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胡兵,那個當年想當元帥的小兵(1)
不得不說,每一個明星都像果子,有一個從青到紅的過程。現在每次從頒獎禮和發布會上看到滿面春風的胡兵,我都會想起6、7年前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笑容依舊,只是沒有了當年的青澀。我們曾經一起吃過一頓午餐,我還記得那次他來找我的時候坐著一輛黃色的「面的」。我們那時侯看上去很相像,都很年輕,而且有夢想。第一次見他其實是1996年年底,幾周之後他所在公司的企宣約我給他做專訪。胡兵當時滿懷自信地對我說:「我現在確實是一個小兵,但是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知道他一定會紅,他是一個天生的藝人。但是如果讓我選擇,我還是比較喜歡當年那個想當元帥的小兵。初見胡兵那時候做為一個剛回北京發展的新人,他和哥哥胡東住在一起,拿著一隻尋呼機,每天都在到處奔波。「哦,這個人我見過。」我這句話差點讓「千秋」演藝公司的企宣小宗高興得跳起來,他拿著照片跟我嚷:「怎麼?你認識胡兵?你怎麼知道他的?」「在廣州的一本雜誌上見過他的照片,前幾天一個發布會上也看見他。他不是在香港發展嗎?來北京幹嘛?」我一邊吃東西一邊和他說,時間很緊,這個下午有三個採訪。「是同一個公司,北上求發展啊。嘿,你能不能幫忙給做個專訪?這也是我的工作任務。」小宗每次講話都開宗明義,確實沒有愧對他的姓。「再定時間吧,我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盡量爭取放寒假之前把他做了。」我拎起包就要走。「別再往後拖了,下個禮拜行不行?下個禮拜,我給你打電話!」我相信小宗看到了我匆忙之間的點頭。小宗原本是我負責版面的一個作者,為人熱情也很聰明,曾經在北京某個著名的藝術類院校讀書。最開始給我投稿時,他在電話里一口一個「於老師」,叫了大概有半年,後來終於見面,才發現原來大家年齡都差不多,所以平時說起話來也就毫無禁忌。也許是因為對娛樂圈感興趣,他半年之後進了現在這家演藝公司,做藝人助理。1996年底到1997年上半年,應該是我非常手忙腳亂的時期。這個時候我從報紙人物版的責任編輯過渡到新開設的時尚版,因為全無經驗,所以拚命努力爭取機會。同時學校還要上課,因為我是班裡的學習委員,絕對不能讓自己曠課。每個周末報紙印好之後,我就要帶上名片和一摞報紙,去東四南大街專賣店集中的地方一家一家地推廣——「你好,我是《****報》時尚版的責任編輯,這是我們最新的報紙……我能見你們的經理嗎?」東四南大街又叫「銀街」,幾年前是北京的商業繁華之地。通過這種方式,幾個月下來我真的認識了很多專賣店的經理,金利來、鱷魚、花花公子……了解了他們的品牌,他們也知道了我的報紙。這讓我很欣慰。既然胡兵是模特,那就給他做個訪問吧,時尚人物嘛。我想。小宗的電話很快就打過來了,「於蕾,我已經和胡兵說過採訪他的事了,他挺高興的。明天晚上7點鐘他在希爾頓飯店健身,我公司有別的事去不了,你7點半過去找他就行。你的呼機號我告訴他了,臨時有什麼事他呼你。」第二天下午我先去時裝協會採訪了一個服裝設計師,然後又在一個歌手家裡見到了剛從美國回到北京的時尚造型師李東田,他長著一張娃娃臉,笑起來帶點孩子氣,很開朗的樣子。和他聊得不錯,告別之前我跟他說過一會要去採訪胡兵,問他認識不認識,他想想,說:「不就是那個挺漂亮的男模特嗎?他什麼時候回北京了?」在去希爾頓飯店的路上,我的呼機響個不停,那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而且還需要轉接,我坐的計程車在三環路上的車水馬龍里緩慢前進,我沒辦法回電話。終於,呼我的人變了,我認識小宗的電話。「你在哪兒呀?」小宗在話筒里焦急萬分,「胡兵等了你快半小時了,呼你也不回,他擔心你出什麼事了,是不是不來了。他現在就在飯店大堂里等你呢!」的確抱歉,這次採訪我足足遲到了20多分鐘。走進酒店,在最中間的沙發找個位子坐下,我的呼機又響起來了。「請問你是不是於蕾小姐?」我低頭看呼機的眼睛餘光看到了穿淺藍色牛仔褲的一雙長腿,抬頭看,很高很瘦的一個男孩站在我旁邊,臉上焦急的神色還沒褪去。「你……是胡兵嗎?對不起……」我由衷地道歉。