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忙人,你終於來了,大家還擔心你不來了。」夏沐臉上爽朗的笑一向很有感染力。
「確實差點來不了。」木言瑾拍拍夏沐的肩膀當作打招呼。
「怪了。」阮秋桐還沒開口就先笑了,「宇商,你和言瑾不是在同一間事務所上班嗎?怎麼一個早就來等了,一個卻差點來不了?」
他的話弓來眾人一陣笑。
「如果不是有人將共同助理當私人助理用的話,我也不至於這麼忙。」
「喂喂!我已經在面試新助理了。」秦宇商替自己辯白:「無奈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總不能濫竽充數吧。」
「不然,我去你們事務所當助理好了。」在場唯一的女性官允知柔聲開口。那聲音語調一聽就知道是刻意裝溫柔的,與她那精明幹練的形象不相符。「官大美人,你說笑吧?你這尊大佛去當助理,誰敢使喚你?」阮秋桐向來很敢說,「再說,請你一個人的薪水都可以請五、六個助理了。」
「我可以降薪。」
「哇!」阮秋桐誇張地叫了聲,「就算想和言瑾當同事也不需要如此委曲求全吧。」
「怕就怕我委曲求全,言瑾也不肯用我呢。」官允知說這些話時,目光沒有離開過木言瑾。
「許久不見,你調侃人的功力依舊不減。」木言瑾清冷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許久不見,你冷傲的性子依舊不變。」官允知自己知道心裡有多開心能見到他。
為了今天的聚餐,她已經失眠了好幾天,昨天半夜還爬起來試裝。
冷傲?木言瑾淡淡揚唇。
他聽過許多人這麼形容過他,但他不以為然。
他從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他的生活、他的人生由他自己主導,他人休想干涉。
「來來,坐這兒。」夏沐從身後推著木言瑾,「特別將大美人旁邊的位子留給你,夠意思吧!」
「確實比被一群男人包圍得好。」
「原來,在你眼中,我只比男人好一點。」官允知佯裝惱怒地皺眉。
「大美人,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阮秋桐有話要說了,「除了我們幾個之外,你見過言瑾私下和誰吃過飯?你見過言瑾身邊的位子有哪個女人坐過?」
官允知愣了下。
「沒有,是吧!」阮秋桐說上癮了,「所以,總結來說,我們對言瑾而言是特別的,而你更是特別中的特別。」他對木言瑾眨了下眼,「我這麼說沒錯吧?」
木言瑾眉目淡揚,沒多說甚麼。
「好了,快坐下吃東西吧,菜都冷了。」秦宇商緩頰道。相處多年,他清楚關於這類的話題,木言瑾不可能會說出甚麼漂亮好聽的話來。
不過,忙了一整天,大家確實都餓了,美食當前,也就不客氣了。
儘管如此,大夥的吃相仍稱得上文雅,尤其是木言瑾。
也許是家教良好,也許是性格使然,用餐的他舉箸夾菜總是從容優雅,讓人忍不住分神去注意他的動作。
「還好大家都挺克制的,也習慣留菜給言瑾,不然像他這種吃法,永遠只能餓肚子。」夏沐忍不住揶揄。
「這也是為什麼他只和我們聚餐的原因,你們真以為他只有我們這些朋友?」秦宇商爆料著。
說來說去,當事人卻像沒聽見一般,慢慢地吹涼碗里的湯,一口一口喝下。
每盤菜都被掃得差不多之後,大夥聊天的氣力都來了。
「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案子?」也算是省話一哥的季悠堂突然起了個話題。
「哎呀,整天不是追搶匪,處理車禍,就是追毒販,都快把我給累死了。」身為警察的阮秋桐率先喊累。
「我整天都在忙著結案,假日還得到法院加班,根本沒空理別人的案子。」法官夏沐苦笑一聲。
「我倒是聽到一件很特別的事。」季悠堂自己說了。
「什麼?」大家同時精神一振。
這個省話一哥是標準的不說則已一說驚人型的,每每閑聊時出自他口的事總是玄之又玄。
大夥還常常起鬨說他當法官太埋沒人才了,應該上電視節目去「講鬼」才對。
手臂突然一緊,木言瑾低頭看著官允知抓在他臂上的白皙手指,有那麼短暫的瞬間,他想起了新鄰居那雙戴著白手套的雙手——她的手應該也這般好看吧?
察覺到自己的出神竟然是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木言瑾抿了下唇,輕輕拍了拍官允知的手安撫她的緊張之後,借著拿杯子喝果汁的動作,移開了手臂。
「大家都知道罪犯側寫,但我聽院長說最近出現一種很特別的罪犯側寫師。」季悠堂神情嚴肅了起來。「叫做「臨終敘述師」。」
「臨終什麼?」阮秋桐沒聽清楚。
「聽說是一名光靠一張死者照片,就可以將死者死前最深刻的記憶如實完整敘述出來的人。」
「那是靈媒吧?」一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說話的檢查官謝欽展猜測著。
「確實有許多人這麼認為。」季悠堂繼續說:「不過,根據敘述師提供的資料,讓監識專家確實找到不少相關跡證。坦白說,若不是有那位敘述師,那些跡證根本不會被注意到。」
「這麼神?」
「這麼玄?」有人忍不住低喃著。
「那把所有破不了的懸案都交給這名敘述師去感應不就結了?」秦宇商開著玩笑。
「沒有人知道敘述師的真實身分。」意思是,政府還真有意拿懸案這樣干。
「據說案件都經由一個神秘組織經手,就連報酬也是。」
「保密成這樣,其中必定有鬼。」阮秋桐看著木言瑾,「言瑾,你怎麼想?」
「法律講求證據,敘述師只能敘述無法提供的證據;事情真相是否真的如同敘述師說的那樣,若找不到證據便無從得知了。」木言瑾淡淡道出自己的看法。
「院長也是這麼說。」季悠堂認同道:「但有些重大懸案,司法界仍是希望可以找到破案的契機,所以正透過各種管道尋找那名敘述師。」
「……」氣氛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過了會兒……「你們猜,那名敘述師是男是女?」阮秋桐真的有些好奇了。
「誰知道!」謝欽展有感而發,「不過,要我天天拿著死者的照片去感應死者的信息,就算報酬再豐厚,我也不想干。」
「如果是女人,那膽子也太大了吧!」
「如果是靈媒之類的人,看多了也許就視為平常了。」
「要是我,看再多也不會習慣。」
「其實我滿佩服那些所謂「看得見」的人,換作是我,早就精神耗弱了,還配合辦案哩!」
「我聽說另一個世界的人是用飄的,不是用走的,所以晚上走路不能踮著腳尖走,不然很容易被上身的。」
「而且在外面過夜,床旁的拖鞋要一正一反的放,才不會被鬼壓床。」
「我同事有次出差住了一間不幹凈的房,整晚燈跟電視被開開關關,嚇得他連夜退房,開夜車回家。」
「我是小時候去同學家玩,晚上睡在他們家閣樓,整晚都聽見有人在樓梯來來回回地跑,吵得我根本睡不好。第二天問同學怎麼家人整晚都不睡在忙什麼,結果同學說他的家人早早就上床睡了。」
「……」
鬼故事一個接一個出籠,似乎都說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