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命稻草

這時的馬卡斯握緊著拳頭，咬了咬牙，正準備一步跨出，這場鬧劇只有在他的承擔下才能停息，更何況事情也是由他引起的，而且他明白即使他不站出來，總會有怕死的狗頭人指出他今晚不在場，然後厄運還是會無可避免的降臨到他身上。

一旁的內瑟斯早已經明白馬卡斯的心裡所想，作為異界來客的他，老實說，對其他狗頭人，他心裡還沒有任何憐憫之心，更何況那些弱肉強食的傢伙平時連同類那點少得可憐的食物都搶，至少還不值得他冒著生命去搭救。

但是馬卡斯不同，這傢伙雖然辦事魯莽，但是他對自己的忠心是沒有任何爭議的，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若不是有他的保護，自己這個在狗頭人中，不管是戰鬥技藝，還是身體力量都處於弱勢的人，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現在呢。

所以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馬卡斯站出來送死，他伸手握住了馬卡斯的臂膀，搖了搖頭，這才看向威廉男爵方向，咽了口泡沫珠子，給自己壯了壯膽，才大聲說道：「男爵大人，這件事為什麼就一定是我們狗頭人乾的呢，你們為什麼就不會聯想到人類軍隊自己人的身上？」

「邊陲鎮的人類守軍在男爵大人您的監導下，雖然也是紀律嚴明，不過……」內瑟斯心想，紀律嚴明個毛，在你這個大淫棍的帶領下，這裡的守軍可沒少干欺凌弱小的事，甚至邊陲鎮好多未出嫁的少女連懷孕了都不知道娃他爹是誰的事時有發生，這不是你們人類軍隊乾的事是什麼，不過活在別人的淫威下，不得不低頭，不得不昧著良心瞎說了。

「……不過縱然男爵大人您管教有方，您手下也不是沒有二心的人，您就敢肯定沒有人私通獸人，想要對您不利，或者說對邊陲鎮不利，對帝國不利？」

這時，上百雙眼睛都齊刷刷聚到了內瑟斯身上，狗頭人也好，人類騎兵也好，甚至就連黑雷德以及威廉男爵都一臉震驚的看著內瑟斯，這讓內瑟斯不自覺的打了個冷噤，仿若無數張油刷子在自己身上刷來刷去一般讓人不是滋味。

很少有人敢對威廉男爵這樣說話的，更何況還是這種情況下的狗頭人。

威廉男爵一雙深邃的瞳孔微微縮了縮，像是能洞悉一切那般，仔細地打量著這個敢在他面前說話，甚至隱隱暗含頂撞之意的狗頭人，不過他臉上除了震驚之外，還未顯露任何的喜怒哀樂。

相對於男爵大人的鎮靜，黑雷德臉上的表情就要豐富得多了，他先是震驚了一下，然後一張臉頓時瀰漫上憤怒之色，甚至周圍的人已經能感覺到他身體即將爆發力量，發出致命攻擊時的那種威壓，很多實力不足的輕騎兵和狗頭人已經有種即將窒息的感覺，內瑟斯也不例外，很顯然這個愚忠的傢伙，在他的心中，男爵大人的威嚴是不可受到侵犯的。

「黑雷德，讓他說下去。」不過就在黑雷德即將爆發，準備揮動巨斧把內瑟斯劈成四五段之時，威廉男爵卻發話制止。

「這…好，我現在再給你說一句話的機會，如果你說的是廢話，我就會讓你嘗嘗看到自己的身體被劈成四五段，還不能立刻死去的滋味。」黑雷德收斂威壓，不過臉上的猙獰表情還未消去，握著巨斧指了指內瑟斯。

之前的二十幾年，內瑟斯都是在那個世界的和平襁褓中度過的，這種生死一線的情況雖然來這裡他見得不少，但是真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還是不多，更何況一句話把持不對，黑雷德那個殘暴的魔鬼真的會隨時將自己切成幾段，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內瑟斯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快的聲音。

從剛剛那名狗頭人被劈的過程來看，這傢伙的巨斧好像並沒有內瑟斯想象的那麼鋒利，之所以能將一名強壯的狗頭人劈成兩段，完全是憑藉他那強悍的蠻力，內瑟斯甚至能感覺他的巨斧在骨肉上強力拉扯的那股牙酸勁。

如果落在自己身上，那絕對是種恐怖的感受，內瑟斯的身體在隱隱戰抖，後背也在瞬間冒出冷汗，不過他還是強作鎮定，盡量不讓自己的視線去接觸黑雷德，而是直接看向威廉男爵，繼續說：「男爵大人，前些日子邊陲鎮希瓦農主的三女兒尼婭在家裡赤裸裸的被刺身亡，您還記得吧？」

說到這裡時，內瑟斯看到威廉男爵的身體明顯的晃動了兩下，藉助明亮的月色，他甚至能看到男爵的身體在不受控制的戰抖，如果隔得不是有些遠的話，內瑟斯猜想他甚至能看清男爵臉上陣青陣紫的複雜色彩。

整個邊陲鎮，恐怕除了男爵夫人之外，誰都知道農主希瓦的三女兒尼婭是男爵的情人，男爵大人曾經有段時間瘦了一大截，而且臉色也越發蒼白，男爵夫人還以為是為獸人的經常擾襲而操心變成那樣的，可是誰不知道這個傢伙是瞞著自己的夫人在尼婭的肚皮上經常忙活才虛成那樣的。

只是好景不長，十天前，尼婭就在家中赤裸裸的被刺身亡，而且至今還未查明兇手是誰。

看到男爵的變化，內瑟斯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這就是他要的效果，不過壞情況是黑雷德身上的殺意又瀰漫而上，內瑟斯額頭上也開始有汗珠浸出。

所幸最終露出殺意的黑雷德再次被男爵用戰抖的聲音喝止住：「黑雷德，讓他繼續說。」

「男爵大人，傳言當晚有人看到大瑞騎士偷摸進農主希瓦家裡，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又偷摸著跑了出來，有人說那是大瑞騎士為了報復艾倫勛爵與他的夫人…之事的動作。」

誰都知道，自從男爵之子艾倫與大瑞騎士的夫人有一腿之後，大瑞騎士對艾倫一直懷恨在心，背地裡一直不服威廉男爵，對於這件事，還有兩個無辜的狗頭人受到迫害，一位狗頭人被大瑞驅趕戰馬踩穿胸膛而亡，一位被大瑞用鐵鞭抽至重傷。

所以傳言尼婭是被大瑞害死的，這件事即使只是某些人的妄加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種能拿來做文章的事，內瑟斯當然不會放過，這對內瑟斯來說，或許是一根有用的救命稻草，至少效果理想的話，能成功把男爵的注意力轉移到大瑞身上。

不過這時，即使距離有些遠，內瑟斯也能聽到威廉男爵握緊拳頭，骨節間發出噼啪噼啪直響的聲音，很明顯的感覺到男爵身上的殺氣驟生，內瑟斯汗毛直立，心想：「是不是自己戳他的傷疤戳的太狠，他要對自己下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