他倒也不惱,在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我剛才還在呼你呢。路上堵車吧,你從哪兒趕過來的?」我注意到他的牛仔褲,那是一種具有破損效果的新款式。「你的褲子破得很特別。」他轉身的時候我發現,在他屁股下面也有一個磨損效果的洞。他笑了,「這是我從香港帶回來的,回北京之後穿的很多衣服都是原來買的。」「1993年你就簽約了公司,在香港發展得還好嗎?」我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態。「你應該看過我的簡歷,這幾年我的工作不少,唱歌、主持、做代言人,自己應該算是比較努力的。但是在那裡時間越長,越覺得自己好象不適應了……香港的演藝界一直對內地來的藝員很排斥,即使你比別人付出更多,想得到機會也非常難,還會招來是非。現在有了北京的分公司,我想自己在這裡應該有發展的機會。」他說。「來北京之後你對自己有什麼計劃?適應這裡的環境嗎?」「我現在沒什麼時間想適應還是不適應。每天要跑很多地方,見很多人,要上表演課、聲樂課、還要健身,我覺得現在機會對我來說很重要。」「上個月我在王府飯店范思哲專賣店的開幕典禮上見到你做主持,你的機會不少啊!」我說。他笑得很開心:「你覺得我主持得怎麼樣?」我說,我好象記得你當時要把自己手上戴的SWATCH摘下來給別人,這樣你可就賠了。他又笑,露出整齊的白牙齒。一個小時很快過去,這次採訪胡兵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告別的時候他送我到酒店大門口,手裡拿著我給他的報紙和自己的黑色呼機。我說:「你的訪問要過一個星期才能出來,大概是2月14號。」「是嗎?那天是我生日啊!」他興奮的樣子像一個孩子。一次單獨午餐這次午餐讓我看到了胡兵可愛的一面,親切得像是一個好朋友。而臨別時他的笑容也讓我覺得,他的未來一定會很光明。很湊巧,幾天之後我又見到了他。當時是到中國教育電視台的新年聯歡晚會錄製現場採訪,胡兵看到我很高興,說他做這台晚會的主持人。我想看看他的現場表現,就跟著他來到了台邊側幕。候場的時候大家聊天,他說這幾天連軸轉,沒睡幾個小時,也有一天沒吃飯了,並不覺得餓,只是頭暈。我這時想起包里有剛買的巧克力,就掏出一把來給他吃,他很感動的樣子,連連道謝。因為馬上就要上台,也來不及吃,他把糖揣進西裝口袋裡。學校就快要放寒假了。一天中午,我整理好東西要去報社上班的時候,呼機又響了。「還沒到開會時間啊,」我一邊嘟噥一邊走到樓下傳達室打電話,仔細一看是個不熟悉的號碼。「……於蕾嗎?我是胡兵啊。」電話里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你吃飯了沒有?」「你是說午飯嗎?我還沒吃。」剛好12點,我一直都有把早飯和午飯合二為一的習慣。「那我們一起吃午飯好不好?還要謝謝你上次給我的救命糖。」他還記得那幾塊巧克力。「報紙你看到了嗎?你的專訪發出來了。」我想他看了報紙應該很高興。「還沒有,我剛出差回來。你在哪兒?我去找你。」我們約在報社附近的華北大酒店門口見。冬天的中午,陽光很暖和,我等了沒有多久,就有一輛黃色的「小面」緩緩開來,停在了路邊。我正在低頭看錶,沒有注意。那個時候北京城滿大街都跑著這種起價十塊錢、十公里之內不蹦字的「天津大發」微型麵包車,大家覺得它實惠,出門都愛打「面的」,結果幾年之內它的隊伍迅速擴充到近10萬輛,搶佔了路面和其他計程車的生意,並且給人帶來一種把北京市變成中小級城鎮的錯覺,直到政府和交管部門幾年前把它取締。車上下來了一個人,向我這個方向不停揮手。我看了看自己周圍,沒有別人啊。走近幾步再看,原來是胡兵,他戴一幅太陽鏡,穿一件駝色羊絨短大衣,見我一直沒往他這個方向看,正在著急。「快上車,咱們去吃飯。」他不由分說把我拉上車,我們一起坐在「小面」的後排座位上。「咱們去哪兒?你吃中餐還是西餐?」他很禮貌地問,我說沒所謂,下午還要開會,簡單一點好了。「我三點鐘也要去上課,那我們去『硬石餐廳』吃吧。師傅,去燕莎。」他和我一樣都是急匆匆的。車子在三環路上賓士,我們聊了一些自己分別在忙的事,還有喜歡的服裝品牌,記得胡兵當時曾經很嚴肅地盯著我戴的「真維斯」毛線帽子,說他自己不喜歡廉價的牌子。中午的「硬石餐廳」人並不多,我們找了一個靠近柱子的小桌子面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