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策論南疆,高山流水

第二十五章 策論南疆,高山流水

蕭何不知倪鏡的路數,見他詢問,倒是轉頭正經答道:「沒錯,我曾有幸與秦將軍擂台相較,奈何技不如人,還是敗在了秦將軍手下。」

說完,還不忘轉頭戲謔的看了一眼秦桑。

不提還好,一提這事秦桑就覺憋悶。

明明是他故意讓步,自己才勉強勝出,被他這樣一說,倒好像是自己真的技高一籌一般,這麼一想,秦桑竟心虛了起來。

不料,倪鏡卻想的不是這些,他側著腦袋像是在思考些什麼,然後忽然回過頭來,一本正經的說:「陛下設擂台,是為了選出一個將軍,如今卻出現了兩個將軍,嗯……你既是秦將軍的手下敗將,卻也得到了將軍之位,這……這對秦將軍似乎不太公平啊?」

蕭何一聽,差點血濺當場,他實在沒想到眼前這人竟是這般路數,頓時像是噎住了似的,干瞪著眼,啞口無言。

眾將領聽了這話,此時望天的望天,望地的望地,笑又不能,不笑又憋不住,真是活生生要扛出病來。

秦桑看著蕭何那瞠目結舌的模樣,抿著嘴將大笑強忍了去,心中真是把倪鏡誇成了花。

果然不愧是衛大人的外甥,這樣的人,擺在哪都是個人才。

「鏡兒!」衛嵐暗扶了一下額頭,幾近暈厥,穩了好一會兒才佯作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說錯了么……」倪鏡見衛嵐動了怒,縮了縮脖子看向秦桑,咕噥了一句。

秦桑斂了笑意,端坐起身,輕咳了一下:「倪將軍性子直爽,是個熱血男兒,只是這蕭將軍今日方才進入軍中,大概有些不適應。」

接著,她便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況且蕭將軍隨軍出征乃是奉詔行事,也是為了我秦川百姓安寧,此乃皇恩浩蕩,怎會有什麼公不公平一說?」

倪鏡見秦桑發話,話語中好似對此也不甚在意,便瀟洒一笑,拱手道:「秦將軍深明大義,在下佩服,佩服,是在下膚淺了。」

說完,又轉頭向蕭何將拳一報:「倪鏡方才多有冒犯,還請蕭將軍恕罪!」

蕭何剛欲開口,卻聽他繼續說道:「以後同在軍中,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開口,不必客氣!」

蕭何又是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他愣愣的看著倪鏡,無語凝噎。

這都哪跟哪啊?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妖魔路數?這樣的人是怎麼在軍中活到現在的?嗯?

心中翻湧了好一陣,蕭何才苦笑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蒙不棄,日後還請……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倪鏡重重點了點頭,一臉恨不得馬上與蕭何結拜的表情,認真道:「對了,還未請教蕭將軍全名呢,將軍叫什麼名字?」

蕭何無奈,卻依然拱手道:「在下蕭辭。」

秦桑聞言一怔,什麼?蕭辭?他不是叫蕭何么?

她與應清對視了一眼,應清也顯得十分不解。見狀,她又忙看向衛嵐,只見他臉上依舊雲淡風輕,好似並不覺得有何不對。

秦桑還在納悶,就聽那倪鏡大大咧咧的接上一句:「哦哦哦,蕭辭,蕭辭,蕭將軍好名字!我看今日大家都在,不如我們出去打一場?」

蕭何欲哭無淚,他實在不知道此時要如何接話才是正確的路數,緩緩回頭看向了衛嵐,泫然欲泣。

「鏡兒!」衛嵐又是一聲怒吼:「今日來此是要商討南征大事,你若再這般胡鬧,休怪我將你軍法處置!」

倪鏡被唬的一愣,連連眨眼,硬生生吞了口吐沫,小聲道:「我這不也是看蕭公子骨骼驚奇……」

他悄悄抬眼又看了一下衛嵐那冰山似的臉,連忙轉向秦桑抱拳道:「秦將軍恕罪,卑職一時興奮,險些誤了大事。」

秦桑還在納悶蕭何名字的事,至於別的壓根兒就沒有聽見。

此時看見倪鏡這麼抱拳請罪才緩過神來,趕緊把名字這事拋到腦後,努力回憶了一下倪鏡方才說了些什麼。

回想之後,乾咳了一聲,故作鎮定的抬了抬手:「罷了,不知倪將軍現在可興奮完了?」

倪鏡趕忙點了點頭,不住道:「完了完了,興奮完了。」

秦桑見他這孩子氣的模樣,想笑卻又不能,只好端坐起來,正色道:「那麼現下,我們便需要好好籌謀,這出征的首戰該如何得勝了。」

眾人一聽回歸正題,也都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端坐起來。

衛嵐點了點頭,率先發話:「自古以來,這渝州城便是易守難攻,即便是連允帶兵圍城數日也未曾破城,後來,若不是他故作敗兵引宋闊出城,恐怕這渝州城,他還是難以攻克。」

秦桑點了點頭,卻轉身從應清手上接過一卷地圖,在主案上鋪開:「渝州城確實壁壘森嚴,想要強攻沒那麼容易。但我所想的首戰之處,並不是渝州。」

眾人一聽,紛紛皺起了眉頭。見秦桑將地圖鋪開,眾人都圍了過去,席地而坐。

秦桑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嚴肅說道:「宋將軍一直以來都是以守代攻,連允攻到哪裡,他便守到哪裡,其實,這正中連允下懷。因為此人自從帶兵出征以來,都是在將兵線向前推進,而每戰一城,他便將全軍都調至此處,接著繼續前進,攻打下一座城池。所以現如今,南淵全軍所在之處,就是渝州。」

