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大雪漫天飛
第一一五章大雪漫天飛
「是什麼?」
曾志奎瞟一眼甄淮問。
「是一張借條。」
甄淮沒看曾志奎,卻將眼光轉向曾珠和林雅茹,這事她倆都不知道的。
「知道了。」
曾志奎淡淡道:「若是你還認我是你爸,就趕緊撕了它,免得別人知道笑話。」
看也不看甄淮,語氣很嚴肅。
「不好,爸,我知道您這麼多年守著清譽,攢這點錢也不容易,眼看大哥也該成家了,正是用錢的時候,我現在暫時緊張些,但我相信會好的,我有能力還的。」
「我不管你有沒有能力還,雅茹,你接過來撕了。」
抬頭望一眼林雅茹,曾志奎堅定的說。
大約明白了什麼,林雅茹看一眼靜默的曾珠,伸手從甄淮手裡拿過那張紙條,看也沒看,撕了。
「媽!」
曾珠叫一聲,想要阻止為時已晚。
望著飄落在地的碎紙片,曾珠的眼淚下來了。
「您,這是幹什麼!」
她明白甄淮的心意,也知道父母的意思,所以這眼淚既有感激,更多的是理解。
「什麼都別說了,這事就到此為止,淮兒,你在濟南受委屈了。」
曾志奎深深望一眼甄淮說。
「呵呵,沒什麼,真的,爸,就是挨了兩天凍而已。」
甄淮輕輕一笑,回道。
「大哥真沒事吧?」
「他有什麼事,就是有點蔫,罷了。」
曾志奎不滿的瞟一眼曾強房間的方向,很是無奈。
「爸,您別這麼說,畢竟咱家就俺哥自己,曾家還指望他傳宗接代呢,我想經過這件事,大哥會好起來的。」
曾珠終於開了口。
「隨他吧,這幾天也不說話,就是自己悶在屋裡不出來,我跟你爸也沒轍了。」
林雅茹輕輕一嘆,也是很無奈的樣子。
「好了,咱們不說他了,淮兒,說說你有什麼打算啊?」
「其實怎麼說啊,我最近仔細想了想,當初辭職真是一時衝動啊,現在什麼都幹不了不說,一分錢也掙不到,還得指著珠兒過日子,您說這是什麼事啊。」
甄淮一副懊惱不及的神情,悶悶的說。
「眼看馬上就要過年了,年前是什麼都做不了了,年後,我想著實在不行還是出去打工吧,當然,既然選擇了這個行業,也得繼續做下去,我準備年後去庄西面的庵堂,將它租下來,也好有個地方接待那些人,另外,剛才我朋友給了我兩本書,是關於擇地和看相的,我還沒仔細看呢,也不知他給我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甄淮大概的將自己的構想說了一遍,徵詢的望著曾志奎道:「爸,您看這樣行唄?」
「目前,我看也只能這麼著了,誰家的生意起步就是紅火的啊,是要耐得住清閑和寂寞的,慢慢來吧。」
其實,曾志奎心裡也不知道甄淮所說的究竟能不能成,所以也只能說這話來安慰他們。
但是依他想,前景並不是多樂觀。
如今從事這種行業的人多了,市裡的周易協會,曾志奎也去過幾次,也接觸過這些人,個個都是口若懸河出口成章,但聽在曾志奎耳中卻是恭維的多,虛幻的多,吹噓的多。
至少,目前,曾志奎感覺中似乎沒遇到過這方面的真正的高人!
傳聞中,這樣的高人是有的。
據說,某地有個高人,能將跟別人私奔的女人在外地哪個城市哪條路哪個賓館都能說的準確無誤,但是交代尋人的人道:將其帶回后必須要關在家中一個禮拜,不然還會跑。結果,果如其言,三日後,還真又跟人跑了。第二次他則告誡尋人的人道:這女子只能捉其三次,若這三次仍不能留住,那就別費心找尋了,你也找不到了。好在,尋人的人狠了心,第二次將其從外地帶回后,一家人輪番守著一個禮拜不曾眨眼,終將其守住了,那女人竟再未與人私奔!這難道不是高人?
另有一人,竟能將女子來列假看出,可不是真本事?
