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燕王

104.燕王

此為防盜章隱燭山附近地勢險峻,人煙稀少,眼看著已是薄暮時分,師侄倆還沒找到這一夜落腳的地方。

就在董曉悅以為他們這一晚得露宿野地喂蚊子的時候,宸白羽突然指著遠處的山嘴道:「師叔,那邊似乎有房舍。」

董曉悅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半山腰上有房屋的影子,在暮靄中隱隱綽綽看不真切。

她抬頭看了眼天色道:「離這兒沒幾里路,趁著天還沒黑,咱們趕緊過去。」

夏夜在荒郊野外露宿可不是鬧著玩的,不提蛇蟲鼠蟻,光是戰鬥機似的野蚊子就夠他們受的了——咬她這草民也就罷了,這可是燕王殿下的金軀。

山中的天色暗得很快,輕紗般的紫色暮靄揭去,露出底下澄澈的墨藍色夜空,一輪明亮的滿月從山間升起,漫天星斗頓時黯然失色。

那座半山腰的小屋也亮起了火光,孤零零的一點嵌在黑沉沉的大山剪影中,大約是樵夫或獵人的住處。

師侄倆牽著毛驢,沿著羊腸般的山路一直走到月上中天,終於走到了小屋附近。

讓他們意外的是,那並不是山民的住處,而是一座廢棄的小廟,有人先他們一步在此借宿,他們方才看見的火光便是先來者生起的火堆。

這破廟看著十分古舊,山門已經塌成了一堆亂石,掩在半人高的雜草中,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董曉悅撥開草,借著月光瞅了瞅,發現其中一塊上刻著「修梵」兩字,應當是寺廟的名字。

不是蘭若寺就好,董曉悅心道。

宸白羽卻是踟躕不前,皺著眉頭苦著臉道:「寧睡荒墳,不宿破廟……等等……師叔你看那門邊的怕不是……」

董曉悅原本以為內門邊的是石俑,經師侄一提醒,才發現那東西有點古怪:「難道是……」

話音未落,那東西突然動了動,像野獸一樣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兩人下意識地拽過驢子,躲藏在石堆後面。

他們猜測得沒錯,果然是一具殭屍,那麼廟裡的就是同道中人了。

師侄倆警覺地相視一眼,這個節骨眼上有馭屍道人來到隱燭山,無論是否是巧合都讓人有些不安。

「要跑么?」宸白羽悄聲請示師叔。

守門的殭屍一吼,廟裡的人自然發現了動靜,他們這時候逃跑反而引人生疑。

董曉悅搖搖頭,從衣袖中摸出一張化屍符悄悄貼在自己心口——她出發前寫了一沓亂七八糟的符咒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最先用到的卻是寫著玩的化屍符。

一貼上化屍符,董曉悅的心臟停止跳動,血液不再流動,彷彿奔流不息的河川剎那間冰封,她的體溫迅速下降,目光變得渙散,瞳孔放大,血色褪盡,燕王殿下本來就生得白皙,此時在月光下更是白得瘮人。

宸白羽在九疑山時就見識過這種符咒的威力——他那無良的師叔當然不會貿然拿自己試驗,他就成了當仁不讓的小白鼠。

不過董曉悅突然祭出此符,小師侄還是不由自主地嚇了一跳:「師叔?」

「噓,」董曉悅呼出的氣也是冷的,帶著股淡淡的香氣,似花非花,「先去探探他們的底細再說,一會兒裝像點,別露餡了。」

原身宸彥道長靈力高強,變成了殭屍也是不同凡響,宸白羽扮演的角色是「屍主」,自然也得偽裝成與之相配的高手,宸白羽是個老實孩子,當即露出便秘般的神情:「師......師叔......這這這......」

「別叫我師叔。」董曉悅白了他一眼。

只聽由遠及近的叮鈴鈴一陣響,廟中人已經推開門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何人在外面?」卻是個妙齡女子的聲音。

宸白羽深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站起身作了個揖:「小道......乃長林派顧聞真人再傳弟子吳陔,欲往許州,途經寶剎,打擾......擾了小娘子清靜,還請見諒。」

長林派顧聞真人號稱有弟子三千,再傳弟子就更加數不勝數,自稱顧聞真人的再傳弟子就跟網上披個「123」的馬甲差不多。

不過被師叔趕鴨子上架,他這表現已經算超常發揮了。

董曉悅面無表情地落在宸白羽身後五步,仗著自己是殭屍,肆無忌憚地借著明亮的月光打量著眼前人。

那女子看著不過十四五歲,梳著雙髻,穿一身秋香色窄袖絲衣,微圓的鵝蛋臉嬌俏可人,看著不像個道姑,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只有她手腕上一串小巧的金鈴顯示了道人的身份——和桃木劍、拂塵一樣,鈴鐺也是常見的道家法器。