衛嵐聽完,眼中露出一絲震驚。

這些軍情他並非不知,只是他與宋闊一樣,見連允攻到何處,便自然而然的認為應當守到何處,這麼一來,便成了如今這般被動的局面。

他細細回味了一下秦桑所說,的確沒錯,每一次連允攻下城池,便整軍調動,全數囤積,那麼可想而知,南淵最精銳的就是前線,而後方諸城,卻一概空虛。

他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秦將軍所言非虛,我等竟然未曾想到這一層。那麼現如今依你看來,我們應該率先攻打何處?」

秦桑抬眼環視了一圈,見眾人皆認真的看著自己,便也不故弄玄虛,指著華陰城說道:「依我看來,首戰之地,非華陰莫屬。」

「為何?」衛嵐也不端架子,而是直接問出了口。他細細看了看這地圖中標註的秦川所失城池,卻看不出為何要將首戰選在華陰。

秦桑的手指在地圖上沿著秦川已經丟失的十六座城池畫了一個圈,問道:「諸位將軍能否看出,連允帶兵攻打下的這十六座城池,有何規律?」

眾人看了那地圖許久,皆是皺眉不解,倒是蕭何先出了聲:「這是一條斜線。」

秦桑點頭一笑:「正是,連允首次出兵犯我南境,便是攻打我秦川西南角的華陰,緊接著,便向東奪下永壽,再往後,他便沿著東北方向一路斜插至秦川腹地,先後攻下了祁水、紅安,直至渝州。」

說到這裡,秦桑稍稍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眾人問道:「諸位可曾想過,為何他打下永壽之後,便不再向東而行去攻渭南,而是轉向東北去攻祁水?」

眾人皆未出聲,他們此時已是思緒紛亂。

從一開始,秦桑所說就與他們準備做的背道而馳,他們心中還停留在如何攻打渝州這件事上,一時間,倒被問得有些發愣。

「因為渭河從永壽開始,便不再是細流了。」蕭何看著地圖,脫口而出。

秦桑一驚,她料想到了此時眾人的不解,卻沒想到這蕭何,卻真的說出了此中關鍵。

但她很快便回過神來,點頭說道:「蕭將軍說的沒錯,諸位將軍都知道,華陰乃是渭河的源頭所在,一直到永壽地界,渭河都還算平緩,而到了渭南,渭河卻已經不再那麼好對付了。」

她抬起頭,與蕭何對視了一眼,彼此之間心照不宣:「如果當初連允一直向東進軍,那麼便要不停的在渭河兩岸周旋,南淵水軍雖也不弱,但畢竟是率軍遠征,他們經不起這樣折騰。於是,連允便索性不再向東行進,而是直接轉向東北,直奔平津而來。」

秦桑直起身,目光一一掃過眾位將領:「對於南淵而言,這便是最有效進軍方略,他們想著,一旦攻至平津,攻下皇城,再想回頭去拿渭河沿岸的那幾座邊城,豈不易如反掌。」

眾人聽完這番話,皆是點頭稱是。

衛嵐定定的看著那地圖上的每一座城,此時眼前竟像是浮現出了連允率軍作戰的場景,那一座座城,被他視作囊中之物,所向披靡,攻無不克。

他搖了搖頭,似是要將這些畫面甩出腦海當中。

定了定神色,他看向秦桑稱讚道:「秦將軍所言,鞭辟入裡。」

秦桑見他認同,微微點頭笑了笑,繼續道:「但是,連允只想到了如何進攻,卻沒想到按照這種趨勢進攻,該如何防守。」

秦桑將手指放在圖中的華陰城,接著向右划至永壽:「他沒有想到,如若我軍繞道西南,直下華陰,再順勢向東奪回永壽,便切斷了連允後方補給的糧道,而一個糧道盡失的軍隊,即便勢如猛虎,也只能坐以待斃。」

秦桑說完,眾人還在回味,蕭何卻又發問道:「但那時連允手中還有十四座秦川城池,他難道就不能就地取材,獲取軍糧?」

秦桑聽完,微微笑道:「蕭將軍擔心的不無道理,但是你可知道,今年秦川腹地眾城本就遭逢大旱,不少土地顆粒無收,百姓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本就自身難保。此時若是連允在那些城中征糧,恐怕還未等我軍殺到,百姓就要揭竿而起了。」

蕭何聞後點了點頭,此事他確實不知,這幾個月自己帶著小九在四處遊山玩水,也是從東側進入的秦川境內,關於秦川腹地的大旱,他倒是未有聽聞。

「不過……」秦桑低頭看著地圖,憂慮道:「我最擔心的不是連允是否能夠徵集到足夠的軍糧,我所擔心的,是他會拼個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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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戰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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