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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朵挑眉眨眼,嘴角里全是笑意。
梁辰突然想起剛決定加入工作室時,梁同說過的一句話:「唐朵那姑娘,人精一個,別和她硬碰硬,別得罪她,不然指不定什麼時候被她報復回來。」
梁辰想,這個廖岩一定是得罪過她。
幾秒的間隙,廖岩好不容易緩過氣,終於爆發出一聲嘶吼:「我沒動過她!」
他是對所有目擊證人喊的。
所有人齊刷刷看他,眼神有的懷疑,有的鄙視。
唐朵也趁機從梁辰肩膀上探出頭,扔過去警告的一眼。
正要再次出聲的廖岩不禁一噎:「我……」
沒有人注意到,張迅一進門就扎進角落,將包里的隱藏式攝像機往那兒一扔,鏡頭剛好對著正中間。
梁辰伸出雙臂托住唐朵,就要起身。
唐朵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暗中較勁兒似的把人拽回來。
梁辰猝不及防,剛離地的膝蓋又跪了下去,下巴和唇也跟著埋進一片白花花的肌膚,剛好是唐朵的肩胛骨下面一點。
梁辰身體一僵,就聽唐朵在他耳邊說了三個字:「先別走。」
她聲音放的很低,幾乎貼著他的耳垂。
梁辰只覺得下巴,嘴唇,耳垂都像是沾上一層溫熱的膜,黏上來了就揮之不去了。
唐朵嚶嚶哭著:「喬老師,我這樣,可怎麼回家呀……」
梁辰彷彿輕嘆口氣,抓下唐朵勾著他的那條手臂,回頭說:「能不能先讓她整理一下。還有,她需要一套女裝。」
……
場面又突然動起來。
廖岩臉上青一陣紫一陣,氣急敗壞的吩咐老林照辦。
老林領命去了,臨走前還拉走一臉幻滅的陳晨。
門板一關,唐朵就變了一副模樣,披著梁辰的外套站起身,坐進沙發,笑了。
廖岩看得一愣一愣的,叫道:「嫂子!」
「噓。」唐朵微微皺了下眉,比這手勢說,「小點聲,吵的腦仁疼。」
正走過來的梁辰腳步停了一下。
就連張迅也摸不著頭腦了:「什麼嫂子?」
廖岩耿直道:「她是我大哥的女人,當然是我嫂子。」
唐朵氣定神閑的拿起剛才開的易拉罐喝了一口:「嗯,什麼人才會撕自己嫂子的衣服呢,禽、獸。」
廖岩氣的臉紅脖子粗,剛要辯解,張迅就插了話:「你以前跟過他大哥?」
唐朵眼皮子都不抬:「誰沒有過年少無知犯二逼的時候。」
張迅:「哦,那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唐朵:「可不是么。」
廖岩終於忍無可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朵揉了揉自己的耳垂,不耐煩的斜了他一眼:「都先坐下,坐下說。」
廖岩氣惱的坐進沙發里,用手抓著頭髮,用他為數不多的智商想了一會兒,才想明白自己是著了仙人跳了,地方還是在他的辦公室。
廖岩又看了一眼屋裡三人。
唐朵喝著飲料,翹著腳。
張迅看上去不怎麼起眼,多半就是個碎催跟班。
反倒是一直立在沙發邊的那個男人,身材高挺,背脊筆直,雖然只是默默站著,身上卻散發著強大的氣場。
廖岩收回視線,漸漸冷靜下來,問唐朵:「嫂子,你缺錢?」
「不缺。」
「那……」
「那個叫林月的女生,自從來你們夜總會沒多久,人就瘋了。我是來找原因的。」
廖岩愣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扯到林月,怎麼扯到這裡。
「我可沒害過她。」
唐朵卻沒直接回答廖岩,看向梁辰。
「你還站著幹嘛,坐啊。」
梁辰這才動了,走過來時還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深。
直到那雙長腿要越過她身前走向另一邊的沙發,垂落在身側的手被拽住了。
梁辰一頓,側頭垂眸。
唐朵就捏著他的手指尖,抬眼看他,轉瞬就是一副柔弱的模樣:「你不陪我一起坐么?」
她是演給廖岩看的。
結果張迅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唐朵沒看他們,只是目光筆直的望著梁辰。
梁辰思考了一秒,這才落座。
廖岩一下子想起幾分鐘前,唐朵才提過什麼「皮膚好,臉蛋帥,大長腿,屁股翹,腱子肉」,在對比眼前這位,嚴絲合縫的竟然都對上了。
哦對了,對方好像還是什麼「人民教師」?
