吞星訣……便是能夠吞噬一切星辰，包括星修已經煉化在星龍骨內的星辰！」

張揚臉色一變，嘴唇微張，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如果真是真是這樣，那這吞星訣也未免太過霸道了。

白須老者似乎很滿意張揚的反應，繼續說道：「星辰之力乃是天地之源，當然是最強大的力量，但這世間定然也存在一些另類的極端力量，也許那些東西更能讓你在這條生存之路上走得更遠，吞星訣可吞萬物，也可化萬物，這就是一個最強大的熔爐，若是你夠強大，就算吞噬了那創造過無數帝境強者的星河世界也未嘗不可！」

白須老者發出感慨，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自信，充滿豪情的說道。

張揚眼神熾熱，一邊聽著老者的話，心裡卻一邊開始冷靜了下來。

「敢問前輩……」，張揚猶豫了一番，恭恭敬敬的對白須老者行了個禮，說道。

白須老者皺了皺眉，他打量了張揚一眼，而後說道：「說吧」

「敢問這吞星訣……是否有副作用？」，張揚考慮了一番，決定耿直的問出來，在這等人物面前還是不要耍嘴皮子的好。

白須老者聞言眼睛一眯，氣氛忽然安靜下來。張揚只感覺背後一涼，他開始後悔自己問出這句話，難道惹怒了這位？

「咳咳……是葯三分毒，功法也一樣，世上哪有絕對的好東西……副作用嘛……也是有那麼一點的！」，片刻之後，白須老者語氣頗有些不自然的說道，讓張揚更加狐疑。

「萬劫不復之代價，方可得毀天滅地之碩果」，白須老者臉色忽然緩和起來，平平淡淡的說道，他暗暗暼了一眼張揚。

張揚心頭一震，心想果然如此，馬上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前輩說的代價是？」

白須老者沉思了片刻，而後說道：「若是修鍊此功法，便沒有回頭路，只能不斷的前進，龍骨九節，每覺醒一節星龍骨都是一次死劫，若是成功，便實力精進，若是失敗，則前功盡棄，一切歸零」

張揚神色凝重，白須老者的話他不敢懷疑半分，對那所謂的一切歸零，他也有一絲好奇，便繼續問道：「敢問前輩，若是失敗……會如何？」

白須老者再次沉默，而後神色凝重的說道：「形神俱滅，不入輪迴，化作一個不死不滅的幽魂，永遠飄蕩在世上，無人能殺你，永遠像空氣一般活著，沒有尊嚴，沒有情感……」

張揚聞言頓覺頭皮一麻，一口涼氣吸到底。

在這世間，就算是普通的星修，在面臨晉陞境界的時候，都會因為吞噬星辰而遭到星辰反噬，且失敗率隨著境界的提升會越來越高，若是失敗，輕則修為倒退，重則身亡，因此許多人都會選擇找高階的煉器師煉製星魂器幫助自己，而就算如此，仍有許多人畏畏縮縮，不敢嘗試，因為失敗的代價實在太大。