少女笑眯眯地回了個禮,一開口嗓音也像鈴鐺一樣清脆:「道友多禮了,此廟無主,我也只是路過借宿,焉有打擾之說?」

話是沖著宸白羽說的,她的目光卻有意無意地往董曉悅臉上飄,一旦被她捕捉到,便用好奇掩飾審視。

看起來越無害的越危險,董小姐看過那麼多武俠片,當然深諳這些套路。

宸白羽自報家門,雖然一聽就是胡謅的,至少不失禮,那少女卻沒有半點投桃報李的意思,態度雖親切,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虛情假意,董曉悅揣測,不是年少有為就是出身名門大派,或者兩者都佔了。

宸白羽沒他師叔想得那麼多,難得見到漂亮姑娘,羞得臉都不敢抬起來:「多謝小娘子......」

「道兄喚我阿桃便是,」少女收回目光,朝宸白羽眨眨眼:「顧聞真人與家師是摯友,說起來你我還算沾親帶故,可不是緣分匪淺?」

這一沾親帶故,宸白羽生生被這少女壓了一輩,得叫人姑姑。能跟顧聞真人攀上摯友的自然咖位相當,想必也是道法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師侄兩人一聽心裡便有數了。那少女不肯自報家門,卻又忍不住透露出自己師承不凡,到底是年輕氣盛。

阿桃又道:「對了,不單是你我,裡頭還有一位長樂派鳳岡道長,與我在平川渡邂逅,一路同行至此,為人豪爽有趣,還帶了數升好酒,道兄請隨我入內。」

董曉悅穿來之後補習過名門大派之間複雜的歷史淵源,對於數得上的大門派都有所了解,這個長樂派卻是聞所未聞,如果那位道長不是隱瞞身份,便是個不折不扣的草根了。

兩人把毛驢拴在山門口的半截石柱上,往驢屁股上貼了張驅趕野獸的符咒,解下包袱行李拿在手上,跟著少女往裡面走。

經過門口時,少女指了指那嗷嗷叫喚的殭屍,撇撇嘴道:「是鳳岡道長的。」語氣里流露出一絲不屑。

也難怪,那具殭屍一看就不是什麼上品,幾乎沒有靈智,周身散發著一股腐臭,半邊臉已經爛得只剩骨頭了。

董曉悅經過時掃了它一眼,那殭屍「嗷嗚」一聲縮到牆根,不敢再吭聲。

少女看了眼宛如玉雕般的董曉悅,一臉艷羨地對宸白羽讚歎:「道兄這條實在是絕品,不知得自何處?」

許多道人對屍體來源諱莫如深,因為很多屍體得來並不光彩,萍水相逢打探這種事十分失禮,就跟地鐵上一言不合查戶口差不多。

少女也知道不妥,見宸白羽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便瞭然地一笑:「若是不便告知就罷了。」說罷又回頭瞟了一眼董曉悅。

宸白羽雖然嫩,卻並不傻,順水推舟地混了過去,跨過門檻,卻是吃了一驚——火堆旁分明坐著兩個道人,其中一人約莫三十來歲,濃眉大眼,鼻若懸膽,嘴方而闊;另一位卻是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出神地望著火焰。

那中年人見他們進來立即起身行禮,老者卻是紋絲不動,仍舊直直地盯著火堆,宸白羽恍然大悟,這根本不是什麼老者,卻是具高階屍體!

董曉悅也是暗自納罕,她猜測那少女來頭不一般,不想如此不一般,那老道殭屍鶴髮童顏,生前修為想必了得,她小小年紀連這樣的屍體都能駕馭,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宸白羽早聽說厲害的殭屍栩栩如生,乍一看和真人別無二致,不過親眼見到還是非常震撼——他師叔看起來差不多,但畢竟是假的,作不得數。

少女看出宸白羽眼中的驚詫,臉上現出得色,落落大方地把鳳岡道長引見給宸白羽。

鳳岡道長一疊聲地招呼他坐下,從葫蘆里倒了滿滿一碗酒出來雙手奉上:「吳賢弟須得嘗嘗俄這酒,自家釀的,咱那窮地方,旁的沒有,就只泉水與別個地方不一樣。」

宸白羽心虛地覷了眼師叔,不過師叔現在是個撲克臉的殭屍,不能給他什麼指示,鳳岡道長和少女真一個勁地勸酒,他只好入鄉隨俗地喝了一口,那酒果然十分甘甜清冽,宸白羽忍不住讚歎:「真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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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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