唐朵剛才好像是叫了一聲「喬老師」。
但廖岩還沒來得及問,梁辰就先開了口,語調平緩:「待會兒你準備一個人?」
「不然呢?這裡只有我能套她的話。」
「如果這次沒有一擊即中,以後也很難再找機會。」
「嗯,待會兒我讓她陪我換衣服,她自然會放鬆警惕。」
「你確定你可以?」
「哦,不放心的話你就留下。」
梁辰頓了一秒,漆黑的眼睛盯著她,像是要分辨這句話有沒有開玩笑的成分。
偏偏唐朵也不告訴他,還說:「其實,無論是你,還是這裡任何一個人,都不方便在場。女人之間的話,就得只有兩個女人在場的時候才方便說。只有我在,陳晨才會覺得自己佔上風,再多一個人,她就該耍心眼了。」
梁辰依然盯著她,隔了幾秒才緩慢道:「她的確心眼很多。但你也不是一般女人。」
唐朵驚訝的挑了下眉,彷彿得到了讚美,便禮尚往來的回敬:「你剛才衝進來救我的樣子,也很勇猛啊。」
直到一陣咳嗽聲突然響起。
兩人側頭一看。
廖岩率先表現不滿:「你們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還有剛才那齣戲,到底是做給誰看的,還當著我手下的面……」
張迅也表示了立場:「有新人忘舊人,我好歹還跟你搭檔過。」
說話間,門板敲響了。
……
廖岩率先起身,接過衣服剛要扔到沙發上,就被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的梁辰接住。
梁辰朝他輕微的點了下頭,轉身將衣服遞給唐朵。
廖岩瞧這男人不順眼,就對門外說:「陳晨,你進去幫她。」
門口的陳晨像是猶豫了一下,有點不甘願的進來了。
幾個男人出了門,屋裡瞬間只剩下兩個女人。
唐朵瞬間戲精附體,扭扭捏捏的起身,一邊說「陳晨,幸虧今天你在」,一邊還小心翼翼的揪著肩膀上的男性外套。
她看了一眼監視器牆,門口幾個男人照的很清楚。
再看陳晨,就一個勁兒的瞪著眼,發著呆,臉色很差,好像才經歷了人生莫大的打擊。
唐朵將外套脫下,露出一小片肩膀,皮膚比脖子上的白一點,肩頭圓潤光滑,線條一直延續到胸前兩團鼓起,包裹在少女款的內衣里。
陳晨惡狠狠地目光投射過來,顯然還放不下剛才的事。
但唐朵覺得還不夠,慢條斯理的展開剛送來的長裙,又裝出找不到拉鏈口的樣子。
陳晨不耐煩了,上前將側面的拉鏈拉開。
唐朵這時開口:「今天的事,咱們都不要說出去好不好……我保證,我不會報警的!」
隔了一秒,她又就提到陳晨最不想聽到的話題:「哎呀,他以後會不會找我麻煩?現在想起來,好像林月也是認識他不久,就瘋了……」
果然,一提到林月,陳晨的臉色就變了。
「林月,她現在怎麼樣了?」
唐朵將裙子套在脖子上,又去找袖子:「還是瘋瘋癲癲的。我媽這又病了,我身體也不好,哎,現在還得想辦法找錢給林月治病。我前幾天才去銀行問過,他們不給我貸款……我沒辦法,就在岩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問了下他。沒想到,他就趁機跟我提出那種要求……哎,其實剛才掙扎的時候,我還想過,要是你們不敢衝進來,我是不是就這麼從了算了……」
話題繞了一圈,最終還是落在廖岩身上,林月是引子,廖岩才是根兒。
攻人,先攻心。
這不,陳晨很快就將唐朵打斷:「行了,別瞎想那些!」
唐朵知道陳晨已經亂了,便抹著眼淚問:「那你說,我要是跟岩哥保證不報警,他能給我多少封口費……」
陳晨愣住:「你要威脅岩哥?」
唐朵有點心虛的錯開眼:「這怎麼是威脅呢,明明是他要強……那個我……這,這應該叫以牙還牙才對。」
陳晨瞪著唐朵幾秒,突然說:「你要缺錢,我可以給你想辦法。」
「你有辦法?」
「就上次介紹的王總,記得嗎?」
「啊,那個王總好奇怪哦,我問他貸款的事,他也不說清楚怎麼貸,就說讓我去他公司面試……現在貸款還要面試啊?」
唐朵刻意東拉西扯,還加一些語助詞,陳晨越著急下套,她的節奏就越要放慢,以慢打快,等陳晨的章法被打亂了,就是她收網的時候了。
再說,一個個瘦弱的小可憐「林芸」,又怎麼會放在校霸陳晨的眼裡呢,這絕對是個剷除情敵的好機會。
就像毀掉林月那樣,一不做二不休。