修鍊《吞星訣》，則是每升一個境界都是死劫，若是失敗，沒有任何餘地，直接形神俱滅，成為一個生不如死的遊魂……

然而，若是不修鍊這吞星訣，則龍骨永遠殘缺，大龍崛起無望，張揚永遠只能當一個任人魚肉的廢物，這讓他陷入沉思當中。

白須老者看到張揚臉上露出猶豫之色，當下心中便有些惋惜，暗暗搖了搖頭，冷笑一聲，便準備離去。

「請前輩指點，我願意練」，張揚堅定的聲音忽然傳來，讓白須老者愣了片刻。

「對人間我還有慾望，對族人我還有責任，這條路再難，我也想走，但憑我自己很難，我需要吞星訣，更需要前輩的指導」，張揚語氣鏗鏘，直接一跪，將頭一低，重重的撞在地上。

「請前輩收我為徒！」

白須老者佇立原地，沉默片刻，又回過頭看了看張揚，試圖從張揚臉上找出一絲不堅定的神色，若張揚只是一時興起，他便決心立刻離去，不在此人身上浪費半刻功夫。

然而，他最終卻還是留下了。

「也罷，老夫無盡歲月不過等來寥寥幾人，此子或可一試」，老者心中嘆道，卻見張揚仍跪著磕頭，讓他起來，張揚卻跟水泥鑄的一般紋絲不動。

「性子倒倔」，白須老者嘀咕道

「你先起來」，白須老者再次說道。

「您答應了？」，張揚抬頭問道。

「你是在逼我收徒嗎？」，白須老者見張揚大有一副賴著不起的模樣，重重的哼了一聲，張揚一聽語氣不對，趕緊縮了縮脖子站起來，乖乖的定在那兒。

「老夫只是一縷殘魂，吞星訣是我畢生精血，我不甘心它從此沒落才不斷尋找願練之人，你不拜師我也會傾囊相授，何必做這些諂媚無用的功夫」，白須老者冷聲說道。

「盡師之責，當承師名」，張揚正色道，話說的十分利索，毫無猶疑之色。

白須老者微微動容，語氣卻依舊冷漠：「也罷，天意如此，我今日便收下你這弟子吧」

張揚聞言大喜，又重重的磕了好幾個頭，直到白須老者叫他起來這才作罷。

「如今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修復第一節星龍骨，救活這條聖龍」，白須老者看了看虛空之上那暫且被九條鎖鏈鎮住的聖龍，此時的它，彷彿已經快要消散。

「請前輩指點」，張揚對著老者恭敬一拜，誠心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張揚，說道：「既然你決心走這條路，老夫現在便用自己殘餘的力量助你一臂之力」

張揚按照白須老者的話席地而坐，腦海之中不斷有星辰演化的異象產生，在那廣闊無垠的星辰空間之中，彷彿隱隱有一條龍脈隱藏。

那龍脈在張揚的眼前逐漸變化，最後竟然變成一條隱藏在黑色奇特物質下的巨龍，那巨龍在星河空間之中任意馳騁，攪動著一整片星河。

與此同時，那被九條鎖鏈鎮在空中的大龍，此刻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瘋狂咆哮起來，白須老者見那條聖龍竟然掙脫了鎖鏈，臉色頓時一沉，冷哼一聲，忽然便化作一條金色的巨龍，飛舞著將那聖龍纏在中間，慢慢的向張揚體內逼去。

那聖龍受了金色巨龍的引導，竟然慢慢的開始冷靜下來，就像遇見了同類一般，它開始慢慢的向張揚融入進去。

此刻的張揚已經開始在體內運行吞星訣，在他那被削掉的龍骨原地，此刻竟然有一團黑色的小漩渦，像是黑洞一般，彷彿擁有吞噬一切的能力。

張揚意識空間之內那條隱藏在神秘黑色物質下的巨龍，在那聖龍慢慢融入張揚體內的時候，身體表滿的黑色逐漸淡去，一條橫亘在整條星河間的龐然大物開始慢慢蘇醒。

張揚望著這條龐然大物，只感覺心神蕩漾，無數星辰在它面前竟然像是一碰即碎的小石塊兒般渺小。

眼看著那聖龍即將徹底融入張揚脊背，張揚的壓力也越發大了起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在他的額頭開始滲出來，一股來自精神與肉體的雙重壓力幾乎要將他壓垮，然而他仍是挺了下來。

直到聖龍徹底融進張揚脊背，重新回歸到他身體之內后，張揚意識空間之內的那條被黑色物質淹沒的黑龍也終於掙脫了阻礙，聖龍與之融合，兩者相互纏繞，而後慢慢的縮小，化作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旋渦，安穩的懸在空中。

張揚長出一口氣，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此刻也化作一條條水流傾瀉而下，彷彿宣告著一場新生的結束。

「吞星訣已經徹底融入你的大龍，從此之後你便再沒回頭路可走了」，那金色巨龍咆哮而下，重新化成白須老者的模樣，他感慨的看了看張揚，語氣卻比先前緩和了幾分。

張揚神色平靜，直到那黑色旋渦形成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何為萬劫不復。

他無法想象，那深不可測的黑色旋渦若是在自己體內爆發，會是何等的災難。但如今悔之已晚，而且他也不會後悔，強者之路，本來就是充滿艱險，唯有不斷向前，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白須老者見張揚神色如常，而且眉宇間隱隱有一股野心勃勃的氣質，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

「小娃兒，希望日後你不會覺得老夫在害你……」，白須老者低低的自語一聲，張揚並未聽到。

那黑色旋渦形成之後，張揚便發現，自己那被削掉的星龍骨，竟然不知不覺的恢復了，如今的他已經與以前一樣，只是隱隱間，那第一節星龍骨內有股神秘的氣息散發出來，張揚知道那是屬於吞星訣製造的黑色旋渦的。

