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她嘗過的痛苦,你嘗嘗(1)
「害羞?」
「……誰害羞啊!就是有點晃眼睛。」
「那便閉上眼。」
「……」
李懷玉覺得,自己好歹是長安街小霸王,縱橫江湖多年的厚臉皮,哪裡能在江玄瑾面前敗下陣來?秉著不蒸饅頭爭口氣的意念,她繃住臉上淡然的表情,瞪大眼與這人較量一番。
雲雨翻騰,香喘難歇,錦被覆身之時,懷玉還覺得自己沒輸。
然而,身後的人伸手摟了她的腰,將她拉回去,低頭在她耳邊啞聲道:「一別三月,如同三秋;鐵戈難斷,思之悠悠。」
我想你,很想很想。
微微一噎,李懷玉僵硬了身子,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嘩……」地一下就潰散了。
「你……」她鼻尖有點發酸,梗著脖子道,「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江玄瑾擁著她,閉眼道:「夫人都教了,我焉有不學之理?」
要哄自家夫人高興,光做不行,還得說好聽的。
剛褪下潮色的臉又一點點漲紅,李懷玉啞口無言,又好氣又好笑,翻身過去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狠狠地將他抱住,使勁蹭兩下。
怎麼會有人這麼可愛啊……長途跋涉,江玄瑾頗為疲憊,擁著她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懷玉眨巴著眼,從他的眉頭看到薄唇,反反覆復地瞧,覺得怎麼瞧也瞧不夠。伸爪子去摸摸,感覺他下巴上有輕微的鬍渣了,仰頭便上去親一口
。
這人被她騷擾得將醒未醒,迷迷糊糊之中拉了被子攏上她的肩頭,把她裹好再抱進懷裡,又再度陷入沉睡。
懷玉咧嘴,笑意止也止不住地在臉上盪開。
即使睡迷糊了,她依舊是他的寶貝,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熨帖人心。
第二天一早,懷玉睡得正迷糊就被人抱了起來,那人擰了帕子給她擦了臉,又把她放在懷裡替她更衣穿鞋,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才低聲道:「有個人你得見見。」
打了個呵欠,懷玉懶洋洋地勾住他的脖子,哼哼唧唧地應了一聲。
江玄瑾莞爾,直接把她抱去了正堂,放在紫檀木椅里。
乘虛和御風進門行禮:「主子,夫人。」
懷玉撐著下巴問:「什麼人要讓我見?」
乘虛御風對視一眼,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將後頭站著的人露了出來。
半舊的龍袍,蒼白的臉色,李懷麟皺眉看著她,神情很是複雜。
懷玉驚了驚,慢慢坐直了身子,抓著扶手抿唇:「怎麼……會是你。」
「紫陽君用兵如神,敗了柳雲烈,擒了朕,朕無力回天,甘願認輸。」硬邦邦的語氣,帶了一絲心虛,他別開頭,沉聲道,「要殺要剮,任憑你們高興。」
懷玉沉默。
要她怎麼高興?面前這個是她疼寵了多年的弟弟,也是三番兩次要殺她的仇人,看他繼續為亂江山,她不高興,可看他落魄至此,她更不高興。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她問。
李懷麟譏誚地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教訓我不成?」心口沉了沉,李懷玉想忍,但實在忍不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抓著他的衣襟,紅著眼睛吼:「為人帝者,知人善用,親忠臣,遠小人!帝王策要紫陽君教你多少遍你才能悟透?看見我之前的
下場你難道沒半點覺悟?」
懷麟一震,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李懷玉抓著他的衣襟就是一拉,硬生生把他拉回來:「我頂一個謀殺司馬丞相的罪名,尚且七竅流血而死,你又怎麼還敢去算計至忠至善的江家?柳雲烈和齊翰是些什麼人,你也敢重用!白德重和徐仙有多
重要,你也敢輕棄!我替你鋪了這麼多年的路,難不成就是為了看你今天自取滅亡的?!」
「……朕。」
「你也好意思稱『朕』!」懷玉怒喝,「你當皇帝除了為你自己,可為天下考慮過?可為百姓考慮過?我李家的男兒,怎麼就變成了自私狹隘的小人!」
被罵得有點懵,李懷麟眼神恍惚,低低地喊了一聲:「皇姐……」喉嚨動了動,李懷玉鼻尖都發紅:「你還認我是你的皇姐,不是想殺我嗎?不是讓我死了一次都不夠,還想讓我死第二次嗎?你下殺手的時候,怎麼沒念我是你的皇姐?怎麼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天大地大
,皇姐最大?」
李懷麟攏了眉,眼裡情緒掙扎。懷玉咬牙,很想一拳打上去。
瞧她越來越激動,江玄瑾上前,按了她的手,將她抱了回來。
「你冷靜些。」
「你要我怎麼冷靜?」懷玉哽咽,指著李懷麟道,「他但凡早些告訴我李善是他生父,我就斷不會朝李善下手!他什麼也不說,捏著刀子從身後捅過來,知道這有多痛嗎!」
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江玄瑾看了李懷麟一眼。後者僵硬地站在大堂中央,手死死地攥著衣袖。
「我讓你見他一面,是想聽聽看你有什麼想法。」江玄瑾低聲道,「他昔日掌你生死,你如今可以定他死活。」
李懷玉一怔。
李懷麟定定地看著他,嗤笑:「你們也想弒君?」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李懷玉反而來勁了,朝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旁人都敢弒君,更何況是我?在天下人眼裡,我可是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為了掌權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丹陽長公主!切你還不跟切菜似
的!」
李懷麟垂眸,像是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問:「皇姐想要皇位嗎?」
李懷玉冷笑:「你覺得我稀罕?」
「孝帝留的遺旨,朕沒有銷毀,依舊藏在明山宮。」李懷麟道,「皇姐若是願意幫朕一個忙,朕願意主動禪位。」
為了親政不擇手段的皇帝,現在竟然說願意禪位?懷玉覺得真荒唐,捏著拳頭看了他好一會兒,嗤道:「你先說說是什麼忙。」「替朕找到寧婉薇。」李懷麟垂眸,「她在危急關頭棄朕而去,朕想找到她,問問她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