原來,聽人說,這人也是個高人,每每找他尋人問事的也都從早間四五點就去家門口排隊等待,有對夫妻好不容易排隊等到了自己的時候,還未曾開口,卻被那人出言攆出,原因就是那女子身子不潔,做不得法事。事後,那一對夫婦對他佩服的是五體投地,見人就說「他看的真准啊,俺(我)媳婦來身都知道,能不準么?!」
這樣的高人,本市未曾見過。
甄淮從曾志奎臉上也看出了他的擔憂,卻也不好再說什麼,靜靜的將點心放在茶几上,默默的喝著茶。
「爸,媽,既然大哥沒事,我想我們該回去了。」
一時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甄淮遂萌生去意。
「眼看就到了晚飯時間,怎麼說也得吃了飯再走吧,再說,這個天氣,雪那麼大,我看你們就別回去了,在這兒過一夜吧。」
「不了,爸。」
甄淮推辭道:「這樣吧,珠兒,我看你就別回去了,這樣的天打個的也很困難,路上又滑。」
看著曾珠,甄淮小心的說。
「也好,那我就不走了,要走你現在就回去吧,反正點心也吃了,你也不餓了吧。」
曾珠一笑說:「你自己走,路上也要注意啊。」
「嗯,知道了。」
甄淮沒想到曾珠這麼痛快的就答應下來,真不回家了。
見曾志奎站起身,林雅茹也起身了,甄淮也就不好再繼續坐著,遂站起身:「那,我回去了!」
開開門,一陣冷風,甄淮一個激靈。
「爸媽,你們就別出來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看曾志奎和林雅茹像要出門相送,甄淮趕緊回身對他們說。
「生氣了么?」
跟在身後出門的曾珠,攬住了甄淮後背,輕聲道。
「傻丫頭,我生什麼氣啊,本來么,天這麼冷,還下著雪,你在這兒多好,有暖氣。」
甄淮握住曾珠的手,撫摸著。
「快回去吧,外面冷。」
回身,往屋裡推著曾珠道。
「嗯,那你路上小心點。」
「知道了,我走了。」
甄淮看曾珠進了屋,轉身往外走。
「大雪年年有,不在三九在四九」,這句話真的挺准啊。
這剛入了四九,大雪紛飛。
出了衚衕來到大街上,甄淮極目一望,雪白的一個世界啊。
天地一色,世界等同。
將衣服僅僅裹住,甄淮慢步走。
雖然不時的瞟著路中間,看見一輛的士就伸手,卻是以徒勞告終。
模糊中,甄淮看到,那些的士要麼載著人,要麼看也不看自己,就「呼」的開過去了。
這樣的天,真是很難打到的的。
沒奈何,甄淮只好一步一趨的往前捱。
走了大約有幾站地,終於打著一輛的。
「謝謝,謝謝啊!」
鑽進車內,甄淮連連哈著手,連聲說著感謝的話。
「呵呵,謝什麼啊,這樣的天,沒事誰願意出門啊,其實,我本不想拉客的,看你走了不短的路了,也是夠可憐的,我才停下的。」
看樣子,那司機也是個年長的人,很是理解甄淮此時的心境,「呵呵」笑著說。
「是啊,您說的是,這樣的天,沒事誰肯出門啊,這不,老婆非要回娘家,我才把她送來的,來的時候就下,現在還下,真沒辦法啊。」
甄淮也是「呵呵」笑,順著司機的話說。
「哦,現在的小媳婦啊,都是被慣壞了,什麼都由著自己的性子。」
聽甄淮這麼說,那司機倒是很同情。
「您說的是。」
甄淮沒想到這司機還這麼健談,遂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這一路說著話,甄淮倒也沒覺得寂寞,時間過的也挺快,眼看就到了家。
來到家門口,甄淮下了車。
「多少錢,師傅?」
「二十。」
「哦,好,給您三十吧。」
「不要,小夥子不要這麼多。」
「就這多,師傅,真的很感謝,這樣的天氣里,您這是幫忙了啊。」
甄淮硬塞給他三十,那司機無奈收下轉頭走了。
甄淮做事有甄淮的原則,絕不欠別人的。
這讓甄淮想起了曹操的那句名言「寧教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
這話真是曹操說的么?
未必!
其實曹操原話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三國志》中的「寧我負人,毋人負我」也罷,《三國演義》中的「寧教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也罷,都或許是出於作者本意添加的,卻被好事者記住流傳下來了。
曹操說了也罷,沒說也罷,他有他的做事原則。
我信也罷不信也罷,我有我的做事原則。
甄淮如此想。
三十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畢竟這樣的天氣里,能拉自己回家,甄淮就是很感激的。
進了家,看到爸媽正圍坐在茶几旁,嘿嘿,竟然吃上了火鍋。
「喲,很會享受啊,你們,知道吃火鍋了?」
甄淮打趣一聲,湊了過去,坐下,端起老爸的酒杯就喝了一口。
「嗯,舒服啊,還是家裡好!」
由衷的道。
「你小子沒在丈人家吃飯?」
「吃什麼吃啊,您也不看看什麼天,再晚些,我就得睡外邊了,還能回家?!你們還是我的親爹親娘唄,這麼不關心自己的兒子?!」
甄淮「嘻嘻」笑著,拿起筷子伸進火鍋,撈著菜道。
「喲呵,你小子還抱怨我們了,誰讓你跟人家去的,又不是俺們逼著你去的。」
「就是,哪來這麼多話,吃你的吧!」
甄成金「呵呵」一笑,撫摸了一下甄淮的頭,疼愛的道。
「哦,對了,今天出門的時候,我遇到甄好了。」
甄淮邊吃,邊說。
「你遇到甄好了?真的,他回來了?」
甄成金和顧若芬都是很驚訝,感到意外,對望一眼,同時問。
「嗯,是真的,不過這次好像他不再出去了,說是打算在城東買套房子,帶著二爺住呢。」
「哦,也好,也該安穩的過日子了,這傢伙折騰的也夠了吧。」
望著甄淮狼吞虎咽的樣子,甄成金和顧若芬露出會心的一笑,雖然咱兒子沒掙多少錢,畢竟在家在自己跟前啊,看著舒心。
畢竟不是那麼擔心啊!
「吃完了,你們慢慢吃吧,我回屋了,凍死我了,這一路。」
甄淮站起身,就往房間走去。
進了屋,打開空調,甄淮往床上這麼一趟,困意就湧上來了。
閉上眼,真想美美的睡上一覺啊,無意中手觸到胸前,那包就硬硬的抵在了手中,這才想起甄好給自己的書。
甄好這小子說的是真的么?
他能搜羅到好東西?就算他能搜羅到好東西,他捨得給我?
甄淮心下一陣狐疑,不由的自胸前掏出了那個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