「吞星訣你已然入門，為師如今再傳你一門神魂秘術，你神魂資質非凡，勤加練習，或可恢復」，白須老者繼續說道。

張揚聽到神魂秘術二字眼睛一亮，他神魂受創嚴重，又剛自燃神魂，全靠父親張烈度魂才得以保全神魂精元，此刻對恢復神魂可謂是十分渴望。

白須老者看到張揚這般模樣，乾咳了兩聲，挑了挑眉毛，才神秘的說道：「其實這神魂秘術么，也不算我的東西，它原本便屬於你們張家，是你們張家祖師張古一所創，名為星魂九咒，只可惜老夫手中只有殘篇，勉強入門尚可，日後若是要繼續修鍊，怕是要費一番功夫」

「張古一祖師？」，張揚目瞪口呆，這個向來只在父輩們口中聽到的名字，此刻竟然從神秘老者口中說出來，這讓張揚心中頗有些震驚。

白須老者將手一揮，一片殘缺的信息流頓時湧入張揚腦海，張揚一一記下，以待日後領悟，只是神魂被吞噬這麼多年，近來更是自燃神魂，於神魂一道張揚究竟能到達什麼程度，他自己心裡也沒數。

白須老者似乎看出了張揚的心思，淡淡的說道：「你神魂雖然受損嚴重，但這十幾年飽受摧殘，也並非沒有半點好處，以我觀察，如今你的神魂品質應該提升到了『金魂』，勉強算是個好消息吧」

張揚皺了皺眉，疑惑的問道：「金魂？」

「金魂是一種通俗的說法，並不是什麼特定的神魂，在這天地之間，神魂不能通過後天增長是一條鐵律，但卻並不適用於所有人，芸芸眾生總有例外，有人的神魂能夠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者通過特殊的法門增長，這類神魂被稱為金魂，說是百萬中無一也不為過，而且很多人儘管自己有，也很難發覺。你小子是佔了老祖宗的便宜，又經過非常磨練，如今勉強算是一個金魂」，白須老者微笑著說道。

「能增長？那就是說……我的神魂，還有希望恢復？」，張揚一愣，旋即眼中充滿亮光，驚喜的問道。

「你張家不就是干這個的嗎，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白須老者白了張揚一眼，沒好氣的道。

「嘿……嘿嘿嘿……嘿嘿」，張揚憨厚的笑道，非但不覺得羞恥，反而十分得意。

如今的他，雖然什麼都處於最基本的狀態，但是比起以前，卻多了一分希望，一個選擇，這讓他心中十分踏實，或許這就是掌控自己的感覺吧。

「哎，對了，師父您老人家神通廣大，怎麼如今卻……」，張揚挑了挑眉毛，小心翼翼的問道。

「為什麼？還用問嗎，跟你一樣練這吞星訣啊，不過我當初自廢修為重修這吞星訣時有無數追隨過我的大能護道，修鍊資源也是頂級，比你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看你應該會死的比我早，唔……而且會死的比我慘」，白須老者回想了片刻，正經八百的說道。

「我……我特么……我……」，張揚心中忽然一涼，嘴唇顫了顫，猶豫了片刻，紅著脖子還是將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這老頭兒沒提前說他自己練失敗了啊，還以為是良師！

這根本不是半成品，是失敗品！

「嘿嘿嘿嘿，我只是開個玩笑，來來來，既然你拜我為師，我便再賜你兩門星辰技，日後定要好好練習，可不要辱沒了為師的名頭」，白須老者嘿嘿一笑，有些訕訕的道。

張揚正要說話，忽然感覺腦海之中又多了兩樣東西，靜心一看，竟然是兩門星辰技。

「玄級身法星辰技，追星步，練至大成踏步追星，如鬼似魅」

「玄級星辰技，崩拳，練至大成拳出崩山，更能短時間封住敵人經脈，造成僵直」

「徒兒……徒兒謝師傅」，張揚得了兩門星辰技，又見白須老者臉面板了起來，權衡了一番，只得服軟的道。

張揚驚喜的發現這兩門星辰技竟然都是玄級的，要知道，就算是中元城周家，內門弟子練的也不過是玄級的星辰技罷了，張揚如今一次性拿了兩門，而且還有難得的一門身法星辰技，眼睛一亮，心底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張揚抬頭一看，忽見白須老者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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