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抉擇的餘地

「誒呀，壞了，空間里只帶了兩個座位，看來我們兩個老傢伙當中要有一人站著了。」台如音嘖嘖出聲，眼神斜著落到了旁邊的季如風身上。

「二位說笑了，這座位前輩坐得，晚輩坐不得。」對方是鬼使，不可能大老遠追過來同她談朋友。

這兩個鬼使的修為，對於現今的沈萌萌來說，深不可測。

她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我們兩個老傢伙，老胳膊老腿兒的，不想對你這個小女娃出手，可上面有令，非得讓我們兩個來當這個監工。」台如音也不再客氣，輕笑一聲，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季如風站在一旁背負著雙手嗤笑了一聲，「你個夯貨，不覺的自己雖是坐下了，卻平白低別人一頭么。」

被點名的台如音一臉懵叉的站了起來，撓了撓後腦，帶起了一陣酒氣，「是哈。」

「......」明明是敵人，沈萌萌卻出奇的覺得這兩個老傢伙直白的有些可愛。

「多餘的廢話我們也不同你說了，還陽石在整個冥界都是大事，你護得了那個，那個......那個誰來著？」

「白小辛！」季如風黑著臉接了一句。

「對！就是那個白小辛。」台如音猛地一拍手，嚇了在場的二鬼一跳，「你護得了他一時，卻護不了一世，此處我們攔截不力，這通緝公文自然會再一層一層報上去，其落網之後面臨的懲罰也會更可怕，地獄十八層，你應該不希望出現最壞的結果吧。」

此結其實是這老頭刻意的聳人聽聞了。

「不如，你主動交代他的下落，你們兩個也能落個從輕發落的下場。」

難怪，先開始便擺出了一副長者的姿態。

沈萌萌神情一肅，從台如音製造的語言陷阱之中掙脫出來。

剛剛台如音說話的聲音有蠱惑神智的功效，可惜結尾落到了白小辛身上，卻相當於自毀長城。

對於她而言，白小辛實在太重要了，本來沈萌萌已經按照兩個老頭兒的預計對他們二人好感大增了，此際卻瞬時清醒過來。

「好個堅定的女娃。」見狀兩個老頭也有些無語了。

歲數大了，活的年歲久了，對於某些清閑些的做法便格外偏愛，只是此際想法與事實有些不符，兩個老頭兒頓覺得抹不下面子，露出了本屬於他們的尖刻嘴臉。

「此處有鬼縣大人在場，我們兩個老傢伙便不多獻醜了，這自家人管自家事兒，你們枉死城的鬼使，想必鬼縣大人應該見不得我倆出手吧。」一計不成，他們也沒打算繼續出手，索性坐下來吃起了茶。

找到沈萌萌之前，這兩個老傢伙在喝酒，找到之後又開始吃茶，端的清閑。

鬼縣？

沈萌萌聞得此言，禁不住有些驚訝。

要知道，自她成為鬼使之後，她從未聽說過鬼縣有離開過枉死城，甚至在她思維之中已經出現了一種定式，鬼縣就是應該留在鬼衙之中處理公文分派任務的。

她從未想過追兵之中會有鬼縣。

「原來你這丫頭，也是會吃驚的。」兩個吃茶看戲的老頭兒嘖嘖稱奇道。

「你們塔城的鬼衙，竟是這麼疏於管理的么，什麼樣的人，都能當上鬼使了。」半空之中出現了鬼使黑氣騰騰的影子，帶著幾分慍怒的看向了這兩個目中無鬼的傢伙。

「嘖嘖，鬼縣大人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罪鬼就在對面，卻管起了塔城的閑事，我們兩個老傢伙就算再不濟也不會自己找死，去幫著死刑犯逃獄。」季如風一邊倒著茶，一邊嘲諷出聲，「不知道鬼縣大人覺著，我們塔城的酒可醉人？」

......鬼縣被兩個老鬼陰陽怪調的語氣刺激的一腔怒火卻又無從發作。

「鬼縣大人還是快些處理完此間事務，勿要拖延時間下去了，大家都很忙的。」台如音將茶水倒入嘴裡，砸了咂滋味，順便給火上澆了捧油。

可無論鬼縣多生氣，當轉頭面向沈萌萌的時候，都變作了一聲惋惜的長嘆，「我跟你說過的，不要這麼做。」

沈萌萌乾笑一聲，攥著長棍朝著鬼縣抱拳行了一禮，「屬下愧對大人栽培。」

「你不恨我了么？」鬼縣神色複雜。

「當萌萌知道小辛哥哥觸犯百戒之首的禁令之後，便已經知悉了大人的苦心，只可惜命不從心，屬下已經說過了，當初怨懟，已然兩清。」

「可你還是帶著他逃獄了。」鬼縣微微皺眉，神情之中帶上了一抹厲色，「你可知鬼衙存在於冥界整整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三年，觸犯律法至極刑者乃是鬼使甚至是更上層官吏的家眷者繁多，卻從未有過一例曾劫獄的！」

「他們不做，是他們不敢！」沈萌萌語音堅定，「沒有人，我便當這第一人！」

「你不後悔？！」鬼縣形容冷厲，怒目而視。

「永不後悔！」沈萌萌握緊了手中的棍棒。

「那你應該知道後果。」聽到沈萌萌斬釘截鐵的回答，鬼使反而吐了一口氣息，面容平靜了下來。

「知曉。」沈萌萌有些不解鬼縣此刻的態度，帶些迷惘的看向他。

鬼縣大人一如她初次見到那般。

一身漆黑的官服，身形有些矮胖，明明是上位者，沈萌萌卻總感覺他舉止間自然透出的慈父般的溫和。

雖然除了她們幾個鬼使之外，沒人覺得鬼縣是溫和的。

鬼縣伸出了手，一團幽蘭色的火焰靜靜跳躍於他的掌心之中。

沈萌萌瞳孔微縮，那是，她的魂火！

「你之所為，必須得到懲戒，以儆效尤！」鬼縣神情之中出現了一抹不忍，「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消息，讓你了卻一樁心愿。」

「如若白小辛能逃出泰山王的地盤的話，他不會在明面上被通緝的。你協助逃走的那個傢伙，已經從死刑被改判為了活捉，大概是他身上有什麼新的秘密被上層發現了，無論是否被抓住，他都不會死的。」

沈萌萌眼睛一亮，瞬時滿身喜意，身上氣息的變化明顯到三個呆在這兒的鬼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方才拚死一搏的堅定此刻徹底化作了輕鬆與釋然。

「多謝大人告知。」沈萌萌朝著鬼縣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你不為自己爭取一下么。」鬼縣眸光掙扎，「只要現在你說出白小辛的消息，我甚至能保證，你們都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