果然,陳晨聽到唐朵提到貸款,態度一轉:「其實王總找你過去面試,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換做別人根本不讓去公司,就讓寄個照片。」
唐朵眨巴著眼睛:「寄照片就給錢啊?」
「還要你本人拿著身份證。」
「那不就和在網上開店註冊一樣嗎?萬一身份證是假的呢,他們也信啊?」
「當然沒這麼簡單。」
唐朵沒有立刻追問。
越到關鍵,陳晨的防範越重,決不能急。
陳晨見唐朵不吭聲,只是無辜的看著她,急了:「你怎麼還不明白啊?」
唐朵忙說:「哦,我明白,那……那你現在就給我拍一張吧,我帶著身份證呢!」
唐朵撿起沙發上的包,從裡面翻出身份證,舉在胸前。
「這個角度行嗎?」
陳晨挫敗的嘆了口氣,說了這麼一句:「你現在這身衣服不行。」
唐朵低頭一看:「服裝還有要求啊?」
「得是你剛才那身。」
「啊?那身衣服都破了!」
陳晨終於被唐朵的懵懂無知逼瘋了:「你大驚小怪什麼,破了都不行,得光著!」
……
話音落地,一室寂靜。
唐朵直勾勾盯著陳晨:「你……什麼意思……」
陳晨沒好氣說:「你自己百度一下什麼是裸貸,別問我!」
唐朵照辦了,一搜之下,網上全是裸貸當事人的照片被曝光的社會新聞。
陳晨這才反應過來,立馬把手機搶走。
唐朵聲音都抖了:「不,不行,這個還要曝光啊,利息還要三成,我肯定還不上……」
她抓起包就要往門口走。
陳晨眼疾手快的揪住唐朵,明明手勁兒奇大,卻還要裝出苦口婆心的口吻,跟唐朵解解釋。
陳晨很快說到,她可以給唐朵做擔保人,保准他們會言而守信,不會曝光照片,還說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利息和還款期都可以商量。再不行,她還能幫忙先墊上點。
其實話到這裡,基本已經證據鑿鑿,足以構成教唆罪。
只是還缺了關鍵的一句。
而且越到關鍵,越不能順著陳晨的話走,只要敵動,我不動,敵人就會亂動。
想到這,唐朵急切的打斷陳晨:「不行,我怎麼能牽扯你呢,萬一王總連你一起威脅,我不是害了你嗎!」
唐朵說著就要哭了。
陳晨顯然一聽她嚶嚶哭就煩,一煩就會躁,終於煩的撂下那關鍵的一句——
「你不用怕,我和王總都是自己人。」
唐朵聽見了,哭聲噶然而止。
呵,好一個「自己人」。
……
這時,門板被人敲了兩下。
唐朵儼然就成了下台卸妝的戲子,神情一轉,鏗鏘有力:「好了!」
幾人魚貫而入,眼神都有點不對。
陳晨還沒醒過悶兒,看著廖岩。
廖岩卻像是在瞪她。
直到唐朵慢條斯理的埋怨:「你們再不進來,我的眼睛都要哭幹了。」
陳晨刷的回過頭,震驚的看著唐朵。
唐朵的目光卻越過她,對沉著臉的廖岩說:「上回我不是讓你查那個姓王的老闆和陳晨有沒有利益勾連么?多虧了你給的資料幫忙,現在基本可以肯定,林月就是被陳晨領過去找那王總貸了款,錢還不上,手機里還三天兩頭的就有人催債,這才把人逼瘋的。」
陳晨懵了,大喊:「你胡說,我沒有!岩哥,別信她!」
「是啊,別信我。」唐朵冷眉冷目,「殺人的都說自己沒殺人,要信,就信證據。」
唐朵走到角落,從張迅扔下的包里翻出隱藏式攝像機,將帶子往回掉,播出剛才錄下的那段。
「……我和王總都是自己人。」
陳晨聽到自己的聲音,臉色大變:「你錄音?!」
唐朵聲音輕慢:「這還得感謝你站的位置,剛好照到正臉,這樣才有聲,又有畫,足夠呈上法庭。」
末了,唐朵抬起眼皮,笑了:「對了,你很上鏡。」
陳晨罵了一聲,立刻沖向前要搶攝像機。
門口的幾人也飛快的動起來,張迅要去接攝像機,老林和廖岩要攔住陳晨。
但陳晨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沖著唐朵就去了。
唐朵把包甩手扔給張迅,正準備收拾陳晨,沒想到身體突然一輕,肋骨上多了一圈結實的力道,幾乎要將她勒岔氣,還帶著她挪了個地兒。
旋轉中,唐朵還清楚的看到,那人的一條大長腿還不客氣的踢中陳晨的膝蓋,那上面有軟骨有麻筋,陳晨立刻咣當栽倒,給他們拜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